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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月一愣,细看这两个孩子,果然一个眉目酷似欧阳逍,另一个则像她自己,她心下一沉,若那个长得既不像她,又不像阆琊王的孩子留在宫中,不知会惹出多少风波。
身为母亲,又怎能让自己的孩子陷入险境?
她抱起孩子,将他柔嫩的小脸紧紧贴在自己脸畔,心底深处泛出一丝又一丝钻心的酸楚,眼中不可抑制地浸起泪光。
孩子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沉沉地酣睡,可爱的小嘴无意识地蠕动着,仿佛在渴望着来自母亲的甘露。
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在孩子脸上留下一点润湿的痕迹。那熟睡的、小小的身子,能否感觉到眼泪的苦涩,感觉到母亲撕裂般的心痛?
更漏的声音,就像窗外连绵的雨声,不停地落下,又落下,单调地重复着。
夜色,却已有幽深渐渐视为靛青。
时间的流逝,注定要带走一些东西,再也无法回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拥着她,连同他们的孩子。
她心中的每一分痛苦,每一分挣扎,他都懂。
所以,他沉默。
默默地等她理清心绪,做出她唯一能做的,正确的决定。
他从不怀疑她的决断,而她也从未令他失望。
当窗台浅析出微微的亮色,她终于抬起头,眼中有残存的泪痕,但神情已恢复了平静。
她静静地,把孩子递给他:“你带他走吧,好好照顾他……”
她突然咬住下唇,生生逼退眼底涌起的泪水。一抹血色自唇上淡淡散开,如残雪中凋零的丹花,红得那样苍白。
那种锥心的痛楚,就以这样凄美而隐忍的方式,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目。
“月儿!”他痛惜地搂住她,双臂紧得仿佛再也不愿松开,“跟我走,带着孩子,咱们再也不要分开!”
再也不要分开!
多么美好的愿望,美好得几乎已接近了永恒。
她心旌剧荡,刹那间,几乎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但是——
真的,要把重担全都交给他?
真的,要逃离所有的责任跟危险,选择做一只躲在幸福壳中的鸵鸟?
灯烛的火光猛地一跃,霎时惊散了她心中迷离而起的雾霭,软弱的心志重又变得坚定无比。
她决然地推开他,红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直视着他:“我不能逃避,你答应过,要给我时间。”
望着她坚决的神情,一阵近乎无奈的涩痛,自欧阳逍心底重重漫开……
然而,他却并不意外,因为深深懂得。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轩辕月。
是足以翱翔九天的凤凰,而非驯养在屋檐下的家鸽。
他怎能折断她的羽翼,令她无法高飞?
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他深深地叹息,望了一眼窗外透进的晨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亮就已跟离别连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轩辕月灵秀的容颜上,万般情绪,皆在眼底流转。终是忍不住伸出手,一点一点,细细地在她脸上流连,仿佛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刻印在心中。
也许,这些收藏的记忆片段,将是往后慰藉寂寞时光的,唯一良药。
“皇上,该走了!”门外传来刘老夫人催促的声音。
晨风从窗帘钻入,带来雨后潮湿的水气,以及,清晨特有的凉意。
既定的时间已到,被迷倒的一干人等很快就会醒来,多一分拖延,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双眸骤然变得黯淡,仿佛某种照耀他生命的光芒已经消失。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快得似乎只剩下了瞬间。
他握紧她的手,极力绽出一抹从容的微笑:“答应我,如果撑不下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会的。”她微微垂下双眸,掩住眼底蓦然而起的酸涩。
突然之间,就变得宛若琉璃般脆弱,脆弱地,不敢面对即将来临的离别。
整个人呢好像迷失在悲伤的雾瘴中,只能隐隐地感觉,他在额头烙下的炽热一吻,他的最后一次拥抱,他缓慢地,从她身边退出,带走了他们的孩子……
仿佛有一把极锋利的小刀,自心头划过,快,而狠辣!
她痛得无力抬头。
那道看不见的伤痕,注定要用无数泪水去浇灌,直至开出宛若黑夜一般的,思念的花朵。
天色已经大亮,澄澈的目光莹透窗纱。
门外重又想起嘈杂的人声,夹杂着阆琊王迷茫的声音:“天怎么都亮了?朕是何时睡着的,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奇怪,真是奇怪……”
刘老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恭喜皇上,娘娘刚给您添了位小皇子!”
“真的?”阆琊王惊喜的声音,响亮地有几分刺耳,“快让朕瞧瞧!”
随着一阵腾腾的脚步声,肥胖的人影几乎是衣袍带风地冲了进来,一把抱起轩辕月枕边的孩子,贪婪地看了半响,方冲轩辕月咧嘴一笑:“皇儿长得像你,将来准是个美男子。”他得意地咂了咂嘴,忽又想起什么,又道:“皇儿诞在夏日,夏为昊天,朕就赐名为‘昊’,如何?”
“但凭皇上做主。”轩辕月垂暮温婉道,见阆琊王没有丝毫怀疑,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放任自己露出疲惫之色。阆琊王见了,心疼道:“皇后辛苦了,你为朕诞下皇子,朕定要好好封赏!”
轩辕月已经合上双目,再也无心去听他口中吐出的一连串赏赐。
不外是些珍珠美玉,古董字画之类,她要的,远不是这些。
她要,整个阆琊国!
◆woshidouyaya
第214章 枫乱(一)
雁字回时,梧桐清秋,谁人暗将流年偷换?朝来暮去间,湖中的青莲早已凋零,暗香残落,御花园内的枫槭却燃起漫天凄美的火焰。
红叶深处,碧水清潭,映出绯色倒影,恍如一袭水红烟罗,沉在水底,缀着几片飘零的蝶叶,随波轻漾。
一阵叮咚的琴音自水榭飘出,幽幽若泣,绵绵如诉,仿佛柳絮若雪因风气,一袭轻愁一帘梦,又似衰草天外斜阳下,枯木残枝屏风萧索。音调渐清渐冷,渐凄然,犹如伶仃长夜,白露凝霜,一弦残月,独倚危楼。
阳光褪了温度,枫叶黯然憔悴,一片一片,叹息着,落下,残红写满凋零的忧伤。
“好一曲《月出》!”一个清俊幽冷的声音,如风送浮冰,自身后突然响起。
琴音蓦然一顿,隐隐的忧伤,也霎时散去,只留下一丝空寂的回响,在风中轻颤,宛如涟漪。
抚琴之人缓缓回首,便看见如火如荼的红枫下,一个儒雅俊秀的身影,峨冠博带,宽袍广袖随风轻扬,阳光透过金黄的枫叶映入他眼中,流转出迷离幻变的光彩,神情却是清冷,如月下凛凛的冰泉。
“原来是太子殿下。”抚琴之人敛眉垂眸,雾气地给太子见了一礼。低首间,云鬓上的朝阳玉凤簪略略一颤,在青丝中流过一缕寒金的光泽。
“娘娘好雅兴!”太子嘴边含着一缕淡薄如雾的浅笑,漆黑的眼眸幽不可测,“琴为心声,这曲《月出》道尽人间相思之情,却不知是何人令娘娘如此挂怀?”
“故国千里,唯以一曲明月,遥寄相思。”轩辕月的声音温柔而婉转,仿若繁花中漫开的一点淡淡感伤。
“是么?”太子意味不明地笑着,眼光一转,看到倚立一侧的红绡,还有她怀中的婴儿。
今日风和日丽,两人边带着昊儿出来晒太阳。婴儿贪睡,早在琴声响起之前就已沉沉入眠了。
太子缓步上前,凝神细看襁褓中的婴儿,极精致的五官,柔嫩得像片小小的叶芽,于那层层锦缎中睡得极香甜。他不觉伸手轻触了一下那小小的脸蛋,细细软软的感觉仿佛把手指都融化了。
这样纤细的小东西,就在他手下,脆弱得像一片透明的水晶。
红绡整个人都绷紧了,睁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将怀中的婴儿抱着更牢。他却恍若不觉,啧啧地称赞:“多可爱的孩子,不过……”双目似有若无地朝轩辕月一扫,“跟父皇似乎不怎么像呢。”
阳光突然消失了,风自枫叶间穿过,漱漱入耳,脉脉生寒。
“小皇子还太小,又像娘娘多些。”红绡的声音像绷紧的弦,不易察觉的生硬。
“是吗?”太子又咧了咧嘴,不置可否地一笑。
轩辕月平静地掠了掠云鬓,勾唇淡笑:“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转目凝望着风中飞舞的红叶,浓浓的,血一般的颜色,绚丽得近乎妖异。他的声音也似这染血的红枫,华丽,却危险:“本太子想说什么,娘娘难道不知道?”
轩辕月浅笑不语,只低头信手弄弦,弦音柔美,嘤嘤切切、絮絮哝哝,恍若花开,恍若蝶舞,回风拂萼,燕子呢喃,声声娇怯。
太子脸上某上尖锐的棱角,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渐渐抚平,多了些柔和的弧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琴音依旧,人事已非,娘娘已不再是昔日的娘娘了。”
“殿下可还是昔日的殿下?”轩辕月的声音,幽幽、淡淡,仿佛蝴蝶呓语于花下。
太子眉心微微一跳,神情有瞬间的恍惚,须叟又变得平静,隐隐还有几分冷峭:“本太子若还像昔日那般迟钝,只怕早被娘娘逼出朝野,逼上绝境了。”
“本宫一直幽居深宫,何来朝野相逼之说?”
“娘娘虽在深宫,但娘娘的势力可是遍布朝野,无处不在。”太子微微勾起唇角,笑得七分讥诮三分薄凉,“昔日本太子怎么竟没发现,原来娘娘还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轩辕月神色宁和,淡然道:“殿下说笑了,本宫执掌后宫,教养皇儿,已是分身乏术。况且身为皇后,母仪天下,更当谨言慎行,又怎敢罔顾廷训,干预朝政?”
“谨言慎行?”太子嗤笑一声,目光上掠,仿佛出鞘的利剑,闪出寒芒,“本太子倒是听说娘娘胆大妄为得很呢,大婚那日,竟有男人潜入凤仪宫……”
空气蓦地凝固了,连飘在空中的红叶似乎也都静止在了半空。红绡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死死咬住下唇,神情紧张地望着轩辕月。
轩辕月心中也是一沉,但瞬间便调匀了呼吸,表情似笑非笑,眼底却是无尽的静冷:“殿下怀疑本宫的清白?”
太子负手而立,目光闪烁,缄默不语。
轩辕月轻轻叹了口气,扶一扶鬓边珠钗,从容道:“大婚那日,宫内守卫如此严密,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宫?若他真进了凤仪宫,你父皇又怎会毫无所觉?这样拙劣的谎言,殿下竟然也信?”
“本太子原本不信,但娘娘竟日弹那《月出》之曲,时至深夜。不由本太子不疑虑,娘娘心中一直有人,那人绝不是我父皇,他到底是谁?”太子犀利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面庞,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woshidouyaya
第215章 枫乱(二)
“本太子原本不信,但娘娘竟日弹那《月出》之曲,时至深夜。不由本太子不疑虑,娘娘心中一直有人,那人绝不是我父皇,他到底是谁?”太子犀利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面庞,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却只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