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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远了,肖阳拾起一看,竟是一个面饼、几块肉干。他略一思索,便想起林月儿罚轩羽面壁三日,正是在这山顶上。原来翠衣竟是给轩羽送食的,但看她偷偷摸摸的样子,显然不是林月儿的吩咐。看来小丫头对轩羽颇有好感,竟甘愿为他冒被罚的危险,只可惜——想起轩羽对林月儿的态度,肖阳暗暗摇头,恐怕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下场。
只不过,他并不想卷入别人的私事,所以转身正打算下山。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翠衣的惊呼声,杂夹着无限惊惶恐惧,随着凛冽的山风震荡不已。
肖阳眉心一紧,当机立断,施展出“凌云步”,翩然腾身,如御风而行一般,远远掠出,几下闪挪,已至对方身边。
却见她挂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手紧扣岩石边缘,一手仍抱着篮子,娇小的身子悬在半空,脚下就是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原来她刚才一脚踏空,从上面滑了下来,幸好被这块岩石挡了一下,否则就会一直滑到悬崖底下去。
见此情形,肖阳也不禁一惊,暗道侥幸,若不是这块岩石,小丫头焉有命在?
山高风急,翠衣的身体也似行将陨落的一片叶子,在狂风中晃来荡去,惊险无比。她抠往的那块岩石,经过长期风化,已十分脆弱,尤其是边缘处,受了重力的挤压,竟慢慢裂开,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翠衣惊得脸色惨白,她悬在半空,没有借力之处,完全无法上去,顿时心下一阵凄凉,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就看见皑皑白雪之上,浩浩苍穹之间,一个轻灵飘逸,恍若天神般的身影朝她飞来。宽大的衣袂展开像一对巨大的羽翼,又似两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在风中上下翻飞。
他有着鹰一般坚毅的目光,鹰一般矫健的身姿,鹰一般朝她滑翔而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长袖一挥,激起一股劲风,借这力量携她跃起几丈高,稳稳落在岩石之上。
翠衣怔怔地望着他,刹那间,仿佛堕入了迷离的魔法。肆虐的狂风中,他紫衣飘飘,宽袖若飞,伟岸的身形,如亘古不变的雕像般沉稳,天光雪色全都辉耀在他身上,仿佛披满了天地的华光。
她瞬间闭上眼睛,似乎无法承受那宛若炽日般耀眼的光芒。
“怎么,吓呆了?”耳边传来他戏谑的声音,她脸上一热,低低垂下头,轻声道:“谢谢肖公子。”
“这山如此艰险,你一个人能上去吗?”他的声音多了一缕关切。
翠衣想起刚才的险状,黯然摇了摇头。
“抱紧你的篮子!”
翠衣愕然望着他,却见他煦暖一笑,甩出衣袖卷住她的身子,“我送你上去。”话音未落,他已携着她腾空而起,宛如驭风的大鸟,直向那皓雪之上、雄峰之巅翩然而去——
身侧的景致飞快地朝后倒退,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雪花不停地击打在脸上,带来宛若刀割一般彻骨的寒意。
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随风乱舞的雪花,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仿佛一下子从炎夏步入了隆冬,翠衣冷得嘴唇乌紫,瑟瑟发抖,浑身的血液都似凝滞了,整个人僵成了冰棍,就连口中呼出的白气,也很快凝成了冰珠。
狂风夹杂着冰雪模糊了视线,她紧紧闭上了双目。忽然,手上一股暧流源源不断地传来,所到之处,似春阳消融了冰封,肌/肤一点一点恢复了生气,血液重新自如地流动起来。
是他在用内力为她驱寒。
她心下一暧,刹时宛若花开。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翔于这寂冷的雪山之上,寒风依然迅猛,雪花依然纷乱,她却不再惊惶,静静地感受着身边那个人的温度,就像一簇火焰不断散发着热量,成为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温暧和依靠。
忽然明白小姐为何会那样欣赏这个人了,因为有他在身边,你就会觉得安心,好像再大的风浪他都能挡住,再重的责任他都能扛下,即使天塌下来,你也能躲在他的羽翼下,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突然觉得这条路似乎也不那么难走了。
第33章 雪峰(二)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山顶。
云雪峰陡峭如刃,直插苍穹,仿佛亘古以来就未曾有人踏足。山顶是一片银白的世界,到处是终年不化的积雪,白雾氤氲萦绕,寒晶流彻,宛若冰玉。西北面有一处峭壁,如刀砍斧削,光滑无比。峭壁之下十几丈处,有一块凸出的岩石,像石头砍后留下的茬口,刚好能容一人立足。
山上结着厚厚一层冰,峭壁上更是滑不溜手,无法攀援。幸好从山顶上垂下了一根绳索,可让人沿绳下到岩石之上。
这里经年累月刮着风,很大的风。
大风卷起漫天的雪花,扑天盖地而来,不一会儿,衣裳就已经湿透。
寒风凛冽,锐如刀锋,刮得翠衣几乎睁不开眼,身子也禁不住东摇西晃,宛如狂风中的一株弱柳。
肖阳拽住她的手臂,助她稳住身子。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悬崖边探头往下望去,只见岩石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这陡崖之下,怒风之中,渺小得就像一只蚂蚁,似乎随时都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一阵泪意涌上眼眶,翠衣颤声喊道:“轩大哥——轩大哥——”声音被肆虐的狂风扯成了无数碎片,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怎么办?”她惶急地望向肖阳,“这样喊,他根本听不见。”
“别急。”肖阳用手贴着她的后背,一股浑厚的内力从背心慢慢灌进来,“你再喊几声试试!”
翠衣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内力导入丹田,又大喊几声,明显比刚才响亮了许多,甚至连山谷也传来了回音。
余音未止,就听见下面传来轩羽凌厉的喝问:“什么人?”
翠衣惊喜地叫道:“是我,翠衣,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是小姐让你送来的吗?”轩羽的声音有了一丝按捺不住的喜悦。
“是——”翠衣偷眼看了看肖阳,咬咬牙,喊道:“是我自己送来的。”
轩羽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我不需要,你提回去吧。”冷硬无情的声音,尖锐锋利似一柄薄薄的刀片,挟着寒风般凛冽的劲道,直直地刮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面孔苍白到几乎透明,身子虚弱地打着颤,整个人似被冻结在这雪山之巅,成了一根无知无觉的冰柱。
肖阳心下一阵不忍,扬声道:“轩兄弟,翠衣姑娘为了来这儿还差点送了命,人家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
轩羽的声音更冷,隐隐夹着一丝怒火:“肖阳,用不着你多事,我还死不了!”
肖阳剑眉一剔,正待再说什么,忽然衣袖被人扯了几下,转首一看,却是翠衣。她的表情沉寂如千山暮雪,向来灵动的眸子已像枯木一般毫无生气。
“肖公子,咱们走吧。”她的声音却意外的冷静,如同一堆柴火烧成灰烬后的冰冷。
雪峰寂寂,万里寒光,朔风扬起厚厚的积雪,似一条雪白的怒龙,围着两人飞旋狂舞,不过片刻之间,红绡身上就已结满了冰雪,衬得整个人更如冰雕一般。
肖阳默然叹息,为她拂去身上的雪花,携起她的手,施展出绝顶的轻功,朝山下疾行。速度极快,越来越快,他知道她一定很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冰冷的雪花,狂烈的暴风,很快就被抛在脑后,眼前渐渐出现了草地、灌木、野花和绿树。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半山腰。
“等一等!”翠衣突然叫道。
肖阳一愣,停下,望着翠衣。只见她捧起那个篮子,自嘲地一笑:“我真傻,人家又不要,还巴巴地带着干什么?”旁边就是一处陡崖,她往边上走了几步,手一扬,就要把篮子抛到悬崖下去。
“且慢!”肖阳托住她的手,取下篮子,“丢了岂不可惜?赶了大半天的路,肚子早饿了,不如给我吃吧。”说着,顺手掏出一个馅饼,坐下就吃,吃得甚是香甜,还赞不绝口。
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翠衣唇角微动,薄薄的笑意像朵柔弱的小花,刚现了现,便黯然凋谢了。她垂下眼帘,低低地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
“是么?”肖阳惊讶地看着她,黑亮的眼睛盈满赞叹的意味,“没想到姑娘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又顺手递了块肉干给她,“你也饿了吧,多吃点!”
翠衣接过肉干,咬了两口,鼻端陡然一酸,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流,很快就泛滥成河。她咬紧牙关,拼命隐忍,全身却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肖阳叹了口气,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啊!
他拿走翠衣手上的肉干,举袖给她擦了擦满脸狼籍的泪水,柔声劝道:“想哭就哭吧,憋在心里更难受。”
他的眼眸深邃而又清亮,有暖意轻轻逸动。翠衣呆呆地望着他,只觉得满腹的委屈都要破闸而出似的,再也忍不住,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伤痛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她痛痛快快地哭着,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连自己都觉得从未哭得这么畅快过。
肖阳就像个和蔼可亲的兄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他的胸怀宽阔而又温暖,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让她快要冻结的心脏重又轻快地跳动起来,就像一个经历严寒的人乍然沐浴在阳光下。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止了哭声,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过了,一场痴恋仿佛只是童年的一个梦,梦醒之后,她就已经长大。
她偷偷抬眼望他,夜幕降临了,黑夜模糊了他硬朗的轮廓,一双眼睛却闪闪发光,亮如天上的星辰。
她禁不住仰首望去,就看见了满天璀璨的星光。
多么美丽的夏夜,晚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原来,他们所在的地方,竟然开满了缤纷的野花。
天上繁星满空,地下花香遍野。
这本该是她生命中最屈辱最痛苦的一个夜晚,为什么她却突然有了心醉的感觉?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回到山庄,已经很晚了。黑夜铺散在山庄上空,满园寂静,唯闻几声蛙鸣。
快到翠衣住处时,远远便看见红绡站在房外,焦虑不安地张望着,一见翠衣,就快步迎上来:“翠衣姐,你到哪儿去了?小姐都找你好几次了。”
翠衣慌乱地看了肖阳一眼,正待说什么,却听肖阳道:“山庄太大,我老迷路,就请翠衣带我四处转转。”
红绡疑惑地看着他:“四处转转就转到了半夜?”
肖阳淡淡一笑,神态自若。
红绡不再追问,瞪了他一眼,转而对翠衣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你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对小姐解释吧。”转身进了屋。
翠衣感激地望着肖阳:“肖大哥,谢谢你。”眼睛有些湿润,“以前我错怪了你……其实……你实在是个好人。”
望着翠衣离去的背影,肖阳不觉失笑。
他得到的评语很多,可能比人们想像的还要多些。敌人骂他心狠手辣,属下赞他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