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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放下手时,她那麻木的大脑已经部分地
虚弱地运行起来。卡伦是如此平静,她那精疲力尽的脸颊是如此苍白,她的眼睑是如此冷酷和有纹理——卡伦死了,卡伦死于脖颈上的刺伤。卡伦是……是被谋杀了。
这个想法在她头脑中打转,就像电话铃一
样,一遍遍地在她头脑中响起。惟一不同的是,电话铃会停止,而这想法却不会停下来。伊娃的手向写字台摸索,她觉得必须要抓住什么东西才82
行。
她的手触摸到一件冰冷的东西,她本能地猛
推开它,并且看看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片金属,长长的,一端尖细,另一端弯成弓形。几乎没有意识自己在做什么,伊娃捡起了这片金属。
这是——这很古怪,她思维迟钝地想着——这是半把剪刀。她甚至能看到剪刀片上的那个小洞,在刀片和把手之间的小洞,是用来穿螺丝把两叶刀片联在一起的,而螺丝掉落了。但这是一把很老式的剪刀,伊娃这一次几乎要叫出来。那刀片,那锋利的那恶的刀尖,这凶器,是这凶器杀害了卡伦!有人用半把剪刀杀害了卡伦,擦净了刀片,并且扔下了它!她的手又一次肌肉抽搐,这件金属品掉了下来,滑过写字台的边缘,掉落在椅子右边的、已经盛了一半废物的小废纸篓中。不知不觉地伊娃把她的手指放在了裙子上,但那种冰冷的、邪恶的感觉,仍然保留着。
她沿着写字台蹒姗而行,在台子周围沿着卡
伦的尸体挪动着膝盖。卡伦,卡伦,她疯狂想着:如此古怪、机灵的人,在多少年的禁闭之后83
有了极度的欢乐,而现在又可怕地死去。伊娃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就把手放在台子的地板上,使自己稳定一下。就是这时,她的手指触摸到一些东西,像温热的果冻一样的东西,她真的叫起来了——但实际上她能够发出的只是几乎听不到的耳语一般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响起来。
这是卡伦的已经凝结的血,而这血沾满了她
的手。
她用脚跳跃起来,盲目地向后退,心中一半
是疯狂,一半是恶心和恐惧。手绢,她必须擦拭……她在裙子的腰带里摸索着,极其小心地不让那粘乎乎的红色的东西有一点沾在自己的裙子或腰带上。她找到了手绢,反复地擦拭,就好像她从来未能使自己变得干净一点一样。擦拭手指使她的手绢上沾满了粘乎乎的红色的污迹,并使她盲目地凝视着卡伦的发蓝的脸。
然后她的心停止跳动。这时有一个人在她的
身后发出了毫无兴味的、枯燥的、咯咯的笑声。
伊娃立刻感到眩晕,她几乎要倒下来。她的
背真的倒靠在写字台上,血污的手绢贴在了她的胸口。
一个男人靠在卧室的开启的门处,斜着身体依靠着,发出毫无兴味的、枯燥的、咯咯的笑声。
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笑。这是一双非常冷酷
的灰色的眼睛,这双眼并没有看着她的面孔,而是看着她的双手。
接着那男人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说:“静静地站好,美丽的小姐。”
第六章
那个人倚靠着门窗侧壁喘息了一会儿,然后
笔直地走过来,用他球形的双脚走进了房间。
他走得如此慎重,以至于伊娃感到有一种歇
斯底里的冲动,想要大笑。但是她没有笑出来,因为她发现那人用球形的脚走路的姿态很优雅,就好像他曾经很多次地这样走过,这一点使她震惊。
那个人拒绝看她的脸,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冷
冷地坚持集中在她的双手上,那沾满鲜血的手帕。想起手帕伊娃就处于暗淡的恐怖之中……她把这可恶的东西扔在了地板上,并且开始想从书桌上挪开自己的身体。
“我说了要静静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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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动不动地停下来。
那男人停下来,他的眼睛在暗笑,并且继续
在看她;他倒退着行走,直至到了门口,然后他通过搜寻发现了它。
“我——她是——”伊娃开始说道,她的双手张开在肩上面打手势。但是,她的嘴这样的干燥,她不得不停止说话。
“住口。”他是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阴冷的褐色的脸,就像秋天枯萎的叶子一样,皱巴巴的。
那些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冰水滴那
样,几乎不分开地通过他的嘴唇。
“在你的右边停住。靠着桌子。并且,伸展
你的双手,拿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房间旋转了。伊娃闭上双眼,感到头晕目
眩。
“伸展你的双手……”她的双腿被冻结了,但她的头脑却变得像机器。这些词语没有造成意识,“伸展你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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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一次留神看的时候,他正站在她面
前,灰色的钻石般的双眼中有着困惑的痕迹。但现在,他并没有看她的双手——她的双手伸展在旁边的桌子上——而是看着她的面孔。他在读着她的脸。他在一部分接着一部分地捕获这张脸——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下巴——一个接着一个地仔细检查着,就像会计师清点存货清单一样。伊娃努力从这种混沌状态中恢复意识,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她想到这可能是场梦,然后希望它真的是一场梦。她几乎使自己确信这是梦,于是再一次闭上眼睛,让梦做下去。
她没有听到他的移动,这证明它是梦中的
事。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他己经离去了。
但是,她转动了她的头,看到他在那里,在
桌子后边,在凸肚窗中,一条腿跪在地上,静止在卡伦尸体旁边,没有碰到卡伦,没有碰到那血迹,几乎也没有碰到那他跪着的地板。
伊娃能清楚地看见他那坚硬的褐色的年轻的
脸,专心地看着尸体。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88
面孔,她知道的所有的人——无论麦可卢医生,还是理查德·斯科特——都不像这张脸。
脸上的褐色完全地平滑,几乎没有毛发,像
面具那样的厚。
如果这张脸不是那么坚硬,那么呆板,伊娃
将会说那是一张男孩子的脸。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在敌人的世界中,为了活下去,戴上了一付顽固的褐色的盾牌。他有宽阔的肩膀,有一双粗大而干净的褐色的手。因为他是斜依着的,伊娃不能看到起褶的肚子的痕迹,他的腹部是单调而且坚硬的,而且,理查德那儿——理查德那儿要柔软一点。理查德那儿……啊,理查德……并且他那粗大的身体上是深蓝色的衬衫和白颜色的丝绸领带,再配上灰色的棕榈海滨西服,显得有点过分整洁地打扮,而他戴的帽子有点太过放荡——那是一顶白色的麦杆编制的帽子,压下来遮住了一只灰色的眼睛。
那个褐色的人在房屋边缘停住了脚步,开始
搜索,从房间中的一件物品到另一件物品地搜索着。那就是它,伊娃想着,像个猎人一样在搜89
索。他在那地方查看,但不触摸任何东西,查看着,同时又在寻找着某种东西。并且他始终保持着能够看到她的全貌,转身,行走,停止,都带着微妙的神经质的活力,这使她联想到一匹赛马。
他是谁?伊娃思考着。他是谁?一个想法出
现了,这使她充满了恐慌。他是谁?她以前决没有见过他。这是难以置信的,他是卡伦的一个朋友,或者任何一个伊娃认识的人——她并不认识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他甚至和那些游乐场所中的赌徒,或者在时
代广场闲逛的异乡人都不相同。
他是谁?他怎样进入这座房子?他能一直呆
在卧室里吗?当她闯进来的时候,伊娃知道这儿除了卡伦之外空无一人。那么他为什么来了?他来干什么?他是个——匪徒?那里一定有个包裹……
伊娃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当她能移动时,
他正在她前面。他抓住了她的双手,并且把它们抓在自己的一只手中,这样他就能轻易地伤害90
她。他用另一只手紧握住她的下巴,并且摇了摇她的头,而她的牙嘎吱地响起来,眼泪来到她的双眼中。
“快说,宝贝。”这时他像用机枪扫射似地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对听到自己以着迷的方法说话感到吃惊:
“伊娃。伊娃·麦可卢。”她像个孩子。通过他的双手的最轻微的压缩,她知道他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你什么时间在这儿的?”
“四点。大约四点钟。”
“谁能证明这一点?”
“女佣人。”
她无效地感到不可思议,惊奇自己为什么答
复这陌生人的问题,这时她的全部意志都已经跑光了,因此她只能机械地有问必答了。
“日本人?”
“可纽梅在这里给卡伦拿一些文具。我听到
了起居室里卡伦的声音,但是没有看见她。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可纽梅出来了,并且告诉我卡91
伦在写作。我让她走了,自己在这儿等着。”
“为什么事情?”
“我想大谈特谈的——事情——某些有关卡
伦的事情……”
“你等了多长时间了?”
“是在四点三十分,当这儿的电话铃响起的
时候,”伊娃机械地说道,“它一直响,但最终停下来了。”她莫名其妙地确信,他知道所有多次的电话铃声,但他如何知道的,或者她是怎样确信他是知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我感到害怕,于是就到这儿来了,并且发现了——她。”
她的话语到了这句话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那男人再一次审视着她,再一次困惑不解。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灰色的眼睛,它们是怎样控制了你……
“你现在如何处理那带血的手帕?”手帕在他们的脚旁边,他踢了它一下。
“我——我过去看卡伦,在我的手上沾上了
一些血,我擦掉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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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和下巴,她感到血液
从他手指造成凹槽的地方流了回来。
“好吧,宝贝,”他慢慢地说道,“我猜测你是太傻了,以至于无法说谎话。”
伊娃的双膝丧失了支撑力,于是她瘫倒在地
板上,斜依着书桌,哭呀哭呀,像傻瓜似的。
那褐色人分开双腿站着,向下看着她,仍然
困惑不解。然后他的腿离开了,尽管她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知道他是不会安宁的,又要徘徊搜索了。
理查德……如果只是理查德在这里。在他的
双臂中,她将是安全的——从这个长着一双可怕眼睛的褐色人那里带回安全。啊,如果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也就是结了婚,那就安全,永远的安全。她的希望是那么的强烈,致使她不能够停止哭喊,尽管她尝试了,但她做不到。理查德……
还有她的父亲。但是,当她想到麦可卢医生的瞬间,她的心像上了锁的柜橱,关闭了她的思维。
她拒绝去想高大而疲惫的、在公海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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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上的玻璃在她身后边爆裂了,并且有什
么东西飞过了她的头,砰的一声,撞击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在她后面的那个陌生人,恰好正要迈上讲台
时,那飞行物差一点打在他脸上。他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