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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愣,旋即摇头,唇畔弧度浅浅、目中温柔轻溢,就这样将我抱下了车,稳稳的放在地上。之后爱怜的摸摸我垂在肩膀的披发。
突兀变强的光影叫我有些无所适从,我闭了一下眼睛,睁开后仰着脖子看,瞧见眼前是一座规整的府苑,华美又肃穆。
这是一座隐匿在繁华都城之间,一处别样清净之地的府祗。两只双羽四足的麒麟瑞兽端震左右;大门涂成血一样的朱红色,在阳光下这颜色厉厉的很是刺目;门前有滚金纹络的高柱。宏伟华贵、威仪自成、震撼着心与魂魄。
这一派巍巍景象,叫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抖!
可他却从背后轻轻推一推我:“走吧!”声音淡淡的。
我便不敢再多想什么,看他行步至我身边,便跟着他进去。
门丁打开这神秘的大门,内里花态柳情、玉宇琼楼,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的香气,耳畔流露出隐隐的管弦之庆,竟在倏然间好似迈入到一处别样的洞天福地。
我这心“怦怦怦怦”不住的湍急跳动着,惊叹赞美、目不暇接!在这之余,那小孩子的童心也跟着被调动起来:“这个去处真不错,是你家么?”我看着他眨眨眼睛。
他并未看我,浅浅点头:“对,是我的家。”停了一下,终于侧目瞧我一眼,又补充,“往后也是你的家。”
我知道了,这是我的家……
“我喜欢这里。这里这样美好,把娘亲也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我的声音婉啭的有如早莺,知道自己可以住在喜欢的地方,内心登时激动不断,欢喜且雀跃的牵牵他的袖子,忙不迭又道。
他却在听我言起“娘亲”这两个字时,眉目很明显的颤动了一下!但只有一下,旋又恢复如常:“不好。”并没有太多解释。
我顿然觉的扫兴,木木的放开了他的袖子。
他兴许是心中不忍抹杀我的天真,停住步子后蹲下身子将我抱起来:“至少你会住在这对心的地方,不是很好么?”
我看着他又溢出温柔情态的双目,这里边儿好似有着某种不容拂逆的温柔,这温柔中还有着隐隐的逼仄,终于将我蛰伏:“可是,你是谁?为什么要将我从江南、从娘亲的身边带到你的家里来?”我蹙紧了眉头,声音嫩嫩轻轻的。
他似乎并未料到我会这样问,又似乎恍然惊觉我确实是该这样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思量须臾才开口:“因为,你本就该跟我回家。”神色与口吻是一辙的平静。
“可是……我已经五岁了,这五年来,为何从不曾听娘亲说起过你,你也从未来寻过我?”我眉心不展,不舍不弃的继续追问。
他似乎想回答我,张了张口。但他又似乎被我问的不知作何解答,好半天都没有支声。
5。' 卷一 '…第三回 我是你师父
我们嗅着花香、沁着春光绕过流水潺潺的假山盆景,沿回廊信步走进一间厢房。
房间里边儿熏着的檀香与燃着的地龙叫这屋子美好的恍若春房。
“你就住在这里。”他终于又开口,转移了话题。身子也向一侧背了一背,似乎能掩饰眉目间那一抹被我逮到的欲盖弥彰的神色。
我揣摸着他的心情,虽有不甘,但心觉的他大概是不愿告诉我的。所以我也不再问,可那不甘心还是驱驰着我叫我无法就此打住:“那么,至少告诉我你是谁?”我偏于执拗的走过去,在他面前跟他直面相对着。
他似乎从未见到过像我这般执着的小孩子吧!可小孩子大抵也都是执着的。
我见他好看的墨眉又往深处聚了一聚,旋即颔首,终是轻描淡写的告诉我:“我是你师父。”
我是你师父……
我记住了。
并且我也只知道,他是我师父。往后过了那么多年了,师父究竟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我一点儿都不清楚……
彩云易向秋空散,燕子怜长叹;几番离合总无因,赢得一回儯u一回亲。归鸿旧约霜前至,可寄香笺字;不如前事不思量,且枕红蕤欹侧看斜阳。
我记得当时,他留下这句话后就轻盈盈的行往竹帘处,抬手卷起那一道小帘,要室内的光线愈亮一些。
散漫的香霭里,有朦胧的浮光自竹帘缝隙里漫溯进来,一室的春光缓缓倾泻。这场景实在惹人绮思,下意识的,我不禁这样想着,心道就算竟日什么也不做,只这么看着这个好看的男子卷起竹帘、负手而立,这浮生大抵都是十分美好的了吧!
这时侍女走进来,衣袂掠地时的缓动声为这场景愈发添得暧昧。
他忽然摆出家主的威严嘱咐起来,让侍女唤我“小姐”。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是极认真的,他颔首沉目、一字一句:“从此以后,这个孩子便是府中的千金小姐、这里的主人。”威仪肃穆、不可违逆。
这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不过,难道他从江南把我强行带回,这从始至终的,桩桩件件又哪一件是有道理的?
我的思绪和我的眼睛一样的应接不暇。这个美人留下这威威的一句话后便走出去。
我下意识转目想唤住他,但侍女最先恭敬的唤住了我。
“小姐。”她轻语柔言、声音妩媚而谦卑,“奴婢服侍您梳洗。”
我终于不能拂逆这突兀的好意,唇兮动动,没有言语。
侍女服侍我于撒了玫瑰花瓣的温水中沐浴,之后换了柔粉底子、飞翩跹彩蝶、袂角缀碎玉的华贵长裙;足登软底绣花轻鞋;又为我挽了垂挂髻、以黑白双色珍珠的小璎珞圈固定,在我发间饰了嵌白玉质地、中点红珊瑚蕊的簪花;双耳戴了兰花形小铛;小孩子的皮肤本就滑嫩,浓墨重彩总是要不得的,便只略略施了薄粉,最后在额心处点了一瞥朱砂。
这么一通梳妆整弄,我早已觉的体力不支,便就阖了眸子不顾不管,一任她们径自折腾。直到隐隐听得一声“好了”,我方睁眼,见菱花镜里映出一张华姝可爱的美人面!美则美矣,竟然怎么看都不像我自己了。
“小姐果真是个精致的美人胚子,天生的金枝玉叶。”一侧侍女灵巧的开口。
我领受着这样的赞美,但不知是为什么,私心里并不觉的怎么开心。相反,我忽然有些隐隐的悲意,为那似乎已被昨日掩埋、死去的真正的自己……
就又这么不知忙碌了些什么,屋内频繁送进各种用度、又都逐一悉心的摆设了好。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晚膳时,那个人他再次来到了我的房里。
他来与我同用晚膳。
他已退下了便服,换了宝蓝色锦缎撒海棠花的华袍,墨发半束、小冠簪缨,精致的眉目噙着几分慵懒,英挺的鼻翼下面那一张檀唇似有笑意。
隔过渐暗的昏光,就着侍女次第点起的烛台散发出的朦胧烛光,他看着我,含笑点点头。
虽然他并未说出一个赞美的字,但瞧得出他内心此刻对我的满意。他大抵是在感慨,果然人靠衣装,这个江南山水间生长起来的孩子,这般悉心的妆点一下,与这西辽帝都的繁华,倒也可以相得益彰。
被他这么瞧着,我幼小的心灵还是忐忑打鼓。直到他收了目光回去,对我亲昵的示意:“好了,用膳吧!”
我们便双双落座。
我本是与他面对面的,但他抬袖向我招招手:“别那么远,近些。”
我只好起身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修长素指擒了酒盏,眉眼玲珑,唇畔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恰到好处。这个人一直十分神秘,但他的气息时而浓烈、时而又很轻,叫人根本瞧不出他身上过多的秘密,只有那一双精致的眼睛,隔过那潭水般幽深的气泽,可以领略到他内心深处对一段沉年过往的深邃掩埋。
兴许是行动间出了些许薄汗,他身上那薄荷味道的体香愈发馥郁。嗅入鼻息,丝丝袅袅,沁人心脾。
“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眯了眼睛近乎痴恋的吮吸这味道,忽听他慢条斯理的问。
我便一定心,回神时荡了玩心:“你想唤什么便唤我什么,反正我此身已经被你困在这一座弘美的府祗了。”我不告诉他,也有心想探探这个人的底,看看他的脾气究竟是怎样的、耐心又究竟有多少。
他微蹙眉,这话显然叫他不悦。他应该是想摆出严肃的模样,但对这可爱的孩子始终无法强持那凛冽的气场。
我已经不再过分的怵他,可呼吸还是不由就紧密。就这样静静的跟他对视。
他的双眼里神情漠漠,不冷不热、近于没有表情。但还是叫我周身的血液渐渐觉的凝固……似乎那一脉森冷的感觉,是无形间漫溯起来的。
好在这对视似乎没有持续太久,他最终只是轻轻说:“别闹。”
我一下子就安静了!无法自控的沉沦进了这恍若深涧水的温柔。
我果然不再玩笑,摆正了姿势,颔首定定的看着他。我极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叫琳琅,上官琳琅。”
他俊美的眉目间,有微光浅浅的恍了一下,是已记在了心里。
我把身子探探,又凑近他些。幼小的童心充斥了探寻和好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侧目,天光流淌在他清俊秀美的眉目。他缓缓勾唇,声线美好的有若浮光暗动:“姜淮。”
6。' 卷一 '…第四回 负愿入帝宫
……
铮然一下!回忆至此甫然结束。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好端端的陷入了回忆的长河?
总觉的人会在濒临死亡时才会不自觉的想到太多,眼下我反观自身,这一袭云缎织锦、绘双色杜鹃的正装,这挽起的灵蛇髻,这精致花颜,这满身珠翠饰物无不在昭示着一场迫近的别离。
是的,我要离开师父了,就在今天。
感叹时光过的何其快呢!他把我从江南带回来似乎还是昨天的事,但实际上一晃已经十二载了,时今的我已是一十有七的年岁。
这事情要怎么说呢!就在七日前,我在街上被一个看起来丰神俊逸、仪表堂堂的男子给欺负了!那混小子跟我看上了同一根银簪,偏要跟我相争。
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大男人要银簪子做什么?所以我觉的,他是有意的,正如其实我也不很喜欢那银簪却偏不肯罢手一样,我们都是有意的。
到后来争的急了,银簪还是被他给夺了去。他高举着那根银簪子,如战利品一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
我心里那火气真个是无时或已!就着这情绪,我才想去抢回来的,但须臾一愣,即而“哧”地一下笑了!心情当真是分外分外的无奈,我叹了口气,蹙眉苦口婆心的对他道:“你看,你说你是着个什么急?火急火燎的把簪子举那么高,结果甩飞了吧!”
这句话终于把他惹怒,他那张好看的脸“刷”一下就涨了红,愠恼的红!
看的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柔弱的心儿在颤粟!趁着他转目去找那被他自己甩飞的银簪时,我麻溜的一转身……不,我原本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吓住的,若不是刚好下起了一场太阳雨的话。
全是因为怕那场雨打湿衣襟、让他窥探到一席男装的我其实是个女儿身。因有着这层顾虑,故我只得万分狼狈的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