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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竟是忘了这一遭
“下身湿了,奴婢这就去找换张褥子来。”
流离将鸢萝平放在榻上,用厚实的锦被将她裹紧,我赶忙催促道:“快去拿干净的褥子来,这天儿冷的孩子受不得这寒气。”
她急急忙忙地跑出屋子,我小心翼翼地为鸢萝舒展紧皱的眉头,这点像极了她爹,时不时就爱把这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小小的人儿倒显得有几分深沉,红扑扑地小脸还挂着一行未干却的泪痕,我轻轻为她拭去。
流离去了没多久,又急冲冲地跑入屋子里,手里拿着一张鹅黄色绣花褥被,我伸手从她手里接过,她俯身抱起鸢萝,只在她抱起鸢萝的这一瞬间,我迅速地用褥子将鸢萝紧紧包裹,不露一丝缝隙,生怕漏了风进去。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相(一)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相(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日子似水般淌过,转眼间,已是春意盎然时。裴煜命人移栽了一颗梨树在我这个不大的小院里,我倒是十分乐意,每日闻得这些花香,整个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暖风阵阵拂过,卷落而下的梨花瓣悠悠然然,宛如飘舞的纯色蝶衣,铺满了整片天地。本是死气沉沉的院子里,亦因为这颗梨树的到来,好似变得生机勃勃,那偏偏飘落的梨花雨将这处被人遗忘的角落装扮得犹如仙境一般。
我恍然间,有一瞬的迷离,像是回到了最初,我与裴煜相见的那个梨园,也是这般的飘渺,犹如幻梦一般。我便是坐在树下静看梨花雨落,而裴煜悄然到来,那一首诗,至今仍是无法忘怀。
寒食不多时,几日东风恶。无绪倦寻芳,闲却秋千索。玉减翠裙交,病怯罗衣保。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
“呵呵……你这小丫头片子就会嚼舌根,也不怕王妃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听这声音便知是流离又在教训清阳,只是听语气似乎并不带怒意,我心生好奇,抱着熟睡的鸢萝,走出了屋子。
“流离,你们在说什么?”
还不待流离开口,清阳这丫头一撇嘴,作势欲哭,我力感不妙,赶紧出声喝止:“别……别哭,我不过就是问了句话,你这丫头哭起来没完,我可担不起这责”
流离噗笑一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清阳,戏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丫头瞧着年岁不大,却也懂得**女爱了呀这不,刚才还说着哪位公子长的好生俊俏,哪位公子的身手又是何等了得,这小丫头的心呀,可是不在这儿咯”
“哎呀……流离姐姐在胡诌些什么,我不过是说着玩罢了夫人千万别当真啊,清阳哪里敢议论主子们的事呀。”
我摆了摆手,心想着再听下去只怕是这两人要吵翻了天,亦大概猜到了是因何事拌嘴,随即笑了笑,顺带瞪了一眼站在一旁捂嘴偷笑的流离。
“流离,别在捉弄她了,你不是不知道这丫头哭起来三天三夜都没个歇气的时候。今日不就是去看了看各家公子赛马围猎吗?至于让你们俩兴奋成这样么?”
前些日子我便得了消息,每年这个时候南宁的贵族们便会举办一次盛大的围猎活动,这之中,当然以南宁王为首,今年又算得上的裴煜封王的第一年,所以这个一年一度的盛世,尤为重要。
因此,贺怜君早早地便遣人来通知我,王府上的丫鬟太多,到了围猎的那一日要挑选几个前去伺候那些个王孙贵族,流离和清阳便是这样被挑了去。当日两个人还曾吵吵闹闹,背地里不知暗咒过贺怜君多少次,可见今日两人回来后喜笑颜开,想必早已将贺怜君刻意刁难她们的事抛掷九霄云外。
流离上前挽住我的手,喋喋不休地说着:“夫人您没看见王爷骑马的样子,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这南宁城里,谁人不知道咱们王爷的骑射功夫数一数二。今日要不是换了坐骑,想必王爷定能多猎几只花鹿。”
我只是听着,没有说话,来了南宁这么久,对这里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已有些了解。当然知道南宁的百姓个个皆懂骑射,就连女子策马狂奔时,亦不输男子分毫。而裴煜的传言,听的多了,自然便能时时记起,说他三岁便开始在马上挥鞭,及冠后,更是年年都在这个赛马围猎的比赛中稳居第一。我虽没有真正见识过,但亦是相信裴煜有这个能力,让整个南宁的人为之信服。
“说到坐骑,便不得不提王爷那匹大宛马——旋雷,听说是王爷从小骑到大的坐骑。只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王爷一年前将旋雷带去昭阳,回来后便不见旋雷。王爷只道是丢了,不过我就纳闷了,那旋雷从来只服王爷的命令,但凡王爷一声令下,就是要它往死路跑,它也不会回头,当日怎会自己跑了呢?”
坐骑……命令……死路……?
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冷飕飕的寒意窜上背脊,我忽感全身颤抖,犹如洪流般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将所有看似真实的伪装冲垮,我极力克制着自己因慌乱而继续跳动的心。不……不会的……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流离,旋雷真的只听王爷一人的命令?”
流离没有起疑,乐此不疲地答道:“那是肯定的呀整个南宁没人能治的了旋雷,只有咱们王爷有这本事。不过呀……我也听说有人学着王爷吹口哨的声音,竟也是让那旋雷犯了迷糊,错认了主子,差点让它一头撞上了墙。呵呵……这畜生也倒是通灵性,就是只认一个死理,王爷叫它生就生,叫他死就死,相比之下,人倒显得没它忠心可靠了。”
我还要麻痹自己这是巧合吗?当日他从伊岱手中将我救出,却是偷偷摸摸,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被掳劫,甚至救我的人也是一个隐在暗处的死士。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去深究,是因为我害怕探到一个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可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去挖掘这些记忆,裴煜既然要救我,为什么要做的如此隐秘?根本就是害怕得罪了伊岱,扰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可是我成了意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被伊岱挟持,不能明目张胆,便只能暗渡陈仓,这的确是即能保住双方的信任,又能使我安然无恙的上上策。
一年前我求他帮我告发廷昭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愿意?这要如何解释才能说得过去?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恨廷曦,所以不愿为他报仇,可是到了此刻我才恍然想透,真相根本不如我想的那般简单。裴煜是廷昭的同党,因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告发了廷昭等同于覆灭了他自己。他不会这么傻,眼见一切都已成功,怎么会允许我来阻碍他们的道路?
所以当日他拒绝了我,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根本未曾想到这一层去,所以我还自责,甚至还怪自己有什么资格求他帮我?
呵……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出来,犹如奔涌的洪水一般无法停歇。我极力想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清晰。我想告诉自己这些全是错的,裴煜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我却找不出任何理由来为他辩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变了,曾经那样美好的裴煜,原来只是伪装,假面之下,是不堪入目的面孔我那么信任他,我甚至从未怀疑过他,可是为什么老天偏偏要来揭穿这个真相?
我可以不留余地的去恨廷昭,去恨惠贵妃,可是若要将这个人换做是裴煜,我却在恨的同时,伤了自己。
这个人,偏偏是裴煜,在我心里占有一席纯洁之地的裴煜,难道要让我亲手毁灭这片宁静,造就血腥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选择,为什么到头来终是避免不了这个宿命?
廷曦,裴煜,他害死了他,却又救了我,而我可以怎么做?
泪如雨下,如何也止不住,流离慌了神,不知我因何而伤悲,急忙扶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只感觉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虚弱无力,像是一阵风吹来,我也可以随之而去。
明明是春暖花开,此时此刻却犹如身处冰天雪地,冷……很冷,无法抑制的寒意一股股袭来,我瘫软在流离怀里,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呜哇……”
这一声惊鸿啼哭将我碎裂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挣扎着想跨出一步,可是脚下无力,踉踉跄跄地眼看就要摔倒,流离眼疾手快地拉住我,竟也是像我一般哭得无声无息。
眼泪,如潮涌般来袭,无休无止。
流离搀扶着我走入屋内,我连滚带爬地奔到榻前,将襁褓中的鸢萝抱入怀中,那温热的触感瞬间融化了我冰凉的心。她撇着嘴,泪珠从她稚嫩的眼角溢出,我抬手轻轻拭去,这湿润的感觉,沁入指尖,触发了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鸢萝……我的孩子……”
流离不知所措地在一边站着,又不敢将卷缩在榻边的我扶起,深怕一触碰到我就会将我推到那般。我忽然发笑,痴痴摇头,泪水顺着鬓角流入嘴里,苦涩难忍,我咬着牙,却无法控制得了一声高过一声的狂笑。
“呵呵……呵呵……这算什么?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老天爷啊……若你真要我历尽万般劫难,为何不将我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超生?偏要我在这世上受尽屈辱伤痛,难道我庄子夫真真这般苦命吗”
笑到喘不过气,怀中的鸢萝停止哭泣,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似在问我:为何要伤心落泪?
可是鸢萝,我要如何对你说的出口,纵然我可以说,我也不愿你来分担我的痛苦。这是我该受的,我已经将一切都看的明白,这就是我的命运,无论是廷曦还是裴煜,都是我的劫,他们如齿轮,将我碾压其中。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真相(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真相(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硬生生地承受这苦这痛,我已经麻木。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有何意义?试问我自己,有没有勇气,能将报仇的对象换做裴煜?他不是令我厌恶的廷昭,我可以送给廷昭一晚相思子,可是懦弱的我,在裴煜面前,显得那么无能为力。
往事,都该随风了不是吗?我何苦还要计较,廷曦,你还在等我吗?
双臂紧抱着鸢萝,不知是笑了多久,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浑身已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好似一具没有了生命的尸体,心,停止跳动,血,川流不息。
脑中忽地闪过一瞬凌光,我下意识地站起身子,吓得站在一旁的流离忙上前抓住我的手臂,哭腔着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流离说错话了吗?流离该死……夫人不要哭了……”
“流离,王爷……现在何处?”
我木然地发问,手指嵌入温热的棉被里,传来针扎似的痛感。一路踉跄地往外走去,任身后的流离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拉不回我跨出的脚步。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王爷现与几位将军在书房议事,您现在怕是去不得。晚些再去好不好?”
流离双眼通红,目露哀求,我转过头冷漠地看着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何必要告诉无关者,有些事已经埋入尘埃,我却在不经意间将它挖掘出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知道祸端是我。可是当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我受不了自己不闻不问,接下来是狂风暴雨亦好,血雨腥风亦罢,都来吧,我已无所畏惧。
我只求一个明白,我只要听他亲口说一句话。
“流离,别跟着来。”
转身,再无停留。双脚踏在青石地上,明明穿着绣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