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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门前拉着一道警察用封锁线,防盗门歪歪斜斜倒在屋里,地上墙上溅满血迹,客厅桌子上的电视机被砸坏,冰箱也倒了,地上用粉笔画了两个人形,应该是死亡位置。
刘汉东的嘴唇在颤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自己的莽撞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他的手也在发抖,将腰间的手枪拽了出来,可又不知道去找谁报仇。
冷静,一定要冷静,他想起爷爷曾经教育自己的话,不要在盛怒的情况下做决定,愤怒的头脑会影响神志。
深呼吸,镇定,刘汉东不断告诉自己,终于慢慢冷静下来,进屋查看白粉人形,两具尸体都很高大,其中一具起码一米九,还有一具也在一米八以上,而贺叔的身高不过一米七二,母亲才一米六几,不可能是他俩。
既然门上挂着警方的封锁线,说明警察已经来处理过了,贺叔和母亲的下落他们一定知道,不过自己背着事儿不方便去派出所打听,于是他敲开了邻居的门。
煤机厂宿舍楼里住的都是一个厂的老同事,一位大叔告诉刘汉东,昨晚上你家来人闹事,你贺叔拿刀把人捅了,死了好几个,伤了好几个,具体不清楚,贺叔和你妈都被派出所带走。
刘汉东这才放心,道声谢,直接赶往距离最近的市立医院,凌晨的医院里还没多少人,急诊科的走廊上丢着血衣,角落里摆着轮椅,值班小护士在打瞌睡。
“护士,昨晚上送来的伤员怎么样了?”刘汉东敲敲护士的桌子问道。
护士抬眼看看他:“哦,都没事,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在留观室躺着呢。”
“谢谢。”刘汉东直接走向留观室,护士狐疑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的手放在腰后,银色的金属光泽闪烁,是枪!
刘汉东推开了留观室的门,宽敞的病房内躺了四个病人,其中一个正是张宗伟,他还在昏迷中,旁边坐着两个精干汉子,一看那气质就知道是便衣刑警。
刑警也看见了刘汉东,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刘汉东一言不发,退了出去,他不想和江北刑警正面冲突。
一回头,就看到韩光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盯着他。
“韩大队,你不能抓我。”刘汉东说。
韩光鄙夷道:“近江通缉的寻衅滋事嫌疑人,我闲得蛋疼才管,你也别在我地头闹事,两便。”
刘汉东点点头:“谢了。”匆匆而去。
“别干傻事,你父母没事。”韩光在后面喊道。
刘汉东心中大定,出门骑上摩托走了。
韩光摇摇头,其实刘汉东的母亲伤的也不轻,张宗伟一耳光打得她左耳膜穿孔,如果让刘汉东知道,依着他的脾气怕是要当场打死张宗伟,这样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刘汉东骑着摩托来到滨河小区,他担心爷爷的安危,此时已经快六点钟了,来到爷爷家后院,就看到老人家在院子里气定神闲的练拳。
爷爷没事,刘汉东一颗心放回肚里,没打扰老人,上了顶楼,从废弃的水箱里拿了一个包裹,下楼悄悄走了。
第六十七章 栽赃
刘汉东没在江北久留,取了钱迅速赶回近江,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又是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抵达近江后,王星和谭家兴前来接应,王星的哈弗目标太大,用的是谭家兴的桑塔纳,谭母和妹妹谭云都加入了行动,任务很简单,就是把巨款送给张家。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总不能贸然闯到别人家把一包钞票丢下就走吧,必须要让他们觉得这笔钱拿的心安理得才行。
五个人开始对张父张母进行全天候监控。
午饭后,张宗伟的父母分别出来遛弯,老头子提着鸟笼在小区里溜达一圈,蹲在花园里看人家下棋,看着看着就非要帮人家下,结果吵起来,抄起马扎子就要打人,幸亏周围遛鸟的退休人员比较多,把他们拉开了。
张母牵着一条老鼠似的吉娃娃出门等公交,上车抢座位和别人吵了一架,老太太满嘴污言秽语,全车人都不敢惹她,坐了几站路,耀武扬威下了车,一不留神踩上香蕉皮,摔了个仰面朝天,旁边过来个十岁左右系着红领巾的小女孩,把她搀扶起来。
张老太一把抓住红领巾:“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小女孩骄傲地说:“我叫红领巾。”
张老太说:“红你妈逼,你把我撞倒了别想赖账,让你家大人赔钱!”
小女孩本以为做了好事会受到表扬,没承想遇到恶人反被诬陷,吓得呜呜哭起来,张老太其实没啥大碍,铁钳一般的手紧紧攥住小女孩,恶声恶气的骂她,说要不是你撞得,凭什么扶我,我要去医院拍片子,我骨折了,那条吉娃娃也狗仗人势的冲小女孩狂吠。
正好小女孩的家长就在不远处买报纸,闻讯赶过来交涉,路人也都作证说老太太你是自己滑倒的,不大工夫110警察也赶到现场,路人的证言加上地上的香蕉皮,还有附近便利店门口的摄像头都能证明是老太太自己滑倒的,但张老太还是不依不饶,非要人家赔钱。
小女孩的父亲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最后给了张老太二百五十元钱,才算了结此事,带着哭红眼睛的女儿走了,张老太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牵着狗进了城市公园,在花坛上坐着,掏出香烟来点燃,笑眯眯看着吉娃娃到处乱窜,满地拉屎撒尿。
两个穿着打扮很气派的男子走了过来,在张老太对面长椅坐下,开始高谈阔论,都是什么投资金融,股票证券类的对话,聊了一阵,一个人先走了,另一个人也接到电话,大讲洋文,手舞足蹈很投入的样子,说着说着就走远了,将自己的公文包拉在了长椅上。
张老太看看四周,正好没人,迅速跑过去拎起包就走,吉娃娃一溜烟跟着她,没事人一般走到公交站台,坐上车回家了。
刘汉东和王星从暗处出来,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巨款送出去了,比想象的容易多了。
下一个对象是张宗伟的儿子,张小伟。
张小伟不到二十岁,从小缺乏父母关爱,跟着人渣一般的祖父母长大,早早就辍了学,在社会上晃荡,派出所进过无数次,平日里不在网吧就在迪吧,生活轨迹相对稳定,寻找他不费什么事。
这回出马的是谭云。
某大型网吧二楼,张小伟正坐在沙发上抠着脚丫子,桌上摆着手机、香烟、饮料瓶子,电脑里游戏还在继续。
旁边座位上来了个妹子,长相不是张小伟的菜,也就没怎么注意,不过她的对话却引起了张小伟的兴趣。
“强子,我把家里进货的钱都偷出来了,你不说要带我走的么?什么,你和小丽好了?你个没良心的,你现在哪儿?我马上过去和你说清楚!”
妹子怒气冲冲走了,竟然将一个硕大的黑包留在沙发上。
张小伟心道这是哪家的富二代傻妞啊,被男人骗了都不知道,他瞅瞅四下没人注意,伸手抓过黑包,拉开拉链,差点晕过去。
满包的钞票,足有几十万!
他没多想,直接拎起包抓起手机跑了。
张小伟是低级小混混,娱乐方式只有网游和泡妞,在大排档吃上一顿就算打牙祭,但他一直向往更高端的生活,开着跑车泡马子,出入铂乐门这种豪华场所,那才叫高端大气上档次。
黑包里全是皮筋扎起来的人民币,粗略清点一下有五六十万,张小伟也没多想,直接打车奔着雪佛兰4S店就去了。
来到店里,销售员见他染着黄毛,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没上来招呼,张小伟直接走到科迈罗样车前,伸手开门,车门是锁着的。
“我要试车。”张小伟说。
“对不起先生,钥匙不在。”销售员很客气地回答,但是笑容背后却是淡淡的鄙夷。
张小伟拉开提包,拿出一捆现金砸过去:“我买车,现付!”
销售员这才意识到财神上门,急忙奉茶伺候,拿出购车合同,张小伟很随意地签字付款,根本不讨价还价,付清车价之后,包里还剩十几万块,直接往后座一扔,开着没上牌子的大黄蜂呼啸而去。
“妈呀,谁家的公子,挥金如土啊。”销售员感慨道。
“就是穿的土条了一些,一身夜市货,怕是这钱偷来的吧。”销售经理眼睛毒,一阵见血。
张小伟开着车,放着音乐,来到金鹰商厦,先买了全套的杰克琼斯衣服,裤子上衣衬衣样样俱全,打扮停当,去发廊重新做了头发,一通电话打出去,三朋四友全部到齐,开个钉耙宴,让朋友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新车。
张小伟极度张扬,张家老太却按捺得住,拿了十万美元却不去银行兑现,王星觉得钱打了水漂,白白便宜了这家烂人,刘汉东却不这么认为。
“放心好了,绝对有用处。”
“那得想法子让詹子羽知道才行啊。”
“不用,那样反而画蛇添足,等着看好戏吧。”
……
詹子羽最近是焦头烂额,派张宗伟去江北处理点事儿,却闹的不可收拾,连累的顶点被查封,林枫被拘留,打手们死了两个,伤了两个,张宗伟也住进了医院。
黑社会是个很花钱的行当,雇城乡结合部的小弟们砍人,一次起码二百,出动刺龙画虎的高端打手,价码更高,若是在处理事儿的过程中死了伤了,更是要大大破费一番。
死了俩人,安置费起码上百万,这倒是小钱,可自己的生意最近一落千丈,赌场停开,等于印钞机停了,收入锐减,捉襟见肘。
屋漏又逢连夜雨,詹树森打来电话训斥儿子,问他知不知道丁波什么身份,白娜什么身份,就乱搞一气,给自己添乱。
“丁波老婆的伯父是前省委统战部苗部长,人退了威信还在,丁波的舅舅是省政协的常委,这样的人能抓么?白娜是宣传部长白铭的侄女,和江北市长周文一直关系不清不楚,这样的人能动么?你这是想和江东省委作对啊,你爹我还不是常委啊,你这还不是嫌我事还不够多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詹树森劈头盖脸一通骂,把电话撂了。
詹子羽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横行近江黑白两道的资本就是有个当市局一把的亲爹,老头子宦海沉浮数十年,经验老到得很,他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詹子羽这口恶气咽不下。
晚上,江北电视台的暗访节目正常播出,不过换了主播,以愤慨的语调说昨晚上白记者被不明身份的歹徒泼撒酸液,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恶势力虽然猖獗,但我们绝不屈服,一定要把他们的画皮揭开。
节目继续,言辞更加直白激烈,以强大的证据指明,假洋酒的全省总包是某某商贸公司,各市的分包又是什么什么公司,分包以黑社会手段强迫酒吧、饭店进货,严重伤害了正常的商业秩序,破坏了酒业市场,并且给国家造成极大的损失,必须严厉打击。
詹子羽气的抡起椅子砸了电视,他就是总包,这节目一播出,生意别想做了,假洋酒生意虽然只是他众多项目中的一个,但这钱赚得很爽利,而且又安全,如今大批假酒砸在手中,损失也不是不小的数字。
糟心的事儿太多,千头万绪,反而无从抓起,现在詹子羽根本没精力去帮金市长追杀辛晓婉了,也没空去追杀刘汉东,他眼下最重要的事儿是把张宗伟捞出来,江北警方给他安了个入室抢劫的罪名,这是要往重里办的迹象,詹子羽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江北去,别说他了,就是詹树森的话都不好使,原因无他,江北是宋剑锋的地盘,詹树森和宋剑锋不一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