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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洵的承诺虽然重逾千钧,但他却是一个不肯轻易允诺的人,更不愿欠别人的情。此时,听林月儿说要用孙子的债务来交换一个人情,便忍不住仰天大笑:“想我上官洵平生从不愿欠人情,没想到却有人硬要送个人情给我,岂不可笑?”
笑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苍凉,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狮子。笑罢,上官洵锋利的眼神直刺向林月儿:“你处心积虑要送人情给我,到底有何企图?”
林月儿唇角勾起狡黠的微笑,慢慢举起右手,亮出指上的碧玉环,“我要你看见这个指环时,不论来者是谁,都要答应他一件事。”
上官洵愤然道:“如果来者想要我的命,我也得答应么?”
“你刚才不是说过要陪孙子一起死?这条命岂非已不再是你自个儿的了?”林月儿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上官洵脸色变得灰败,又傲然道,“不光是你的命,你们上官家上下七十六条命都是我的。但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只想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上官洵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脊背都弯曲了不少。他沉默了很久,终于颓然叹息:“我答应你,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照办就是。”
“上官大人请放心,我们的要求一定不会让你太为难。”林月儿展颜一笑,轻敲着折扇,又道,“我不仅免了令孙的债务,而且还会嘱咐京城所有的赌坊,只要见到令孙,便将他拒之门外。令孙无处可赌,大人再严加管束,相信他的赌瘾很快就会戒掉了。”
上官洵喜出望外,胡须微微抖动着:“若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真能戒赌,我一定不会忘记先生的恩德!”
林月儿盯着他,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希望上官大人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上官洵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了,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压上了千斤重担,变得不再挺直。
目送他消失在门外,红绡有点担心地问:“小姐,你不怕那老头儿到时候反悔吗?”
林月儿抿了一口茶,悠然道:“上官洵最重承诺,他答应的事从未反悔过。”
“更何况,”她放下茶碗,明眸带上了几分锐利的精明,“他知道我们能轻易放过他的孙子,也能再轻易置他孙子于死地。上官家只有这一根独苗,他不敢冒险。”
红绡恍然大悟,由衷赞叹:“小姐真是神机妙算,红绡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月儿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这小妮子,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红绡顿时不依,主仆俩笑闹成一团。
这时,李青麟走进来,对林月儿躬身一礼:“小姐,崔驸马已经在外候着了。”
林月儿面容一肃:“叫他进来!”
第23章 驸马(一)小修
不一会儿,朝云公主的夫婿,当朝驸马崔镜台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他三十多岁,高鼻阔目,气度不凡。然而眼带桃花,笑容轻佻,目光闪烁,诡谲难测,像一只蜇伏着的秃鹫,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杀机。
进来后,他也不说话,斜睨着林月儿,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相。
林月儿并不睬他,似优雅又似慵懒地倚着红木椅,悠闲地品着茶。身侧的侍从也个个面无表情,垂手直立,宛若木桩。
装饰奢华的房间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垂地的锦缎帘帷,有着繁复的刺绣花纹,华丽而冰冷,像一个个晦暗不明的影子,隔断了阳光,也阻止了外界一切好奇的目光。
幽暗加深了寂静的感觉,这种寂静发展到极致,渐渐衍生出一种质感,像一块巨而重的山石,沉甸甸地压迫着崔镜台,令他胸口阵阵窒闷。
他依然维持着倨傲的姿态,但眼神已开始游离,一种莫名的恐慌,像潮湿穴洞钻出的小蛇,轻轻地,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他!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月儿终于放下茶杯,微微抬起下颚,淡淡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就有冰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渗到了骨子里。
那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像幽夜一点透亮的星光,似乎可以刺穿人心,摄去魂魄。
那也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是最完美的冰雕,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那人不过是个清瘦的中年文士,相貌平平无奇,除了一双眼睛。
但只这一眼,就已让崔镜台生出绝不敢小觑的惧意。他略略站直了身子,平视着她,想听她到底说些什么。
她说的却不过是崔镜台早已知道的事实:“驸马爷,你已经欠了赌坊五十万两银子!”声音淡如流水,没有一丝起伏,缓缓流进他耳中,每一滴都凝成了冰珠,令他心底油然生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他向来肆意妄为,除了公主,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此刻虽然心悸,却依旧强撑着皇亲国戚的架子,冷哼一声,两眼望天,露出“那又怎么样”的神气。
林月儿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冯主簿欠了八万两银子想赖账,结果得了怪病,倾家荡产才治好。曹参军欠了十万两,骑马便摔断了腿。张侍郎欠了二十万两,走在街上被一个醉汉砍死了。刘都尉欠了三十万两,被查出里通外敌,诛了九族……”
她的口气淡漠平和,似乎只是娓娓说着毫不相干的人和事,然而崔镜台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强作的镇静已变成了糊在脸上的薄纸,打了折起了皱,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现在你欠了五十万两——”林月儿突然停下来,指尖轻抚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呢?”
“请阁下宽限几日,在下卖些产业,再求告亲友,借些银子,一定如数还上。”崔镜台身子好似矮了三分。他惯会见机行事,知道无法硬抗,就软化了态度,摆出一副信誓旦旦还钱的姿态。
然而林月儿却只是冷笑:“那些产业全是公主的陪嫁,你敢卖?听说公主还让你写了保证,若是再赌,就和你断绝夫妻关系。你那些亲戚朋友也早已被你借遍了,现在还有谁肯再借银子给你?”
崔镜台像吹涨的皮球被人猛刺了一下,顿时泄了气。垂首沉默片刻,突然仰起头,眼中现出困兽一般的凶光,恶狠狠地道:“我是东煌的驸马,你若想对我不利,我一定请公主求她父皇下令,铲平你这‘鸿运坊’!”
林月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说不出的讥讽。
崔镜台颤声问:“你……你笑什么?”
“笑你死到临头,还在痴心妄想!”林月儿掷给他一本册子,声音冷冽异常,“你担任大司农期间,为还赌债,私自挪用库银,造成国库亏空一百多万两!”
崔镜台抖着双手,好容易才打开册子,上面赫然记录着他每次挪用库银的时间、数目以及胁迫库吏伪造账册,瞒天过海的种种行径。这些他自以为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罪恶,竟统统被人从地底下挖了出来,仿若平地而起的一声惊雷,将他炸得魂飞魄散,双膝阵阵发软,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一般,跌坐在地,面孔因恐惧而变得扭曲。
“不,不可能!”他昂起肌肉线条抖个不停的脸,声嘶力竭地大吼,“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我明明已经——”
“你明明已经将那库吏杀了,对吗?你怕自己不可告人的行径败露,就杀人灭口。”林月儿逼视着他,眸光雪亮而冰冷,“只可惜那人太了解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驸马爷了,知道你迟早会对他下手,就提前留下了这本册子。”
崔镜台面如死灰,眼睛却渐渐转红,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发疯似的将手中的册子撕得粉碎。
“我现在就毁了这证据,你又能把我怎样?”他一边撕,一边狂笑,状如疯魔。
林月儿冷眼看他把一本册子撕得粉碎,又满地爬着,不断地抓起碎片,撕得更小,然后抛到空中,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雪花。
“你以为这样就能毁灭证据?”
崔镜台浑身一激灵,慢慢抬起头,看着一脸嘲讽的林月儿。她眼中闪着鄙夷,唇角微微挑起,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会傻得把原件给你看?你撕的——不过是眷抄的副本。”
崔镜台双眼蓦地瞪大,直要冒出血来,双拳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似要扑上去跟林月儿拼命,然而看到她身边两个铁塔似的大汉,却又胆寒不敢造次。
他脸色变了又变,胸口剧烈起伏着,终于猛一咬牙,血红的眼睛直瞪着林月儿:“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林月儿微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问:“驸马爷怎知我们不是想要你的命?”
“若要杀我,你们有的是机会,又何必费尽心机搜罗证据来逼我就范?”既已想通对方的用意,他也渐渐镇静下来,站起身,不无潇洒地整了整衣襟,开始准备和对方谈条件了。
“驸马爷果然是个聪明人!”林月儿抿唇一笑,“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你肯不肯合作了。”
崔镜台转了转眼珠,恭声道:“请阁下明示!”
林月儿拿出一粒黑色药丸,轻轻一晃:“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只需服下这粒药即可。”
第24章 驸马(二)小修
崔镜台惊疑不定地望着药丸:“这是——”
“这当然是一颗毒药,但如果你乖乖听话,不但不会被毒死,还会活得跟你那老祖母一样长。”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服一颗毒药就像喝一杯茶那样简单。
崔镜台却脸色骤变,僵立了半天,勉强扯动嘴角:“在下不解。”
林月儿晶亮的双眸直视着他,缓缓说道:“它的毒性每月发作一次。若按月服下我给你的解药,就不会毒发,若无解药,三月之后,全身溃烂而死!”说到最后,她眼中冷光一闪,如冰芒一般,刺得崔镜台猛一哆嗦。
他脸上流下了冷汗,眼中现出乞怜之色:“阁下吩咐的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这颗药能不能就……免了?”
林月儿面色一沉:“你这种阴险小人的话我可不敢轻信,若想让我相信你的诚意,非服下此药不可!”
崔镜台脸色变得极难看,目光闪了闪:“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话音未落,突然跃起身,朝门外射去,还未到门口,就被一脚踢得翻了几个筋斗,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两个彪形大汉架住他的双手,用力一扯头发,逼他抬起头。
“没想到驸马爷这样聪明的人也会做傻事!”林月儿微微摇头,好似无限惋惜。
崔镜台瞪大眼睛,看着她越走越近,害怕得每根寒毛都在颤抖,一叠声地求饶:“饶了我吧……我一定听话……别让我吃毒药……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你这么不听话,这药……可省不得呢。”林月儿笑意优雅,手指却用力捏住他的下巴,掰开嘴,将药丸塞进去,再往后背一拍,崔镜台便不由自主地将药吞下肚去。
然后,他两眼一翻,竟然晕了。
林月儿厌恶地用毛巾擦了擦手,对李青麟道:“你派人将他送回驸马府,就说他喝醉了,记得身上弄点酒味,不可露出破绽。”
李青麟答应着,让两个大汉像拖死狗一样将崔驸马拖了出去。
林月儿重又回到桌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