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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儿听着他的话,有些愣。他不自称顾某,也不喊她小娘子了……她把镯子翻了翻,看到里头繁杂的字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字?”
顾怀之笑得温煦,他将她的手握过来,摊开手心,一笔一划,神色认真。
“这是顾字,连夫家的姓都不会写,可不招了笑?”
淡儿看着他垂目闪烁的睫羽,竟发了呆。
“顾郎。”
顾怀之微怔,“……以后,便这样喊罢。”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篇好像长了些……尽量尽快结束……奔完结啊奔完结!
、chapter。24
慕娘登门之日,淡儿并不在府中,她被翦夫人拉着一同去了布铺,选大婚所用的嫁衣料子。亲事要完整地办下来,需筹备许多东西,所以那日一逛便去了大半日。
那天过后,淡儿都一直在懊悔自己不在家等着看戏。因为全世界都知道顾太傅府中有位风华绝代的女子人称慕娘,十分厉害了得,冷若冰霜,手段心计皆惊人。
可淡儿觉得那是瞎诌。
什么冷若冰霜?她脾气暴躁动辄家法伺候威胁,手段心计什么的她更是从未见识过,哪里厉害了得了?
翦府的小厮侍女们一看淡儿如此全然不信的的神情便会说:“那日您若是在场,亲眼目睹慕娘与家主对峙的场面,便会信了!江湖上的传言决计不是胡说!”
于是他们就会不厌其烦地跟淡儿叙述……
“那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那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淡儿与翦夫人刚出门不过一个时辰,府前就响起了一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女子端着一个红色的大方锦盒出现在翦府门前,后面还跟了些许清秀可人的女使。
女子眉眼清冷,着了一身浅黄色的襦裙,边角嵌了层雪白的貂绒,衬得秋意更浓。
“顾太傅府上,慕娘请见,劳烦通报。”
府上霎时间有些混乱。
负责通报的小厮愣愣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挪动脚步,嘴里嘟哝着“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
不稍半刻,翦时丰便出来迎了。将人迎入大堂后,几乎全府的人眼睛都围绕着大堂那块,就连拔草的工匠,厨厅的庖子,倒夜壶的老汉也不例外。
慕娘将锦盒送上前,“这是孔雀绣纹金丝霞帔与九龙戏珠鎏金钿头,乃顾氏老祖流传至今的圣物,予顾氏新妇,于大婚之日佩戴,依此沿袭,敬授。”
翦时丰上前接下,“有劳。”如果他记得没错,这慕娘是顾家上一世家主,也就是顾怀之的父亲钦点的礼仪教娘。在顾家执掌家法,有着极为尊荣的地位,就连顾老夫人都得礼让三分。
他曾在十几年前见过她一面,那时候的她不过双十年华,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此外,顾府家规森严,素来赏罚分明,翦千金即将成为顾家新妇,家主忧心翦千金对顾府家规礼教不了解,故派遣慕娘前来指导帮助。”
翦时丰将锦盒收起,“这么说来,日后如果息女做了什么触犯顾家家规的事,也不会轻易饶恕了?”
“是。”
“都怪老夫平日对女儿娇惯,今后得多多麻烦慕礼仪了,但她毕竟是老夫唯一的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老夫也不愿她在顾家受尽委屈。”
“只要翦千金勤学肯练,在顾府收敛乖戾,低调行事,自然不会受委屈。”
翦时丰眉间紧蹙,看来,是不愿意接他的茬了。
他笑了笑,“慕礼仪历尽风霜,小女从小便是全家的心头宝,慕礼仪恐怕是不能领会要她一朝之间学会这些凡俗礼节的艰难了。老夫知道,顾老夫人最重家门名望,老夫只是希望,日后小女若是惹得顾老夫人不快,还请慕礼仪从旁疏通。”说着便让打开了一个小匣子,里头金灿灿的金币看起来格外刺眼。
慕娘眯起眼。
打她的脸,还想套讨她的好,又数落她身世,又送钱买人情。不过是端着架子做丑事,又想不被看低罢了……
她微微勾着唇角,一脸不解,“不弯下腰,就捡不到别人脚底的钱,您是商人,应该懂啊。”
翦时丰脸瞬间便绿了。
“翦千金行为不端惹了一身污名,入了府被顾老夫人嫌恶也是难免,哪能做了丑事,还想不卑不亢呢?”
他怒得转过身,袖子拂过桌上的茶杯,茶杯落地碎了一片。“如果嫌恶,现在悔婚尚不晚矣,那么汝瓷的出口,也落不到你家家主怀里了。”
慕娘不以为然,“您是汝州最大的汝瓷工户,出口之事也在筹划中吧?离汝州最近的通商口岸为泉港,泉港所有的贸易船只,皆是顾家管理,您不合作,只是折了顾家的一条财路,却断了您所有的商机,三思而行。”
她知道她是彻底激怒这个老狐狸了,既然做了,不如做全。“况且,以翦千金现在的声名,就算悔婚,还能嫁给哪户?想必这些,家主都已与您分析过了吧?”
他默了许久,终于抒了口气,“若是她真不受贵府上下待见,老夫宁可将她永远留在家中……”
慕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落在他已布满霜发的头顶,看着格外凄凉。
他何尝不知各中道理?只是……
护女心切,便是如此了吧。
“其实……您大可不用担心。”
翦时丰抬了抬眼。
“家主护短得很,一星半点的委屈也不会让她受的。”
这是实话。
那薄情的家伙把她扔到这里来,就是想让她跟未来的准夫人同一战线而已。就算日后顾老夫人要开战,恐怕也是她代准夫人迎战,这翦时丰就算不拉拢她,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她倒真的好奇了,天下间,居然还有女子让他动心么?
说什么为了未来的商途及利益才不得不联姻,这种鬼话骗骗顾老夫人还差不多。
……
淡儿问:“后来呢?”
小厮手舞足蹈地说:“后来就听见里面‘砰’地一声,肯定是家主生气了摔了茶杯!但那慕娘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啊!”
淡儿皱眉:“再后来呢?”
小厮神色更激动了,“再后来里面就安静了好久,接着不一会儿,慕娘就携着一群女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我们本以为家主要大发脾气的,但家主那天兴致好得很,还大摆了饭席,好好地招待了慕娘一番,这足以见得慕娘决计不简单啊!再再后来……他们就留下来了。”
她的牙已经龇起来了,“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么?”
“没有……”
淡儿上前抓起小厮的衣领,大吼:“你个瓜娃子!不会偷听么?这纸糊的门你们趴近一点不就听见了么!你简直为猪氏一族蒙羞啊!”
她就不信他爹居然会输啊,引狼入室了啊,让她天天跟着那个“暴君”学行走坐立简直生不如死啊!
慕娘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拼命摇晃跟前的小厮。居然由衷地想笑出声来。
她的无拘无束,到了顾府,也许就不复得见了……
十月初七,是个良辰吉时。
她帮淡儿梳了发髻,带了钿头,抹了红妆,披了盖头。扶着她一路浩浩荡荡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跨了火盆,进了顾府大门。
不过发生了件小意外。在进府时,淡儿不小心磕在了门槛上,虽磕得不重,却不知为何流了不少血。
当场便有人叫唤这是不祥之兆。
淡儿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摇了摇头说没事。
很久以后再想起来,她倒希望自己没有送过淡儿这一程。这就宛如将淡儿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大门,她也是罪人。
翦时丰是罪人,顾老夫人是罪人,路礼是罪人,雅琦是罪人……
顾怀之,同样罪无可恕……
在淡儿嫁到顾府三年后,顾怀之便辞了官。因为他完成了最后一件父亲临终前交代的事,太子新帝登基后,鼓动全朝为路范老丞相请命,还之以高位,毕竟新帝身边无贤能之人辅佐,老丞相尽忠职守,雄才大略,应重新启用,以此报路老丞相往日的提携之恩。
这话其实不用顾老家主示下,顾怀之也会做。
路范是他小时候的启蒙之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他一直深谙。
新帝受顾太傅恩德在身,且新政不稳,江山易动,启用老臣也是必行之路。
路范重获权位,路家一荣俱荣。他们举家迁往开封府那天,几乎举城相庆。
路礼着了贵重的礼服骑着马,行在路范丞相的圆顶轿子边上,对周围朝他招手的百姓们回以浅笑。路家的女眷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周围跟了一群护卫的士兵。
淡儿本才因为触了规矩,被顾老夫人关了禁闭,一听他们已经入了城门,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慕娘偷跑出去,挤到人群中踮着脚观望。
但终究没能赶上好时候,淡儿看着队伍的尾巴,失落莫名。但令她惊喜的是,恰时马车边的帘子突然掀开了,里头的女子探出头来,扫了一眼群众,便望进了淡儿眼中去。
路小公子的正夫人,周氏。
当全世界都只知道她这个身份时,淡儿低低喊了一句:“雅琦姐姐……”
雅琦的脸依旧美丽动人,表情看起来毫无波澜,只是看见淡儿口型,对上那熟悉的称呼时,眉眼间动了一动。
慕娘看着雅琦缓缓放下帘子,以及因此而更加失落的淡儿,心里一阵唏嘘。
顾家的宅邸在开封府,离汝州可谓山长水远,所以这两年,她连拜门都不曾,因为路上便要耗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顾老夫人是断不允许的。
家主忙于事业,一旦出海,没有半载更不可能回府。虽然顾怀之已给予淡儿许多许多偏护,但始终无法面面俱到。
如今听到曾经的姐姐也来了开封府,她也顾不得那些旧时的嫌隙,匆匆赶来见姐姐一面,得到这样淡漠的回应,伤心难过也是自然。
可惜她这位“好姐姐”,恐怕从不曾把她当做好妹妹……
回府的路上,慕娘忍不住问了淡儿一句:“难道你不恨她夺了你曾经的心上人?”
“她也是无辜。”
慕娘便再无话可说。
难道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这个周氏,早就买通了消息,得知顾家一直在筹划助路范老丞相重获爵位,所以才跟翦时丰做了交易么?等了三年,周氏终于得偿所愿。
翦时丰不说,顾怀之不说,路礼也不说……
她又如何能开口?
回到府上,少不了顾老夫人一顿教训。
淡儿站在所有下人面前,被顾老夫人劈头盖脸训了近一个时辰,她以往还会回几句嘴,现在却异常安静,慕娘看顾老夫人对淡儿毫无反应惹恼,要上手去捏淡儿的脸时,上前将淡儿拉到了身后。
“少夫人有错是该严教,但今日为时已晚,您训了足足一个时辰想必也累坏了。”慕娘看向一旁的侍女,“来人,给老夫人奉茶。”
顾老夫人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气得睁着眼直勾勾地瞪着淡儿,“本来声名不好就算了,嫁过来还不知收敛!说,什么事引得你非出去不可?是不是做了什么有辱顾家门面的苟且之事?!”
慕娘眼一眯,又来了,累不累?“老夫人,身为顾府老家主的二夫人,如此刻薄对待子媳,传出去怕也有失体面,即使您是妾,非正妻,也请为保全顾家颜面多多留意言行。”
顾老夫人刚要发作,淡儿便开了口:
“禀告老夫人,今日我儿时好友周氏乔迁而至,我只是去接尘。”
“周氏?”顾老夫人想起来了,“路丞相的小儿媳路周氏啊,她前年都已产下第二子了,真是给路家又添喜气又涨仕气,说不定那如今路丞相的高官爵位都是这喜气带来的。唉,你瞧瞧你,都三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慕娘看着顾老夫人离开,扶了扶淡儿的肩膀,安慰道:“明日家主就回来了。”
这事她插不了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硬伤。
淡儿回房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