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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这话,太后抬眸:“也为美人?”是商榷的口气,旋即又道,“若这般,则恐公孙家的那位要见怪了!”带着长珐琅指套的手指摩挲过桌面,一搭搭的叩击着,似乎很是悠闲。
“嗯。”我点点头,旋即不慌不乱道,“其实……”拖了个长音,我探身向太后近前,这姿态愈发贴己了些,敛眸微微,“当今后宫里头高位不多,不足以拉开距离、有所威慑。”我展颜,“妾身看,不妨晋僖淑女为从五品的舞涓,这一来她自不能有怨言了!”这话也不能说完全是浮虚伪装,半真半假吧!
太后且听着,似乎感到深以为然:“这也未尝不可,毕竟现在那位甄才人江氏,当日我晋她分位也是应你所求,而她本身没有建树。”她垂目,“时今要这出身比她高贵的僖淑女到时候高她半品,也是情理中事。”
“既然太后也以为然,那么便如此定了?”我且听且在心里忖度,闻太后发了这话,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这话毕竟也是有着一定道理。
“不忙定下。”太后临着我话尾扬声,复蹙眉道:“但叫那宫婢出身的兰答应,一开始就压在诸位正经选进来留用的妃嫔之上,却是不好的。”
“咳!”我叹口气,蹙眉对太后温软着声音继续说贴己话,“‘英雄不问出处’,母后要把这出身顾虑的太重,恕妾身斗胆,这反倒……是拘泥了!”抬手斟了一盏姜茶递给太后。
太后不知是怎么了,且听着我说话时,她面上的神色已经再也无法做到平静,很快有一层异样之态蒙上了眉目,似乎那话中某些句子、亦或者是某些字眼无心触到了她的某段回忆。
“母后。”我这么瞧着就有些心慌,忙急急然又轻声唤她一句。
太后回神,忽而柔软了太多神色,她对我笑一笑,眸中浮噙起隐约的动容:“其实哀家……也是宫婢出身。”
我突忽一惊!
甫一抬目,对着太后这双夹着岁月风尘、沉淀了太多深意与情感的眼眸,顿感心惊心颤,还有些隐隐的后怕。
还好我方才对她说出那一番出身不该过分计较的话,想来这话是极对了太后她的心意。若我方才不甚,只抓着兰答应的出身为话题,想来定会惹得太后就此烦厌了!当真是侥幸啊。
须臾我又起了丝丝好奇,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雍容雅丽、尚不曾容颜完全凋朽的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蓦然觉的在她身上有着许多凝练与过往,那些故事、那些深意、那一段华年与那一个时代,想来只有她自己可以认真记取、悉心收藏,待午夜梦回时独自一人细细品啜,有如品鉴一盏香茗吧!而旁人,到底是不能洞悉她的全部。
这位太后她还是如此的年轻,过寿之后她只有四十六岁,在她身上究竟有着怎样一种神秘的感动?即便我知道有些事情非自身而不得领略,但此刻我还是止不住的好奇,忽觉的这位太后叫我很想去亲近。
太后却徐徐敛住了对向我的眸子,她方才那句话显然算是失言了。观她此刻的反应,她似是很不愿提及那段属于她自己的过往。她将面靥偏转过一侧,佯作随心的看了眼屏风,潜移默化的把话锋转回来:“但出身高低也只是个说话时打着的幌子,看的还是人!”甫重又转首牵目,“这兰答应实在不是个招人疼的。”就此又一停,她不无担忧,语气发生转变,“况且若叫她们这一些人跳级太快,而众多数人却只晋半品,则有失了公允,引来一片载道怨声总是不能够。”敛眸看我。
我思绪跟着她的话儿也在慢悠悠的转动,此刻刚好猛地一收,神思沉淀,深以为然。我抬眸点头:“还是母后思虑周成。”
“便这么定了吧!”太后点头,抿了口宫人上来的热茶,旋即又道,“僖淑女、兰答应二人各晋一品,为僖美人、兰才人。其余人等各晋半品。”
这已经不再是斟酌的口吻了,当然也不是商榷。不过我心里觉的太后此举当真也是英明,对她又点点头。
“嗯。”太后应声,旋即做了一个深深的吐纳,后对我道,“你且回去吧!”略停继续,“哀家也召了珍昭仪,要参考一下珍昭仪的意见。”
我甫一敛眸,一时没能有过多反应。
太后言声继续:“毕竟她也为一宫主位,哀家不能不顾及的。”眸色隐有动容,这话已经很贴己。
我瞧着、听着,亦也心里一动:“妾身明白。”敛襟做礼后启口。
我赶在珍昭仪过来之前匆匆的退出去,就在一转回廊、足下这步子将抬未抬之时,我无心的一转目,刚好看到一席鸾凤长裙、挽着流云髻的发端很是美观的人,正往正殿里走。一上台阶,因我视线被回廊阻隔,故而她的身影很快不见。
虽然隔得不近,且只是匆匆一眼,但我心里甫一明白,那是珍昭仪……
不过,这原也是太后的旨意,我不好有什么不快。忙也敛了思绪,曳住裙摆转身,一颔首后加快了足下这步子,匆匆的离开了永泰宫。
……
太后娘娘对这随喜寿辰、大封后宫一事看来是早就打定好了主意,召我也好,召萧华凝也好,都不过是个不失礼的过场罢了!她心里定当按照自己的思量来施行这事情。
最后这事情终是尘埃落定,太后下旨,因庆寿辰、大封后宫,每人皆在原有品级之上再晋半品。萧华凝已为昭媛;而我已为从三品嫔,是个正经的高位!
其实按理,嫔位哪里是这样好晋的?这一切全赖太后的抬举,皇上的顺势而为。我在心里是明白的。
而同时,太后没有向曾经叫华凝与我同为昭仪一样,将华凝也抬举成嫔位。由此可见,萧华凝无论在皇上面前怎样得宠,在太后这里都已是失了宠的……二者择一,我与华凝,太后选择了我。
大封后宫这其中,众人尽皆晋半品,唯漱庆延吉的僖淑女,与漱庆祥德的兰答应各晋的是一品。
这般事情,原是太后的好意、皇上的照拂,便在心里明白就好,当真不消大张旗鼓、声势大造。
那兰才人显然是明白的,即便获得这特殊的宠爱,也依旧安静内敛。
相比起来,僖美人就不大聪明,她以此作为太后看重、皇上宠爱自己的依据,大肆宣扬、毫不掩饰那份顾盼神飞的得意。这就又渐渐为她招至许多不满,众人心觉不公,暗暗记恨上了她。
62。' 卷四 '…第五十回 血莲一舞痛君心
太后寿宴已至,宫里甚至宫外皆是一片喜气热烈。为太后贺寿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眼看着康顺三年的跨年即将到来。
尚礼祠安排下种种体面热闹的活动,准备出精美的白玉、红翡、玳瑁、夜光琉璃盏等各样器皿,以被栀子花、牡丹花熏染出馥郁香气的绣纹理软缭绫作为衬布,上盛花样翻新、花汁果汁浸染入味的玲珑各样各色的点心。
陈皇太后虔诚礼佛、用心斋戒,故而这寿宴上荤食不多,素食做的极是精致。且推察着太后的心思,这寿宴的阵仗、筹谋等都不可过分显出铺张和奢靡之风。
当然,只是不可过分“显出”,所以策划时便投其所好的尽量使一切看上去简单素雅。但一国皇太后的贺仪,又怎能当真简单朴素?故而仔细看这种种用度、物什等,会发现其实还是高贵奢华,又因要看上去不浮艳夸张而办理的愈发精致。
由我领舞,带着后宫诸妃嫔一齐为太后献舞、祝寿。
原本《白纻舞》最是凌波曼妙,水袖轻扬间天地俱静、万艳同璨,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希,与《天魔舞》一样都是西辽宫中所喜爱见到的舞蹈。但这是为皇太后拜舞贺寿,到底该是庄重的,故而我便与众人商议,共舞那吉庆的《太平乐》,但仍然延用《四时白纻歌》的动作,庄重稳沉中不失轻盈灵动。
管弦声起,献舞开始,初时只是缓缓挪步,这身子慢慢向前推进,犹如九天临凡的谪仙而身姿飘逸、体态风流。
这台下众人迫于皇威而不敢过度表现其情态,但这舞蹈才一开场,我与华凝依照舞步各自推身展袖,足颏一袅、楚腰款动时,还是听得台下一连串细微的喝彩声!
那眸波不自禁便向着皇上的地方瞧过去,见皇上面上挂了一抹和风的笑意。他皮相本就生得艳丽,此刻坐在彩绢缭绕的小亭间,这笑容映着晨光,愈显其风流贵胄、天子之质了!
他面色熏暖,侧目轻轻的对一旁的母后耳语,目光时不时瞧向献舞的人群。
太后唇畔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与皇上时而侧目相视,微微点头,似很满意。
我心中舒畅,便将这足步舞的愈发灵动自如了起来,广袖里擒着的彩带与华凝、江娴等相互一碰触后,打着旋儿的收拢回去。
众人足步就在这时开始变化,起伏错位、前后不一,展现出有如海波翻涌的韵致来。而那动作也比方才愈发缭乱,频率加快,舞的天花乱坠、无收无束了!
这舞已渐渐步入高。潮,众人再顾不得皇威与时宜,无论男女老幼,尽皆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个个打旋起舞的翩翩红粉。
“好!”听得皇上一声领头的喝彩。这位年轻且风流的帝王,性情上来最是不羁。他甫站起身子,抬袖鼓掌、不掩喜色。
一旁太后也由着皇上如此尽兴,笑意愈灿,眸波盈转。
有了皇上这一带头,这众人便再不掩饰什么,也竞相抬手鼓掌、喝彩连连!
台上众人经了这鼓舞,可谓兴致与气势一起高涨,姿态愈发绝美精湛、舞步愈发绰约生恍了!那奏乐的丝竹班子也得着这吉利,声音变奏的频率加快,一时不知是这台上舞蹈的宫妃们引了这丝竹的旋律,还是丝竹引着宫妃舞步泠泠,但这舞蹈与音乐的搭配居然如此相得益彰,渐变为惊人的美丽融合!
只是,众人只知欣赏这表面看起来无比美轮美奂的舞蹈,却不知我此时这含笑不失仪的面靥背后,是隐藏着一下比一下尖锐的疼痛!
就在方才眼见上场、换好舞鞋后走了几步,我便发现自己这软底垂珍珠的丹红舞鞋里有古怪!这鞋里被人塞了银针,最初不觉,已行出几步至了台前时才被这银针扎住了脚趾……甫地一下,疼的我心惊肉跳!
思绪一晃,昙然就明白,这自不必说了,必定是有那有心人专程想看我出丑、压下我的风头,而故意算计我!
这算计我的人是谁,诚然不好说。似乎该是萧华凝或者公孙薇,但这两个人都是大家族的小姐,该不屑于这等行事;江娴与我交好,想来不会;那便该是张彩儿或者兰儿?也不确定。毕竟这等事情若用排除法来排除嫌疑,是要不得的。表面看起来与你不睦的人,未必会时时都针对你;而同样的,与你看似情感笃厚的人,也未必就不是笑里藏刀。
这个时候我无暇去思量究竟是谁这样做,眼见上场在即,若我突忽离开,则太后、皇上必定见怪,且也一定会引得众人一声声的非议讥评!
“呵!”我勾唇冷笑,心中暗暗的发着狠的道着,“我上官琳琅自己怎么能失仪呢!不是么?”好,既然你们有心要我出丑,不怕死的主动对我这个一宫嫔位出击,那我就要你们看看我上官琳琅到底是不是个能轻易被拿捏的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