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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还有谁比这位婉儿姑娘更适合当砚哥儿的娘?他相信梁氏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秦凤戈心中更加肯定,此人选非她莫属了。
听他这么夸赞,婉瑛可不敢居功。「其实这没什么,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将军就不必客气了,另外……夫人的事也请节哀,只要是人,总有一天得面对生离死别,可就因为你们是夫妻,原本应该白头到老,相守一生,却这么早就失去对方,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没人有资格要将军停止那些悲恸的情绪,不过等到觉得够了,就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不要让身边的亲人为你担忧。」
这番话是秦凤戈这辈子听过最中听、也最令他动容的,一字一句都说进自己的心坎里,眼圈不禁泛湿。
「呃……就算我说错了,将军也用不着哭。」婉瑛不禁尴尬地说。
秦凤戈再也按捺不住,更无法压抑在胸腔内翻腾的感情,一把将她拥进怀中,这么一位知他、懂他的姑娘,教人如何不爱?
「将、将军……」她身子一僵,整张脸蛋也烧了起来,以为他是太伤心才会如此失态,所以没有推开,或是给他来个过肩摔。
他勒紧两条铁臂,将怀中的娇躯圈得好紧、好用力,实在不想放开。「不,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婉瑛慢慢地举起垂在身侧的右手,往他背上轻拍两下,也算是安慰。「那就请将军多多保重。」
「……婉儿姑娘没有抗拒,若让人瞧见了,你是非跟了我不可。」秦凤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双臂,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她微微一哂。「如此就要将军负责,未免太不公平。」
「若我心甘情愿呢?」他粗哑地问。
「将军……」
秦凤戈深深地凝睇着她。「你既不做妾,那么可愿当我的续弦?」
「续弦?」婉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提议。
他俊脸一整。「砚哥儿的娘才走不久,现在谈这件事还太早了点,不过我真的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你能认真地考虑考虑。」
这个问题让婉瑛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就先告辞了。」不想逼她马上决定,只好再忍耐一段时日。
直到秦凤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婉瑛才回过神来,更确定对方是认真的,不是随便说说,让她不由得心慌意乱。
婉瑛问着自己。「我应该怎么答复?」
是拒绝?还是接受呢?
之前她坚决不做妾,那么续弦总可以吧?
但若答应了,自己又能够胜任后母的角色吗?
她不禁茫然了。
过了片刻,陶大娘总算带着玉珠回到大杂院,而玉珠什么话也没说,一脸失魂落魄地进了屋子。
头一回见玉珠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婉瑛有些惊讶。「她是怎么了?」
「别提了。」陶大娘两条腿已经走到快要断了。「希望这次的教训可以让玉珠想通,也可以认命,快点找个人嫁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
陶大娘很想坐下来休息,一面说,一面往自己屋子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总之这事全看她自己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听得一头雾水。
至此事情虽然算不上圆满,其中还有不少疑点,但总算是解决了,只是婉瑛又有了新的烦恼,究竟要不要嫁给那位将军大人当续弦?
第八章
秦府上下在得知找回砚哥儿之后,一个个喜极而泣,马上准备香烛,叩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午时刚过不久,几乎秦家所有人都聚集在内厅,而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接过宝贝曾孙,又是搂又是亲的,恨不得每天捧在手心上呵疼,不让他离开视线半步,而二房、三房自然在座,各房的姨娘也到了几位,至于晚辈们,除了身有官职的秦凤戈,全都站在后面小声地议论著,还有更多的奴才丫鬟围在外头,每个人都是瞪大眼楮,生怕错过了好戏。
「……老太君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以后我绝不敢再带砚哥儿出门了……」赵姨娘又跪又哭地乞求宽恕。
老太君可还没打算放过她。「还有下回吗?」
「是,没有下回了……」她肩头抽动地回道。
担任兵部侍郎的三房儿子秦守初有些厌烦,只想早早结束这出闹剧。「既然赵姨娘犯了错,就看娘要怎么处罚她,尽管说便是了,一大群人看她跪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戏了?」
「凤哥儿,你说该怎么处罚她?」老太君也知老三说得没错,于是询问长孙的意见。
秦凤戈面无表情地回道︰「全凭祖母作主……只不过砚哥儿虽然找到了,奶娘至今没有一点消息,她家里的人也说没见到,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你是怀疑奶娘跟外人串通?」秦守初问出重点。
他脸色沉重。「三叔的怀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奶娘平日看不出任何异状,实在很难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若真是她所为,目的何在?」
江氏哼了一声。「自然是为了钱财。」
「若是为了钱财,怎么会把砚哥儿丢在人家的大杂院外头?」对于妻子的这番看法,秦守初很不以为然。
闻言,林氏脱口而出。「难道是仇家所为?」
「娘!」秦凤疆小声地低呼。
林氏连忙捂住嘴巴。「呃……瞧我这一张嘴,就只会胡说八道,我不是说凤哥儿跟人家结了什么仇……」
「不懂就别乱说!」老太君忿然地斥道。
她垮下脸来。「是。」
「二婶顾虑的也没错,总要往各方面去想,除了钱财,就是寻仇,每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秦凤戈开口圆场。
想到奶娘当日跟赵姨娘在观音庙走散,应该也会在原地等候,双方总会再度踫头的,至今下落不明,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奶娘故意将砚哥儿带走,目的又是什么?要银子吗?若真如此,难道就不担心牵连到家人?因为这些天来,秦凤戈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奶娘的丈夫和住处是否有可疑之处,只是一无所获。
另一种可能便是遇上足以信任的熟人,奶娘才会跟着对方走,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她和砚哥儿送回来?这个熟人又会是谁?难道是……秦家人?
疑心容易生暗鬼,更别说是怀疑自己的亲人,秦凤戈只能将它藏在心底,不愿去面对它,那真是太残酷了。
「……凤哥儿?」老太君唤着孙子。「在想什么?」
秦凤戈将思绪拉了回来。「孙儿只是在想,等找到奶娘之后,应该就可以真相大白。」
「也只能如此了。」她搂着哭个不停的心肝宝贝。「瞧砚哥儿哭成这样,看了就心疼,该不会是受到惊吓了?要不要找个道士来给他收惊?」
他可不相信那种事。「多半是困了,孙儿还是先带他回府去吧。」
「好吧。」老太君不得不放人。
于是,赵姨娘被扣了一年的月例,让她哭得更惨了,手边没有银子可以使,只能变卖首饰来打点,也不敢抱怨。
待秦凤戈抱着儿子回到自己的府内,还在想着贼人的意图,可惜砚哥儿尚小,还不会说话,否则就能托出当日究竟是何人所为,还有整个事情的经过。
「告诉爹,是谁把你抱走的?」他问着还不满周岁的儿子。
砚哥儿瘪起嘴,开始扭动着身子。「呀……咿……」
「该不会是肚子饿了?」
秦凤戈将儿子交给新找来的奶娘,又让过去伺候正室的老嬷嬷和婢女一同来看顾。
一直到夜深,他才又去看了砚哥儿,却见一屋子的人都没睡,全在哄这个小祖宗。
「怎么回事?」
「小少爷不肯睡……」新来的奶娘快哭出来了。
秦凤戈接过哭得声嘶力竭的儿子。「为何不睡?平常这个时辰早就睡了,今天是怎么了?」
「呜……哇……」砚哥儿照哭不误。
他板起脸孔。「你再不睡,爹可要生气了。」
想不到砚哥儿哭得更大声了。
「将军,小少爷该不会受惊了?」老嬷嬷着急地问。
「砚哥儿,有爹在这儿,你别怕,谁也伤不了你……」秦凤戈抹去儿子脸上的泪痕,用少有的慈爱口吻安抚。
砚哥儿还是不肯领情,哭声一直没有停过。
夜晚过去了,大杂院里的人吃过早饭,开始各忙各的。
婉瑛手上挽着竹篮,打算要出门。
「你这个臭小子,还不给我回来!」马大婶气呼呼地举高藤条,一路追着儿子跑。「以后干脆别穿了,省得再帮你补!」
小柱子光着**跑给娘追。「我又不是故意弄破的。」
「你还敢顶嘴!」她追得气喘吁吁,已经跑不动了。「你那两个哥哥都没你这么爱玩,根本就是猴子来投胎的……不要跑!」
「娘不要追,我就不跑……」
见儿子居然冲出了大杂院,马大婶急忙拉开喉咙大叫。「小柱子,你没穿裤子想上哪儿去?还不快点回来!」
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让婉瑛觉得既好笑又备感温馨。「小柱子已经跑远了,叫得再大声也听不到。」
马大婶往石阶上一坐。「早晚会被那个臭小子气死!」
「小柱子虽然好动了些,不过个性善良,这比什么都重要。」她说。
「也只能这么想了。」马大婶很感谢她的安慰,又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竹篮。
「怎么就你一个?玉珠不跟你一起出门吗?」
婉瑛苦笑一下。「玉珠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要去找刘媒婆。」
「找刘媒婆做什么?难道她想开了,决定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从陶大娘那儿听说了在将军府受挫的事,莫非她终于放弃当秦将军的妾,想要嫁人了?
她还真希望玉珠能看开些,可惜马大婶只猜对了一半。「玉珠说一个月前刘媒婆问过她,有个经营布庄生意的钱老爷想要纳妾,问她愿不愿意,玉珠嫌对方太老,没有答应,结果昨晚想了一夜,决定答应对方,免得一年拖过一年,等到人老珠黄了,连想当婢女都没人要。」
马大婶听了频频摇头。「真不知玉珠那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先出门了……」婉瑛眼看时候不早,可不能再聊下去。
才说到这儿,就见有个面生的外人走进大杂院,让她们不禁提高警觉,开口询问对方的来意。
「请问你要找谁?」马大婶开口问道。
那是个身材瘦长、看来斯文有礼的中年男子。「婉儿姑娘在吗?」
婉瑛愣了一下。「你找我有事?」
「你就是婉儿姑娘?」他拱起双手,迅速地打量一眼面前的纤柔女子。「鄙人是将军府的二管事。」
「将军府?出了什么事?」婉瑛被对方的身分吓了一跳。
二管事评量着她眼中的关切,想要确认是否出自真心。
「是这样的,自从小少爷昨天回到府中之后,或许是原先的奶娘不在身边,也或许是受了惊吓,一个晚上又哭又闹的,谁来抱都没用,连将军也哄不了他……」
婉瑛张大小口。「他在我这里可是每天好吃好睡的,完全看不出有受到惊吓,还是他习惯喝原先那个奶娘的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