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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对小眼,微垂着眼皮,启合间闪闪生辉,他对站在街口灯下检查盘问的红衣武士,非常注意。
中年儒士,五柳黑须,白净面皮,双眉入鬓,朗目有神,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但在他的半旧蓝衫下,似乎藏着有兵刃。
两个中年美妇,俱着新衣,一着银灰,一着淡紫,因为她们两人都佩有宝剑,显然都是行道江湖的侠女。
这四个人分别挟杂在其他进街的人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鱼贯前进。
这四人经过旁边的数名红衣武士之间时,虽然对他们四人也细看了几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蓦然有人谦恭地笑着道:“哎呀,您是西北临河的许少侠,您换了这身衣服,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手拿折扇的中年儒士和老叟,以及那两位中年美妇人一听,俱都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但是,却听一个有些颤抖的青年声音,紧张地道:“爷……爷……您说什么呀?”
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美妇,偷偷地规目一看,发现中央的数名红衣武士中,正有一人向着一个白净面皮青年问话。
只见那个被问的青年人,神情紧张,面色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打量间,中年儒士四人,已随着前进的人群,走进了大街。
只听身后街口,突然传来一声粗暴大喝,接着是那个青年的连连应是声。
就在这时,一阵雨点般的急骤蹄响,只见十数匹高头大马,沿着大街,如飞向街口这边驰来。
中年儒士四人举目一看,面色立变,急忙挤进人群中,站在暗阴下。
因为,十数红衣武士的马队当前座马上,竟是一个红衣背剑,面罩黑巾的女人。
两个中年美妇中的一人一见,立即就要横肘撤剑。
但是,她的玉手刚刚握住剑柄,已被另一个中年美妇握住。
那位中年儒士,也以威凌的目光向那位拔剑的中年美妇阻止。
就这一瞬间,马队已到了近前,如风驰过,直奔街口。
随着人群沿着暗影前进的中年儒士,突然以目光示意老叟和两个中年美妇停下来,同时,悄声道:“听听那女子的说话声音。”
蓦见那佝偻老叟,突然以老婆婆的声音,悄声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一看那骚妮子的身段,就知不是我们苇姑娘。”
身着银衣的美丽妇人也悄声道:“单姑婆说得不错,我看也不像苇妹妹。”
这四位乔装改扮的老叟,中年儒士和美妇,正是千里跋涉,星夜赶来的许格非、丁倩文、魏小莹以及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化装成一个老者,特地在她的鸠头铁杖上加了个绣球掩饰耳目。
中年儒士是许格非,屠龙剑藏在了蓝衫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改扮成中年美妇,前者着银灰,后者穿淡紫。
现在,他们四人当场碰见了前去东海火烧转运站,又在褐石谷劫走了魏老夫人的红衣蒙面女子,当然不能放过。
就在四人悄声交谈的一刹那,红衣蒙面女子的马队已到了街口前。
只听有人大声吆喝道:“闪开,闪开,总分舵主的小姐来了。”
许格非四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对了一个眼神。
丁倩文脱口悄声道:“她果然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
魏小莹一听,立即娇靥罩煞,沉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正好将她拿住。”
许格非立即悄声阻止道:“千万莽撞不得,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击不成,很可能害了魏伯母。”
魏小莹一听,神情悲愤,眼圈立时红了。
就在这时,蓦闻那边有人沉声问:“你们这边可曾查到?”
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朗声道:“回禀小姐,属下这边没有查到。”
只听方才发话的那人,威严地叮嘱道:“你们这边可要特别注意,别光注意那些年青的小伙子和少女……”
蓦闻方才答话的那人惊异地问:“刚禀堂主,不是说,他们一男两女都很年轻吗?”
蓦闻被称为堂主的那人沉声道:“话是不错,但方才总分舵又交代下来了,总分舵主说,那个叫单姑婆的老婆婆,早年是以易容术成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其中两三个人齐声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们都能改头换面,挟在人群中混进来?”
只听被称为堂主的那人,立即呵斥道:“是嘛,所以小姐才特地亲来此地督师。”
话声甫落,立即响起一阵粗暴吆喝:“停止停止,两边的人退回去,退回去,统统由中间的一路进出。”
吆喝声中,人声吵杂,立时乱成一片。
单姑婆一听,立即风趣地低声道:“阿弥陀佛,总算我佛慈悲,这妮子如果早来一步,我们四人恐怕就要被她当场识破了。”
魏小莹急忙道:“单姑婆,你是说那个蒙面女子很可能认识我们?”
单姑婆颔首道:“我只是这样揣测她不认识我们最好,不过,她亲自前来督导检查,这其中当然大有问题。”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催促道:“许弟弟,那我们就快走吧!”
许格非却有些懊恼地道:“没想到蓝面判官司徒轩,直到今天还记得单姑婆的独门绝技!”
单姑婆哼了一声,低声道;“这种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要不是他们这么大肆检查,逼得我老婆子挖空心思,我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
魏小莹紧张地看了街口一眼,焦急地道:“这样一来,今天晚上他们很可能也会检查客栈。”
丁倩文也不禁焦急地道:“是呀,这一招我们可不能不提防呀!”
单姑婆一笑道:“不碍事,只要我们四人不住在同一家客栈里,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我这点小玩艺我老婆子还信得过。”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这么一来,我们要想凑在一起商量个事情可就难了。”
第二十七章 美妇惊魂
单姑婆道:“那也只好等到天快黎明的时候再聚集在一起了。”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找客栈吧,最好三家不要离开太远。”
单姑婆道:“用不着三家,两家就可以了,而且,最好是一边街的。”
魏小莹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一边街的,单姑婆?”
单姑婆正色道:“这样不须过街,不但不易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发现,而且便于联络。”
丁倩文见街口高坐马上的红衣蒙面女子,正以炯炯地目光四下察看,立即转首悄声催促道:“快走吧,我们快去找店吧。”
于是,四个人沿着大街一边,匆匆向深处走去,并不时东张西望,希望能就近发现有一两家相距不远的客栈。
就在这时,前面又轰轰如雷地驰来了一支马队。
许格非四人举目一看,神色一变,同时惊啊,俱都愣了。
因为,这一队马队十数红衣武士当前的一人,同样地坐着一个一身红衣,面罩黑巾的苗条女子。
单姑婆一见那红衣蒙面女子的犀利目光,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悄声道:“少主人,快进这家客栈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哦了一声,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四人立身之处,正是一家客栈的门口。
许格非打量间,已听单姑婆继续悄声道:“两位姑娘继续向前走,今夜四更过后,再来此地与少主人会合,商议对策。”
丁倩文却焦急地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许弟弟住的是哪一间房子呢?”
单姑婆立即道:“少主人在四更过后,可把灯放在窗台的右边,并以弹指为记号……”
话未说完,轰轰的马奔声已经不远。
单姑婆急忙催促道:“大家快散开,那女子正向我们这边望来,那女子的目光很锐利,我也看得有些熟悉。”
许格非本能地举目一看,发现那女子冷芒闪射的目光正向他望来。
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同时悄声道:“单姑婆,这女子的目光我也看得有些熟悉,我们可能认识她。”
说话之间,转身径向店内走去。
但是,身后并没有单姑婆的回应,想必已离开了原地。
两个神色不安的店伙,一见许格非走进店门,才急忙含笑哈腰迎了过来。
其中一人,含笑恭声问:“爷,您一个人?”
许格非停身止步,微笑颔首道:“不错,有上房吗?”
另一个店伙,立即愁眉苦脸地肃手一指店内,为难地道:“爷,您看,上房都住满了。
因为这两天检查得厉害,很多外来的客人都无法外出做买卖……”
许格非举目一看,果然每一间客房都亮着灯光,不由蹙眉问:“可有独院……”
话刚开口,先前发话的店伙已为难地道:“有是有,只是爷您一个人住未免太破费了。”
许格非立即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快请带路吧。”
另一个店伙立即愉快地哈腰肃手道:“爷,那您请随小的来。”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许格非一面前进,一面想着如何和单姑婆等人联络的问题。
他觉得客栈里住满了客人,每间房子里都亮着灯光,万一有那么一位客人四更天要赶早路,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很可能找错了门。
如今,他一个人选了一座独院,不但清静,而且她们三人来了谈话也较严密。
心念及此,不禁有些得意,心想,今天误打误撞的还真撞对了。
他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为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能否找到客栈而担心。
心念间已到了一座小巧的独院门前。
店伙拿出钥匙,开了院门,许格非立即跟着走了进去。
院内是三合房,有阶有廊,院中有花,看来十分雅静。
店伙进入上房点上了灯,立即含笑哈腰问:“爷,要不要找个人来服侍您?”
许格非一面打量着房内,一面漫不经心地挥手淡然道:“不用了,你送壶茶,打盆水,再送一份客饭来就好。”
刚刚察看完了,店伙已另带着一个小伙计,将茶水和酒菜送来。
店伙肃手一指桌上摆好的酒菜,含笑道:“爷,您请吧。”
许格非颔首就座,并在腰里掏出一块碎银来,顺手交给店伙,道:“我有晏起的毛病,明早未开院门前,不要前来打门……”
门字方自出口,院门突然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娇滴滴地道:“哟,一个人睡这么大一个院子还晏起,莫非半夜里还要出去找乐子不成?”
许格非心中一惊,恭声应是的店伙也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向院门一看,目光一亮,都愣了。
因为,嗲声嗲气说话的,竟是一个一身红衣,背插红丝剑穗的狐媚风骚型的健美女子。
这女子看来三十一二岁,丰乳、肥臀、细柳腰、柳眉、大眼、红嘴唇,正在那里斜倚着门框,手叉着腰,斜睇着媚眼向着许格非瞧。
许格非一看这个狐媚女子的装束,立时提高了警觉——她可能就是方才两个红衣蒙面女子中的一个。
店伙急忙一定心神,立即站直了身子,举步向院中走去。
她这一离开门框,许格非立即发现,她的手果然提着一根鲜红漆皮的马鞭子。
迎到院中的店伙,因见红衣女子的肩后有剑,不敢傲慢,立即堆笑哈腰道:“姑娘,您是……”
红衣背剑女子立即轻佻地道:“姑娘我是来找人的。”
店伙一听,急忙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姑娘您是找哪一位?”
红衣女子立即不高兴地问:“这个院子里还有谁,难不成我姑娘还找你不成?”
店伙神色一惊,赶紧哈腰陪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红衣女子淡然道:“既然知道不是,那就滚吧。”
店伙一听,连连恭声应是,再度紧张地看了一眼剑眉紧蹙,俊面深沉的许格非,匆匆奔出院去。
红衣背剑女子摆动了一下手中的红漆皮马鞭,含着明艳媚笑,径向小厅上走去,同时,娇滴滴地笑着问:“怎么,不让我进来坐一会儿吗?”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