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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心境使然,我自入宫后对师父的思念之情是无时或已的,但苦于不得见面、甚至连音讯都不可时时得寻。故而,时今瞧着这冉幸,我心中忽而把她当作了师父对我的遗爱,竟有些睹物思人之心绪了!蹙了眉原想问她一些姜淮的境况,又觉这宫里头还是需要仔细小心一些,便压住了话头未有提及。
这时,才退下的春分忽而隔着帘子对我行礼。
我转身问询。
她得允后平了身,音如试莺的欢喜道:“才人,国公爷得闻才人获封喜讯,差人送了贺礼呢!”
我闻声心里一动,由心及眸的荡了一脉不得掩的欢喜:“快拿来我看!”忙不迭的对她吩咐。
冉幸便也出去打理。
小宝子抱着个翡翠质雕宝相花的精美箱子进来,行了礼后交给冉幸。
她便捧至我眼前,将小箱子放于小几上,“啪”一声扣着薄盖轻轻打开。
我颔首去看,里边儿是一枚莹润剔透的紫玉如意,入目甚是温润可喜。但最显眼的是中间一张被熏香熏的喷香的字条,以花汁染就了上浓下淡的浅粉色。
我心弦甫勾,探指取过来、凑于目前一瞧,熟稔的字迹叫我顿然心中动容,喜悦之感无可形容,握着这一叶小笺竟犹如饮鸩止渴、稍慰相思了!如此,写了什么倒显得不再重要。
一旁冉幸见我出神,低声好意的提醒道:“才人,且仔细瞧瞧这花笺吧!莫要辜负了国公爷的一番好意。”
我便回神,方仔细去瞧这信上内容,师父亲手以清奇的笔锋简单而落了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一敛眸,心绪沉淀。
心里明白,是自己走的太顺,初一进宫便压过了其余诸位秀女;姜淮这是在提醒我,切勿“乐极生悲!”
说实话,这八个字当真是有如一记当头棒喝将我击醒!这一整日我都沉浸在晋升的氛围里,身边尽皆都是欢喜的人丛,悠悠然然、溶溶暧暧,几度使我迷了心窍。师父这份礼物,来的委实是及时的……
我把这小笺收入袖口,叫宫人阖住盖子把贺礼仔细收好,定了定心,将杂绪收拢起来。
19。' 卷二 '…第十六回 一夜别样温柔趣
冉幸引着宫人们将这惊鸿苑内外都做了仔细的布置,挂了湘江色绣宝蓝蝴蝶的帘幕,熏好了淡淡袅袅的苏和香。
我也在宫人的服侍下落座菱花镜。
夏至为我绾发。
原本是要绾凌虚髻的,她说这样的发型更为符合我的气质,瞧起来美轮美奂、似仙而又不觉过于冷淡难能可亲。但我止住,我叫她挽了简约的灵蛇髻。
我喜红色,喜艳红色长裙、发挽灵蛇髻。但这宫里头红色又岂是能够随便着的?不过这灵蛇髻却怎么都可称了我心如了我的意。
于是这一头云丝便先松松的散下来披在肩头,夏至的手很巧,拈着红牙小木梳徐徐的把这长发梳理了顺,即而逐层堆叠、留下一半披肩一半绾鬓,额前留出若许妩然的流苏,那发端则以一枚玳瑁质的梅花头轻簪将这发丝收束起来、又于髻前一侧搭一根银色的流苏长穗,耳坠珍珠垂饰。
我的皮肤本就生得娇嫩,此刻薄施些胭脂,便白里透红、发散出溶溶的光亮。夏至想是推察到我不喜繁冗,便没有为我过多的堆叠那些个烂俗的金玉饰物,只取一条红璎珞为我于长颈处仔细的戴好。
这样一打扮,虽然简约却其实不失精致。她温柔的将我的头摆了端正,我便凝了眸子于镜中窥看此时的自己,这般的灵秀乖憨、眸点秋水,入目便觉是对心的。
“真个是撩人勾魄、肤如雪铸!”一旁那好动些的春分语声盈盈。
我引唇一笑。
正巧过来上茶的冉幸给听了到,她将茶盏放于几上后便对夏至微肃了脸孔:“小丫头可别乱说!纵是咱们家才人确实美丽绝代,这‘撩人勾魄’一词又岂是说得的?”声音不觉的过分严厉,但此刻多少也是不近人情的吧!
这贴身的宫娥在小宫人面前一向都颇有威望,春分嘟了嘟,不再说话。夏至方才本是想附和春分的,此刻也垂首微微,缄默了声息词言。
我心中知道冉幸的谨慎,方才春分那话儿说的倒也是造次了。“撩”字、“勾”字云云,如何能是这后宫里头出现的字眼?平素里头避讳还来不及呢!
我便没有接话,心道着能叫这些个婢子们心中有些谱也是好的,不由对冉幸愈生了几分贴心之感。
不多时便妆扮了好,夏至扶着我起来,进了内里的更衣小间,与春分一并服侍我着了正统些的宫妃裙装。
淡红色曳地双层水纱裙,裙袂坠一圈白珍珠做衬,水蛇纤腰缠了彩穗长丝绦并玫瑰色比翼鸳佩的带子,肩头外罩一层浅朱砂淡流苏短披,莲足登了金缕碎玉鞋。
这可当真是一眼瞧去丰姿绰约,世间礼态少却、添得蓬莱仙子之丽质了!这么堪堪的行几步,便觉纱裙如风、流苏晃曳,又兼之这一席殷殷的嫩红色最先涨满了眼帘,这样的颜色辅配着这样一段摒除尘寰的气韵,倒似若了冬寒之际大雪漫天里红梅的好风骨。
这通体的气韵与衣袂、淡梅熏香堆叠出的感观,虽是以清丽简约、摒弃繁冗浮华为目的,可其实委实精细华贵、饰物不俗。我又是被皇上钦封的才人,是这康顺后宫里的第一位妃妾,最初已是先声夺人,本担心这样的打扮未免被人说为“贵不配位”;但转念一想,在这极看重母家地位的时局,以我这样的出身,即便我当下只是一个才人位,但用这些个珠玉贵物也不能说是为过吧?便压了心绪没做多想。
这么一天的忙碌,时间很快便过去,此刻眼看着就已日泊西山。
这时乾元殿那边儿来了人,竟是皇上派人为我送来了获封的礼物!
这当真又是莫大的荣宠了,一苑的人都是喜不自禁、情难抑制,似乎比我这个正主儿都还欢喜。我心知道,他们定是认为自己跟对了主子,此后可享优厚待遇、福泽生活了。
那散发冉冉檀香的楠木盒打开后,陈列其中的贺礼是一支银簪。那是最普通甚至做工不算精细的一根簪子,打磨出光滑的簪面,刻几条缠枝藤纹理……
我目波一动,正是当日与皇上在长街偶遇时、扮作男装的我跟他抢夺的那一支。
皇上当真是很有心的!我抿了抿唇。余光瞥见身畔的宫人大抵都在好奇皇上会给我什么礼物,但这份礼物比之宫里的东西委实不算是罕物、甚至连台面都上不得。能解皇上用心的人只有我一个,我恐她们不解其意而扫了兴致,便没叫她们看,径自阖住了箱子。
“旈才人。”
这时,承了贺礼的公公忽又笑吟吟对我传话:“您且准备准备,陛下今儿晚上……可是发话要您侍寝呢!”他目光谄媚。
我纤心一动,心道自己并不曾呈了绿头牌上去啊?不过又一想,皇上要召哪个女人侍寝,又哪里会按什么规矩办事!
闻了这话,我顾盼打量了眼身边的人,见她们虽然欢喜,却没有过于激动。想来她们认为皇上今儿晚上过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后宫时今只有我这一位宫妃,皇上不叫我侍寝,又还能有谁?
但我早已打定主意,在秀女正式遴选以前这阵子,绝对不侍寝。
师父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提点的对我心思,是丝毫都不差的!我已经比其余秀女先行一步,身受皇恩过了头就容易乐极生悲,我不想自己尚未一展志向便已因风头太盛而招人厌弃、落个草芥一般随风而散悲不胜悲的凄惶下场!
我敛敛眸子笑了一笑,慢条斯理道:“陛下深恩如此厚重,真令我心甚感念,惶惶然不知如何自处了!”于此一顿,展颜看定着公公,口吻刻意的沉淀下来,“但不巧的,我今儿这身子不大舒服,只怕是没法服侍皇上了……说来也是本才人自个不争气。”于此幽幽的一叹,做了莫可奈何状。
可以感知到周遭这氛围铮然便一抑,但转眸间瞧见冉幸对我投了个会意的目光。我定了心。
这公公也是个见惯了世面的,想是知道我的用意,他听我如此说后并未表露出诧异的情绪,默了少许,重又把笑绽了一绽:“行,奴才会替才人您把这话儿转告皇上。”
我眼睑柔垂:“有劳公公了。”又叫冉幸打赏了他一把金瓜子,将他送了走……
即便我已经这样委婉的推脱了侍寝,但又如何推脱的过?天色完全暗下来后,视野被千纱宫灯掩映出溶溶暧昧的情景,没想到皇上还是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且来的很突兀,并未遣人去通传,就这样堪堪的行进来。
我正倚着小几、凝了眸子去睥那屏风上绘着的彩墨牡丹花,这么一抬眸便瞧见了他的身影。
康顺帝李擎宇,十九的年华,天家的威仪与翩然的气韵,当真是气宇轩昂、见之总能甫就叫人振奋的……
我一激灵,忙起身去迎他。
他却已先我一步行过来止了我的礼。
那一双桃花目果然不该生在男人身上!若是女儿则委实风流怜惜,可长在男人身上则就多了许多蛊惑,叫人瞧着总也神志恍惚、莫名心。潮蹿动了……
我忙错开了软眸,推想他在知道我“身体不适”后还是过来,显然是不信我的,不知他此刻是怀着什么心思。我便觉的心中忐忑如鹿撞,这一双眼睛不敢看他,又不知道该落向什么地方去:“真不巧,妾身,妾身这几日来了月事,所以……”
“无妨。”皇上打断我,他没有介意我这有点儿吞吐的话,即而握了我的手,“陪朕看看月亮吧!”
我的柔荑就这么被他自然而然的握住,这一收束间叫我心绪恍恍然一晃动。我收了目光回来,对他轻轻点点头。
这时皇上的目光很随意的一扫,落在了桌上的锦盒里。
他眉宇轻动了下,即而抬手过去将盒子打开,赫然瞧见了他送来的银簪就躺在里边儿:“呵。”似乎这样的发现勾起了他若许玩味,他甫看向我,“为什么不戴?当日,你不是很喜欢么?偏要跟朕那样激烈的抢。”
皇上在说话的时候,这一双桃花目又眯了起来,加之暗夜里的天光与烛影揉碎了扑进眼底,冶冶的为这个人又添一痕妖冶之态。
我心跳一紧,心道着果然是个记仇记恨的人!都多久了,怎么还对我曾与他争抢簪子一事这样的念念不忘?真个也不嫌累的!
我情绪一下子又上来,真想好好儿的问问他一个大男人如何总抓着这件旧事不放,每每提及、是要我做如何感想?但我到底没敢,张了张口迟疑了许久后,重新垂垂眸子,声音轻软:“天晚了。”
“戴上朕看看?”他抬手去取那簪子,但华袖在半空里顿了一下,又收回来,复对我一笑道,“算了,等哪日你想戴了再戴给朕看吧!”
我再一次下意识点头,瞧着他这变幻很快的神色,一时起了心慌。
皇上重又牵着我的手往窗前慢行,他似乎心情不错,声音温温的很是健谈:“怎么样,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家常话的调子,平平淡淡,听来却很温馨。
我的胆子也就渐渐大起来,忽然觉的这个情绪变化不定的小恶魔也有着可亲的一面。我抿唇微微,偏了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