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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阆琊王竟丝毫不觉。
又过了好一阵,内室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接着响起了阆琊王如雷般的鼾声。
云儿云鬓蓬松,衣裳不整地走出来,见了轩辕月,面上一红,拢起衣襟,矮身下拜:“奴婢参见娘娘!”
“起来吧!”轩辕月和颜悦色道,顺手从头上拔下碧玉簪,递给她:“你为本宫分忧,本宫念你一番辛苦,这支簪子就赏你吧。”
云儿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忙不迭地谢恩。这碧玉簪式样虽简单,却名贵异常,单上头嵌的一颗明珠,就价值千金。
轩辕月望着她欣喜的面容,缓声道:“日前北越有人捎信来,你哥哥已升任越骑校尉。”
云儿更是喜出望外,又慌忙跪下叩首:“奴婢多谢娘娘举荐提拔!”
“只要你对本宫忠心,你哥哥自会青云直上。”轩辕月声音不疾不徐,如从云端飘来。
云儿却心中一凛,她久居宫中,如何不明白这话深处的意思?自己若有任何异动,只怕就会连累远在北越的亲人。
她指尖一阵麻木的凉,突然一咬牙,用簪尖在手腕一划,鲜血涌出,在雪白的肌肤上蜿蜒成刺目的红,“云儿以血盟誓,誓死效忠娘娘,若有二心,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你又何必如此?”轩辕月眼中有了一丝波动,轻叹一声,“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示意红绡给她包扎好伤口。
云儿忍痛捂着手腕,一脸毅然之色:“为娘娘效力,奴婢心甘情愿,娘娘不必有任何不安。”
轩辕月目光深深凝注在她脸上,半响,移目望向窗外:“你的忠心,本宫明白了,下去吧!”
“是。”云儿又重重磕了个头,方才起身离去。
“公主不放心她?”等她走后,红绡终于忍不住问。整个阆琊宫中,唯有她,私底下对轩辕月仍是以“公主”相称,也唯有她,是轩辕月能够绝对信任之人。
“咱们身处险境,不得不格外小心。”轩辕月玉容宁淡无波,眸光然深远,“方才,我不过试她一试……”
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梅花的清香隐隐传来,一阵阵地撩人情思。寂静的室内,阆琊王此起彼伏的鼾声,却像一具不断呼啦作响的风箱,响亮得刺耳。
轩辕月眉心不由攒起,转首吩咐红绡:“咱们出去走走!”
“可是,这天寒地冻的,公主有孕在身,恐怕……”
“无妨,多穿点不就成了?再待在这儿,闷都快闷死了!”她不耐地扫了内室一眼。
红绡哪会不知她家公主的心思?与阆琊王虚与委蛇了这么久,她心里只怕早就厌烦透顶,偏又不能抽身,现在迷药效力尚未消去,阆琊王至少要两个时辰后才能醒来,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于是她不再多言,转而拿来一件白狐皮的鹤髦给轩辕月围上,又在暖手炉里添了点炭,让她暖暖地握在手中,再对外间侍候的宫女吩咐了几句,主仆二人便出了凤仪宫。
一路信步而行,但见屋顶洁白,遍地洒银,红梅吐芳,寒萼流晶,袅袅轻雾萦绕其间,冰莹玉洁而又朦胧虚幻。清冷的空气令两人精神一振,踏着绵软的积雪,行至静心亭,远远看见总管太监福海正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人,垂首而行,看不清面貌,步履却甚是沉稳。
福海瞅见轩辕月,赶忙过来请安:“奴才正要去求见娘娘,不曾想就在这儿见到了。”
“何事要见本宫?”
“凤仪宫中负责洒扫的小全子昨夜病殁了,内务府荐了名新人来,娘娘看看可还合意?”
轩辕月瞅见那人身形,突然心中一动,缓声道:“抬起头来。”
那人依言抬首,清秀的面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轩辕月眸心蓦然一漾,一点清亮的光,似轻羽点水,稍纵即逝。
“福海——”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这人本宫留下了,你跪安吧。”
“是!”
福海走后,轩辕月放下威严的架势,白狐皮的立领衬得玉脸越发晶莹,笑容隐隐带上几分少女的顽皮:“月影,是你?”
月影脸上绽开灿然笑意,却低头屈膝道:“奴才安宁,参加皇后娘娘!”
轩辕月被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一拜,顿时警醒,眼下宫中危机四伏,外面人多眼杂,岂是叙旧之地?于是重新敛肃了面容,沉声吩咐:“跟着本宫,本宫还有话交代。”
“是。”月影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跟她走回凤仪宫。轩辕月见他谦卑的样子,心下倒也佩服。她跟“影子”兄弟相处过一段日子,深知这两人禀性极傲,除了欧阳逍,当真没把任何人瞧在眼里,现在见他扮个小太监竟如此逼真,不觉诧异。后来一想,他二人是顶尖的杀手,为接近目标,常常需要乔装,没有一点演技怎么成?
回到凤仪宫,阆琊王依然酣睡不醒,为了以防万一,轩辕月还是选了相距甚远的西测殿,摒退闲杂人等,然后转过身,静静望着月影,笑意自眉眼间不可抑制地蔓延开,宛如春日枝头正在绽放的花朵,无限欢愉。
“是他派你来的?”她轻声问道,唇角不自觉地弯出温柔的弧度。
“是。皇上担心娘娘的安全,命我和哥哥乔装出宫,保护娘娘。”月影面上也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激动,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给她,“皇上日夜思念娘娘,以至夜不能眠,这是皇上让我带给娘娘的书信。”
轩辕月接过信,指尖有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定了定神,慢慢展开,两个浓墨铸就的大字,仿佛呼啸的风,狂烈、迅猛、肆意,直直撞入眼中——
“等我!”
银钩铁戟,飞龙破云,犹如冲天激流,足可穿石;转折之间,却又缠绵如斯,透着情深意重。
她心跳得极快,眼中微热,一时不能自己,闭了闭眼,方慢慢退那蓦然而起的酸涩。
半响,抬眸,眼神幽深,如月夜一泓宁静的秋水,“你也帮我带两个字给他。”她慢慢转首,目光移向窗外,穿过绿梅的重重花影,望向远方,望向他所在的,遥远飘渺的天际——
“勿急!”很轻很轻的两个字,却又似重逾千斤一般,从红唇皓齿间缓慢而有力地吐出。
月夜一怔,望见她眉间淡若烟云的隐忧,旋即明白了,目中渐渐露出极复杂的神情,突然深深一揖:“请娘娘恕罪,我本以为娘娘千方百计将战火引至阆琊,是为了北越,现在才知道,原来娘娘比我想的……更爱皇上!”最后几个字的尾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而他脸上依然挂着平静的微笑。
轩辕月微微垂眸,嘴角蕴着一抹温柔笑意:“我对他之心,一如他对我之心,他能为我不顾一切,我又怎能不为他着想?”
一旦两国开战,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北越,不但可以赢得时机休养生息,而且可趁两国势力削弱之际,不断壮大自己。眼下欧阳逍刚刚即位,又经过与大皇子的夺位之争,委实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朝内局势,若仓促出兵,只怕东煌国内会再度动荡,实是有害无利。
个中的道理欧阳逍不会不明白,然而他最爱的人跟他们的孩子都身处险境,叫他如何能够冷静?是以轩辕月又道:“我在这儿一切安好,你帮我转告他,若想让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暂时不要出兵。”她轻抬玉手,扶了扶头上象征皇后珍贵身份的赤金凤冠,唇角似有若无地扬起,“有时候,夺取自己想要的,不一定非得通过战争。”
◆七度灶
第204章 花悟
流年易逝,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一场缠绵春雨的润泽之后,桃红柳绿、蜂飞蝶舞一下子充盈了整个后宫。
这日,晴空碧洗,日色若金,是难得的晴好天气。轩辕月带着红绡在御花园中悠然漫步,只见桃杏开得繁盛如霞,浓华艳彩,灿然多姿,映得周围的廊庑亭阁皆隐隐一片彤色。有风过时,花瓣翩然而下,宛若片片彩帛,拂面生香,沾衣不去。
两人兴致颇高,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到了绮秀亭。亭周种植着各色名品牡丹:“姚黄”、“凤丹”、“赵粉”、“二乔”、“瑶池春”……或红似朝霞、或鹅黄雅致、或赛雪欺霜、或莹如碧玉,雍容华贵,如锦似绣,凝露含香,争奇斗艳。
两人驻足赏玩,繁花丛中,一个花匠模样的人正在修剪花枝,头上一顶旧草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边脸。他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似乎并未察觉两人的到来。
“这是什么品种?”红绡看到一种紫色牡丹:色若紫云,花瓣繁碎、叠若绢绡,在一片色泽艳丽的牡丹中格外显得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她一时好奇,不觉出声探问。
“它叫‘葛巾紫’。”轩辕月微微绽颜一笑,突然来了兴致,“这花名的由来,还有一个传说故事呢。”
红绡眼睛一亮,欢声道:“这么美的花,与它有关的故事也一定很美吧!”
轩辕月却淡然摇头:“不,恰恰相反,它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
她凝视着紫色的花朵,开始讲述这个故事,低柔的声音,在浮动如云的花香中有几分飘忽,隐隐带着伤感——
“洛阳有个书生,极爱牡丹之美,还作诗尽情赞美它。后来遇见一位名叫‘葛巾’的女子,结为夫妻,允诺终生相依。几年后,书生发现妻子艳丽如初,心生狐疑,便暗中察访,发现妻子竟是花妖,遂对她日益疏远。葛巾愤而道:‘当年感君是真心爱花之人,才将终身托付。今见君猜疑,情当永诀!’说完,将两人的孩子掷于门外,孩子落地的瞬间,葛巾也如风而逝。数日后,孩子落下的地方生出一株紫色牡丹,样子好像凄绝的女子在黯然垂泪,人们都说,这是葛巾的化身,于是将它取名为‘葛巾紫’。”
故事讲完了,向来爽朗的红绡也难得的沉默了,空气中仿佛氤氲着淡淡的惆怅。
春日的阳光有透明的淡金色,照耀着花团锦簇的牡丹园,更觉流光溢彩,灿烂十分。然,唯有这紫色的花蕾,却隐隐含着一分冷、一分傲、一分凄绝,令人感觉不到阳光的暖意。
许久之后,红绡才抿了抿唇,颇有几分不平地道:“那书生也太无情了,既许诺终生相依,为何又对妻子猜疑疏远?”
“书生虽无情,‘葛巾’却也过于绝情,竟连孩子都可以狠心不顾。”轩辕月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叹着。她为人母之后,内心时时洋溢着温柔喜悦,对未出世的孩子充满了疼惜与期待,是以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有人竟会狠心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再顾惜。
“只怕‘葛巾’是伤透了心,才用这样决绝的方式与书生一刀两断吧。”红绡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猜想着。
“话虽如此,但毕竟真心相爱过,又怎会决裂到这个地步?”轩辕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红绡眼眸忽闪几下,突然“扑哧”笑道:“公主对……,不也是这般藕断丝连,百般割舍不下,最后终于修成了正果?”
“红绡!”轩辕月突然低声喝止,以目示意,红绡这才发现远处还有个花匠,不觉骇得脸色大变。还好那花匠与两人相距甚远,刚才那句话不大可能被听见,饶是如此,她一颗心也砰砰跳个不停,暗骂自己太不小心,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