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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谁?”太子犀利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面庞,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却只是柔柔地微笑,如月下朦胧的花枝,眸中迷离着似水的波光,盈盈流转:“那人是谁,难道殿下不知道?”
脉脉含情的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朝他瞥来,仿若一支轻而软的羽毛,在心中浅浅一拨,顿时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而跳。
金色的阳光在红叶间跳跃,浮光蔼蔼,落于她明澈而妩媚的眼角,风情底下那一抹清浅的温柔。柔情若丝,太子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那丝绕上了,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变得柔软起来。想要质问,却启不了唇;想要冷笑,却沉不下脸;甚至想要逃离,都迈不开脚步。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他瞠大双目,狼狈地转身,挣扎着艰难地呼吸。
心乱、心悸,如同打破了一池之水,涟漪繁乱,难以平静。
明知她实在蛊惑自己,蛊惑的背后是可怕的算计,算计之下是覆亡的危机,然而,他却仍是难以抑制地心动,难以抑制得令他恐惧,像一个恋上罂栗的人,因为无力抗拒的诱惑而深深地恐惧!
望着他微颤的背影,轩辕月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只有自己能察觉的微笑,轻轻道:“慈云寺的明月清风,殿下难道都忘了吗?”
低低软软的声音,带着一点幽怨的感伤,仿佛被揉碎了散在风中的花瓣,落在太子耳中,却无疑于又一道更强烈的冲击波,令他心神剧荡。
空气异常的稀薄,令人呼吸困难,太多太多的记忆在心中涌动,咆哮着要从压抑的深处冲出来。
风静默地吹过,一树红叶轻颤,偶然一片,似朱蝶坠下,晃晃悠悠,落在他额角,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又打着旋儿没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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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凉意一点一点蔓延,他不由攥紧衣袖,突然冷笑了:“本太子怎么会忘记,娘娘煞费苦心布下的陷阱?”
“你以为我是在故意害你?”
“难道不是?”
“咱们相处的那几日,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一点也感觉不到么?”
他心下一震,旋即又哂笑:“娘娘一心为结盟而来,又岂会有真心?”
轩辕月微微摇头,浅浅而笑,玉指轻拂,一曲《高山流水》自弦上一泻而出,澹泊悠远的水声,一如初遇时的空灵清越,隐隐流露出孤傲绝尘的气息。
她悠澈的声音,宛如清泉,宛如明月,在弦间幽幽回荡——
“我虽为结盟,却意外觅得知音。这世上爱我容貌的不知凡几,懂我琴音的又有几人?咱们因琴而识,因琴而交,明月为伴,清风为友,殿下高华清绝,又识我懂我,敬我重我,我又怎会全无所动?”
“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我父皇。”太子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隐隐透着苦涩。
“月儿身为北越公主,就注定背负了无法卸下的责任。其实,有时,我真想只为自己活一次……”说到此处,她不由想起与欧阳逍的被迫分离,一种不能形容的酸楚突然从心底泛滥,像雾一般在眼中渐渐晕开……
终于,盛不下的哀伤,化作透明的泪水,一点点沾满了凤袍上繁复瑰丽的金色云纹。
听她真情流露,太子不由动容,忍不住回首,正看见从她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他心中一颤,那滴水晶般剔透的眼泪,好像火星一样溅上心头,烧得那儿一片滚烫。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滴珍贵的眼泪,想要抚平她脸上似水的忧伤。
手,伸到半途就僵住了,慢慢攥紧成拳,绷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仿佛正在与体内想要破押而出的野兽作着殊死的搏斗。
他拼力隐忍,忍得全身的肌肉都开始酸疼,才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粉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仙子,还是蛇蝎?”
轩辕月静静地望着他,眸含清愁,脉脉不语。阳光带着浅浅的金色,在她羊脂玉般的脸上漾开清清的、淡淡的,那么干净、澈透,一种无暇的温柔。身后如云似火的红枫,更衬得她皎皎如月,仿佛风露清韵中初开的莲花。
他的眼中有迷乱的沉醉,有清醒的痛苦,也有苦涩的惆怅,就连声音,也被矛盾的情感扯得四分五裂,破碎地,颤抖着:“你看起来那么像仙子,但我知道,知道……”
“殿下知道什么?”轩辕月唇角依然弯着柔和的弧度,声音却显得清冷,冰泉一般,缓缓流动,“殿下听信别人的诬蔑,就怀疑我行为不端;失了父皇的宠信,就认定我从中作梗。我不过是个为保家国,忍辱负重的弱女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在朝堂兴风作浪?殿下听信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就恨我怨我,让我情何以堪?……”她的语音逸出一丝难掩的压抑与哽咽,近乎啜泣般的细碎,犹如被风吹散的樱花。
太子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爱怜,绷紧的下颔却明明白白地显示着疑惑,令他俊雅的面庞竟有几分痛苦的扭曲:“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信……不敢相信……”
“我若真对你这么狠心,在得知何林谋害小皇子后,又怎会刻意隐瞒此事,只因它会牵连到你……”轩辕月慢慢地,含着极深委屈地,将这记杀手锏使了出来。
太子果然身躯剧震,双目似要突出来一般瞪着她:“你……你竟然知道……”
轩辕月咬着下唇,眼底流转着无尽的幽怨,仿佛秋叶漾着暗光的深湖:“你虽对我无情,但我却……却还是不忍心……”
恍若巨浪自天而降,瞬间将他灭顶。
大浪中,有惊惶、愧疚、怜惜、感动、欣悦……诸般滋味,起伏震荡,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本已脆弱的防线,终于,溃堤而入……
“月儿!”他忘形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柔荑,心中激动,无比复加,“你……你心里真的有我?”
轩辕月低垂的螓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双颊染上淡云般的红晕,仿佛艳丽的红枫倒映在水中,留下的一抹清灵的妩媚。
周遭的景致像扭曲的水纹一般开始晃动,阳光、碧湖、红枫正在渐渐淡去,恍然又已置身月华如水、清风白露的慈云寺,那个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夜晚——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依然是那个月下的精灵,用绝世的仙姿和脱俗的琴音诱惑着一颗凡心。
他依然是那个被深深打动的凡人,目之为迷,神为之夺,心,为之激烈地跳动!
风,挣脱束缚般吹了过来……
澎湃的情感,终于像出押的野兽一般,咆哮而出,撕毁了理智。他长臂一舒,紧紧将她搂入怀中,用颤动的声音说道:“月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伤害你……”
红叶翩然起舞,她羞怯的声音,仿佛叶上轻颤的细绒:“别……别在这里……”
她抗拒的姿态令他蓦然而惊,慌乱放开手,带有凉意的风,扑在脸上,带给他针刺一般的情形,“我怎么忘了,你现在已是阆琊的皇后,我的母后……”
他踉跄着后退,脸上布满迷乱的痛苦,方才那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能量,整个人都变得委顿,像一根苍白而松脆的干枝。
轩辕月慢慢低下头,咬紧下唇,忧伤的眼神散发开来,感染得阳光都一片冷寂。
琴音再次响起,呜呜然,幽幽然,其音悲切,声声凄凉,残叶拈花自落,青空冷月凝霜,更比先前凄楚十分。
漫天乱舞的红叶,衬着太子失魂落魄的身影,格外显出凋敞的颓唐。
“谁?”红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商弦一惊,铮然一声裂响,断于指尖。
◆woshidouyaya
第216章 枫乱(三)
树后战战兢兢走出一人,宫女打扮,满面惶恐,“扑通”一声,双膝着地,重重顿首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你是何人?”太子黑眸骤然眯起,儒雅的脸上泛出骇人的冷酷。
“奴婢是……是蓼淑宫的宫女夏荷。”那宫女低低伏在地上,颤抖着。
“原来是淑妃的人。”轩辕月秀长的细眉轻轻挑了挑,冷声问,“你不好好服侍你家主子,跑到这儿干什么?”
“奴婢……奴婢去为淑妃娘娘传膳,路过此地。”
“启禀娘娘,她偷偷躲在树后,分明是想窥视主子的动向。”红绡气呼呼地说道。
“此人掩饰行踪,意图不轨,理应杖毙!”太子微微冷笑,宽袖在风中轻扬,带出一派清俊淡雅的风采,声音却是狠绝的阴寒,森冷的杀气,刹时连空气都要冻结住了。
夏荷大骇,哭叫着:“奴婢刚靠近这里就被发现了,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请娘娘明鉴,饶奴婢一条贱命吧!”她哭得满面泪痕斑驳,又不住地磕头求饶,鲜血从额角流下来,更显得狼狈而可怖。
轩辕月眼中似有不忍之意,缓缓道:“她毕竟是淑妃的人,打狗也该看主人,不能不给淑妃留点颜面。”沉吟片刻,道:“你就自己掌嘴吧!”
“是。”夏荷赶紧用力去打自己面颊,生怕不卖力又惹来杀身之祸,但闻清脆的耳光声“噼里啪啦”一阵乱想,一张嫩脸渐渐变红、膨胀,肿得像个发泡的馒头。
大约打了三四十下,轩辕月便开口道:“行了。”
夏荷忙叩头谢恩,脸上破皮之处渗出血珠,也不敢去擦。
“记住今日的教训,他日若敢再犯,本宫绝不轻饶!”
“多谢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今日之事,你若敢乱嚼舌头,就算淑妃护着,本太子也誓要取你项上人头!”太子深黑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目光凌厉如箭。
夏荷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忙挣扎着跪好,字字泣血道:“奴婢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对外泄露半个字。”
望着夏荷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太子俊眉不易察觉地蹙起,对轩辕月道:“娘娘也太过心软,若她到处乱说,宫中又是一场风波。”
轩辕月淡淡一笑:“这些空穴来风的谣言,宫中还少吗?前一阵子,还有谣传说,殿下深夜在凤仪宫外听琴,竟至通宵达旦,还说我俩以琴音互通款曲……”
“是谁?”太子震惊之下勃然大怒,“是谁在撒布这些无耻谰言?本太子绝饶不了他!”
“殿下怎不想想,若你我皆失宠于皇上,对谁最有利?”
太子略一沉吟,顿时了然:“是曾淑妃!”旋即又皱起眉头,“如此更不该放过刚才那宫女。”
“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何必打草惊蛇?只要她主子还在,这样的谣言就会被不断炮制出来,眼下虽被我暂时压制,但时间长了,难保不会传到皇上耳中……”
“好个曾淑妃!”太子神色阴沉变幻,森然道,“看来本太子倒是忽视她了。”
轩辕月幽幽朝他一瞥:“殿下现在该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吧。”
“月儿,是我错了……”太子面上浮出愧色,恳切道,“今后你我联手,这宫里宫外,就是咱们的天下!”
轩辕月凝视着他,嘴角慢慢舒展开明艳的微笑,红叶筛落斑驳光影,洒了她一身金灿,衬得那笑容更明媚了十分。须臾,她垂下眼帘,一字一句温柔而肯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