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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不言语,而泪眼朦胧中的我也看不清了他面上可否有着丝毫的动容:“我爱你。”终于,口唇轻动,那浅浅的一句,我言出了长这么大以来那一句久蓄心底、几多辗转与悱恻的句子。
我爱你,从来都爱你……
气氛有倏然的静默,缓缓的,依稀可以触摸到流年的痕迹。但这一刻,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变得梦幻起来,甚至我已寻不到了我自己、我无法感应到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琳琅。”终于,姜淮启口、又是一句。但他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平淡的根本就听不出这里边儿含及着什么样的心绪,“时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当明白,我是你母亲的丈夫,你该是我名义上的女儿。”口吻再端稳不过。这一刻忽地叫人怀疑他口口声声道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
终于,我整个身子在他这段话说完的同时,一下子就跌倒……
气若游丝、魂如追花、命如灯灭,一瞬间我勾唇笑起来,软软款款、徐徐迷迷:“女儿?”无声的诘问似是诘问,又似乎是在诉恨,我不住的摇着头,一任泪水凄迷起来,“真可笑!”这牙关一咬,就着情绪把这心绪一通的宣泄了尽,眉心却聚拢成结、口吻绵绵呓呓,“我想一如往常的爱你,恋你;但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这样让我无力承受、让我大失所望甚至已经绝望……所以我合该对你恨之入骨,我合该将你摒弃;但是我又做不到……所以我对你只好一边恨着,一边爱着!”落言一定,这情绪终于又一浪浪的打上来,“我好纠结……”一顿言后,骤地嘶吼,“我好痛苦!”
这一声吼可谓是歇斯底里,但姜淮仍然没有反应、没有半点儿的表态。
我不能再忍受他的淡漠,撑着地表一下子起了身子冲到他面前,顾不得这身子的摇摇曳曳,我有如疯癫的再朝他吼:“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以死来殉你,才能博得你稍稍一点的稀薄的怜悯呢!”这该是多么无望的句子,这该是怎样无力的恸喊!但这却是我的心声!
气氛骤地沉默下来,这样的沉默叫人有如身处冰湖,不能微动、甚至不能呼吸。
但就在这时,终见姜淮他抬起了臂弯,一如幼时每一次一样,他缓缓的抚摸上了我的面颊,微微的侧首:“丫头,我不要你死。”声音是这样的温柔,神态是这样的专注,这让我忽然产生幻觉,觉的这该是最温柔的情人之间脉脉絮语,“我要你好好儿的活着,好好儿的云集万千的宠爱、身受无边的权势……”
心念一动,我猛地甩开他。
我从未觉的师父这样可怕过,他眼里的温柔此刻我看的恶心!
须臾平复,我努力叫自己的理性不要涣散,稳住了声息定定然的看着姜淮,如是定定然的对他道:“你布这盘棋,要设计的无非是西辽的皇室,是以报复当年先皇的辱妻之仇、牵累之恨。”我颔首,凛眉,“可国祚一旦动荡,受苦受难的还是西辽的百姓,你不能因为你一己的仇恨……”
“啪”地一下,姜淮突然抬手打了我一耳光!
面上陡地一痛,双目微昏,这一瞬他将我的话打断。
即而便是姜淮的咆哮声,师父他陡一下也发狂了,抬手剧烈的晃着我的肩膀重重的道:“那被先皇折磨着受尽屈辱与凉薄、苦苦哀哀凄惨死去的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忽一下他将我放开,胸腔起伏的剧烈,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开三四步去,面上起了颓然的一阵笑,嗓音也凄迷起来,凄迷中夹着难遏的逼仄,“我心系天下人那天下人可有谁怜惜过我!”星目里的神色倏而黯然,他陷入了地狱烈火的包围,声息微有平复,但哀颓感不能消散,“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我跪在上官老爷的面前苦苦哀求,道尽了这世上最辱没尊严的央求之话,做尽了这世上最卑躬屈膝的姿态……终于,老人家心软,留我一命,叫我自行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这时他双目里陡地喷薄出焚毁一切的火焰,整个人重新发起狂来:“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了主意、发下了毒咒……兴安帝,你睡了我妻子,有了这个孽种。那我就叫这个孽种跟你儿子好,叫他们兄妹交媾,叫你名声狼藉,叫你地狱深陷,叫你泉下都难安!”一下一下,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皆是歇斯底里、皆是神魂焚痛!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已经迷失了自己,又或许说自打曾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的找回了自己!
姜淮早已不是姜淮,而是浴火之中没有化为灰烬,反倒涅磐之后彻底蜕变了一切的惩戒天使、复仇之魔!
250。' 卷十四 '…第190回 我会带着对他的爱长眠
耳闻姜淮这一字一句自胸腔肺腑里喷薄而出的字句,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与屈辱。我是怜悯这个男人的,并且也是心疼这个男人的。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愿接受我的、这世上所有的怜悯。因为他是姜淮,他素来骄傲的有如昂首振翅的丹顶鹤。
但即便如此,在我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也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被仇恨吞噬,他被蒙蔽了双眼、业障了心智,他甚至都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吧!
兴许从一开始,他的初心是向整个西辽皇室复仇没错,但渐渐的他一定已在这不知不觉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他的野心在与日俱增,在不断的膨胀和扩大,终致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况且一个人的复仇便要拉上这所有的西辽百姓来做赌注,因他的复仇而会有更多的家庭惨遭破镜,这样的复仇真的还有意义吗?
兴许因我不曾亲身经历过那段往事,所以我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性,即便是此时此刻面对吐露心声的姜淮,我也依然没能乱了分毫的阵仗。
“师父。”轻启朱唇,我淡淡的唤他,旋即不自主的侧了侧首、眉弯凝起来,嗓音也是轻幽的,“我活在世上这一辈子,万事全都听凭师父的安排和做主。时今这一次,我要为自己做一回主!”语气于绵孱中陡地一着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定定的一嗓子一下就出了口,落地带着一种苍劲的坚韧。
拼着心下里陡然漫起的一股心力,我没再滞留,转身就走!下意识的我想回宫,想去找皇上,想要把这一切全部都告诉皇上,不惜搭上我所有的荣华、我的爱及我的恨、甚至是我的性命。
但就在这一刻,转身的一瞬无心间以余光扫了姜淮一眼,见他一下就打了个激灵!
他猛地恢复理性,不待我迈开几步呢这身子就是猛地一踉跄。他抬手一把抓住我,即而这身子就被他这一牵给牵到了怀里:“丫头,乖,我爱你……”他的声音急促且轻徐,冉冉的有如梦呓,偏又呢喃的好似情话,“你不要拂逆我,按着我的计划一路走下去你就是皇后。”他的心绪当是湍急的,即而又就是这成篇成篇的碎言,“为什么要拆穿真相呢?只要这个秘密不揭穿,你就是西辽的国母就可以母仪天下!”终于定定的一嗓子,声音猛一下以不可遏止的势头拔高后又昙然落下来。
这一声一下子就把我的身心都震撼了一下!甫然间这情绪冲开了心闸氤氲着就跃出去。我越来越抗拒姜淮,此刻这心里的抗拒已经到了不由我控制的地步、已经堆叠成了一种不能言说的高度。
我这曼身在不断的做着挣扎,然而他禁锢我的臂弯竟然有如铁铸!无论我怎样的斡旋和挣扎,就是无力挣脱!
我一下子就急了,这一急就急的连理性也消泯的,开始歇斯底里的同姜淮嘶喊:“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已经成了魔鬼……什么母仪天下、什么西辽的国母,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会是我的母亲所想要的……放开我!你……”
却就在这僵持不下、没个定论的时候,陡听得四面八方传来阵阵羽林铠甲的戚簌之音。我陡一下愣住,内心起了一个巨大的震颤!
姜淮也在这一刻一下就蒙住,即而这视野便被充斥进一脉银白色中。
是皇上,他过来了……
就在这一天,就在我完全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节骨眼下,康顺帝带兵包围了敬国公府。
这位年轻且睿智的天子从来都是城府最深的那一个。原来他一早就察觉出了敬国公的不对,他却瞒着所有人,包括我。
但太后也是知道这一切的,毕竟对于那段陈年旧事,太后心里是最清楚的……即便太后并不知道我就是先皇的遗腹女,但她从一早的时候就在时时处处的留心着姜淮、并提点着皇上防范着姜淮。
姜淮在利用我行棋布阵的同时,康顺帝亦在利用我来设局匡进了姜淮。他大肆渲染我与太后之间的种种斗法,把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到了这件事情上来,使敬国公他丧失了机谨、降低了防备心。
姜淮想利用我与皇上兄妹乱。伦的事情消减皇室的威仪、让皇室抬不起头,待我一朝成为皇后时他便把这个秘密抖出来,即而在康顺帝大失民心、备受指摘的情况下他姜淮登基称帝而一朝君临天下……这一切是一场多么美好的计划?只是,他没有料到陈皇太后和康顺帝一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先下手为强,把敬国公府包围、把敬国公收押!
我此时此刻这身心的冲撞是可想而知的,那份剧烈除了我自己之外是一点儿都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告知旁人的。甚至这世上任何的字眼都无法渲染这心绪。
身子一踉跄,我觉的自己就要昏厥过去,其实当真能够昏厥过去也是极好的……但我没有,我跌入了这一道黄金铠甲的怀抱,这怀抱没有如往昔一样让我安心,反倒丝丝缕缕往外渗透着残酷的寒冷。
是皇上向我奔过来,再一次不失时的将我抱在怀里,死死的抱住。
心念实实在在的一个充斥!我无力与这心浪抗衡,就此一下子晕了过去。
彻底沦陷一片黑暗,肃杀与阴霾,嗜血与耻辱,什么都不能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这中间丝毫的记忆都没有。不合时宜的是我昏厥之后睡的很沉,似乎就只是睁眼闭眼的间隙,一下子又醒了来。
只是,我知道这之中已经隔绝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在锦銮宫惊鸿苑那熟悉的、喷着熏香的软榻。
而皇上,这个男人他此时此刻守在我的榻边。
心中一动,我没有如往昔一样对此而动容,甚至因为心中知道了我们此刻的关系,我感到一阵接一阵的耻辱!
但这时理性慢慢的回来,我才知道,自己已被皇上带回了宫。
我下意识的又阖了一下眸子,即便我是那样的不愿意,但我仍然不得不忖度前事。这一忖度间,愈发的笃定了师父的野心不止于此!原来这些年师父一直于暗中招募人马、密谋造反。
兄妹之乱只是他大棋中的一步,让皇上大失民心,他借机抓住纰漏、做了这一道结扑进去,为的只是自己一朝肃清道路、君临天下!
倘使他的野心没有这么大,说实在的,以姜淮的机谨睿智与行事的滴水不漏,便是太后一早就留心着他、便是皇上一早便怀疑着他,又如何能这般轻易就抓住了他的把柄?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