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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之毫厘,失之千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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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流于表面,上面这样训诫,却没有明文规定,又有谁会真的遵守?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好面子,只要走在巷子里让人认不出就好,等进了门,自然是有上好的包间。”
“掩耳盗铃。”元秀一声冷哼,堵在尔朱浔前面。
尔朱浔也不和她一般见识,拉着赫连瑾在小路尽头一个最大的院门前停下步子,门前站着两个小厮,见了几人忙迎上来,“几位爷来得可是迟了,妈妈早让人备下了酒席,只等几位爷进去。”
“让秋华等那么久,这洛阳可是没几个人,我是不是要感到倍感荣幸?”元熙分开几人跨上台阶,朝里望一望。一个华衫美妇恰巧步出,鬓边的金步摇随着凌波步子而微微晃动,见了他掩着嘴笑骂,“谁要等你个没良心的了,没脸没皮。”
“秋华姐姐什么时候也要起脸皮这样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了?”
“滚一边去。”秋华撇开她,领着几人一起进门,穿过几个幽静的小院,登上后方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楼上一处厢房,正做成亭子的样式,四角檐飞,登高而望,正好俯视巷中所有景物。亭子四周垂着珠帘,外面又窥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隐蔽极佳。
云秀之前一直嚷着要来,来了又是意兴阑珊,斜着眼在座上东张西望,不时摆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除了风景好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元熙道,“之前可是你嘴里一直嚷着要来的,这下来了又觉得无趣?”
“我爱怎样就怎样。”元秀扬眉一笑,依然眼高于顶,抬起筷子夹了几片竹笋填进嘴里。竹笋的味道还不错,她心中这样想,脸上还是一副不耐,筷子又伸向那个盘子,正好与赫连瑾的筷子撞到一处。
她心中愤恨,暗暗使劲,计算着把这双和她横对的筷子拨开。赫连瑾面上冷淡,却不管她如何使劲,手中筷子岿然不动。
元秀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平日比对时下人又让着,还未逢敌手,这下踢到了铁板,台阶顿时下不了,她咬牙撑着,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把对方撂下去。然而对方仿佛绵中之水,又源源不绝的气力,任她怎么翻腾都弄不出什么花样。
赫连瑾觉得无趣,轻轻一弹,把她拨到一旁。
支撑的力量一下子失去,元秀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下,元熙眼疾手快,忙扶住她,在她耳畔轻声道,“郡主小心。”
元秀气急,一脚踩上他的脚背。
元熙面色涨紫,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元秀得了便宜,心情又好起来,夹了很多的菜到自己的碗里,只顾闷头吃喝。餐桌上几人相对坐着,又是一阵沉默。
元熙清咳着,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其实这里不知是酒菜好,姑娘漂亮,还有杂耍可以看。”
“杂耍?”元秀顿时来了兴致,不由抓住了他的衣衫,“什么杂耍,你给我说说,我快无聊死了。”
元熙怔住,看着被她抓成一团皱的衣角,似乎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类似的女孩这样抓过他的衣服,不过他那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心里似乎有些淡淡的怅惘和遗憾。
元秀以为他不悦,冷哼一声把手放开,“不就是一件衣服嘛,几百件几千件我都赔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熙很少对人哭笑不得,摇摇头不再计较。



、五十五。嫌隙

五十五。嫌隙
内院中庭处搭起了台子,几个鬓边簪花的小婢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一应杂耍要用的器具。楼下有几人直接搬了凳子坐在台下,聚精会神望着台上。
元秀直接趴到亭前,伸手拨开了垂帘一角,她支着腮帮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楼下还是静默,便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儿,都这么久了,还不开始?”
元熙好心提醒道,“这里的杂耍都是有高危动作的游戏,是以出台前都要做好安全的措施,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出事故的几率。”
“我知道,只是等的不耐烦!”元秀回头瞪了他一眼。
元熙苦笑不已,摇着头喝了口清香四溢的茶。
清风微拂,晚霞晕染,天际被绚烂之色染成火红与碧蓝相间的相对纹路,重叠而繁复。众人望着这炫目的晚霞,鲜少看见的景致正失神,忽然台上响起铿锵几声弦音,从红色幕布后走出个怀抱琵琶的红衣女人,静静坐在台上一角。
“这算什么杂耍?”下面有人不满地大叫。
台上女郎仿佛充耳未闻,仍是闭着双眼,双手在琴弦上按拨,一声声琴音渐渐变得急促而凌厉,仿佛千军万马中不断疾射而出的箭矢,叫人心中胆寒。
琴音到了□,一阵火光突然射出红布,众人大惊,只见一个已经被烧得通红的铁圈在台上旋转,圈中跳跃翻着筋斗的是个荆布短衫的童子,双手不断拍打在火红的铁圈内,不时发出一声声“滋滋”的焦糊味,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平静如初。
如果是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双手被高温灼烧而没有丝毫痛楚?下面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元秀在楼上看得兴起,索性揭了帘幕,大声拍起了掌,“好!”
下面众人纷纷抬头看她。
元秀横眉,叉腰就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元子攸一直静静端坐席上,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绪,似乎那人与他毫不相干。赫连瑾与他对坐,同样面无表情,轻轻摇晃手中的一杯清酒。
“你大病初愈,喝什么酒?”她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尔朱浔夺过了杯子,就着她唇印过的地方一饮而尽。赫连瑾面色不由微微变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她循着元秀的目光,冷淡地看着亭外的杂耍。
元子攸的视线和她交叠而过,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知是轻蔑还是什么。
赫连瑾心中仿佛滞涩着一江冰水,泛着丝丝酸涩。
他面上还是冷漠如雪,之前一直静默,此刻却转过头和元熙清谈玄学。元熙大感诧异,神色微微耸动,从侧面瞟了赫连瑾一面,回头垂下眼睑,定在身边少年桌下微微收紧的手上,在心中叹息一句。
一会儿有个小厮进来,在元熙耳边说了几句。“我出去一下。”元熙面色微变,看了眼身旁静默的元子攸,发现他神色虽是冷然,却似乎有些恍惚,心中松下一口气,随着那小厮迅速出了门。
“总管早等在房里了,世子再快一些吧。”一路上,小厮小声催促,不时逡巡四周。
元熙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一路快步穿过长廊,避开众人,绕道后方。这时□还未开得三分,一片幽绿已经覆满□,点点翠色中,有浅浅绛紫粉白点缀其间,微风拂过,坠叶飘香,萦绕鼻息间的还是早春时候若有若无的清浅芬芳。
他沿着石阶铺就的小路走进林中深处,路过几处岔口后,在一个刻有纹路的石子座前停下步子。远处长廊里绿色更是幽静,一个中年男子等了许久,见到他几步上来,“世子爷终于来了。”
“总管一向沉稳,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一言难尽,我们亭中详说。”蔡中展手请他入亭,不时朝四周望了望,心中仍是警惕,声音压得极地,几乎贴着他的耳边,“世子爷不能再相信元子攸了……”
“好了,总管,这事我之前就说过,不要再提,今后也是一样。”元熙听到这里就不耐地打断,“我和他多年的交情,也相信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如今洛阳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在这个地方,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世子宅心仁厚,可不代表某些人也念着旧情。元子攸在晋陵呆了那么多年,一回帝京,还不是说灭就灭,他生性凉薄,在他心里只有这天下霸业,世子爷如果轻信于他,日后一定追悔莫及。”
“此事不用再提。”元熙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挥袖就要出亭,蔡中心中大急,“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死死拽住他的袍角。
元熙面色铁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世子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王爷离去守疆之前曾经交代奴才要好好照顾世子爷,如果奴才任由世子爷被他吃干抹净,那还活在这儿干什么?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你老大不小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有话好好说。!”元熙气得够呛,只好打消离去的念头。
蔡中这才从地上起身,“世子爷不要不把奴才的话不当一回事,奴才可是句句肺腑!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元子攸已经着人在渤海暗暗部署,只等时机成熟,就架空元恒的老窝。到时候这北方还有谁能和他抗衡?之前一直和世子爷亲近,是因为他要借助世子爷的力量平定柔然和高车,也只有这样,他在安南王府才能名正言顺。如果元恒倒台,世子爷岌岌可危矣!”
这一次,元熙眉色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蔡中见他已经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元子攸在渤海有那么大的势力,却从来不告诉世子,这是为什么?真正的好兄弟,怎么可能有所隐瞒?他那么做,分明就是包藏祸心。世子爷再想想,这几年来王爷对世子如何,对他又如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世子是捡来的,他才是亲生的儿子,不仅收他为子,与世子同名,还把朝中众多大佬介绍给他认识,却唯独对世子冷淡至斯。不是他在旁边挑唆,怎会如此?”
“父王觉得我只会吃喝玩乐,向来觉得我比不上他……”
“世子爷比谁都强,只要摆脱他阴影,天大地大,任君翱翔!”
元熙闻听此言,浑身一震,呐呐在原地出神。蔡中在旁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隐晦情绪,冷声又道,“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为什么元子攸还不动手?因为所有入京亲王,手下都有随行精兵,元恒此刻住在城中东苑行辕,离东门最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率领众将打开城门出逃便可化险为夷。只有大婚那天,元恒才会出席他笸箩郡主的婚宴,到时候才是最佳动手时机。世子爷能考虑的时候不多了,应该早下决断。”
“容我再想想。”
“世子!”蔡中声音陡然拔高,一脸苦口婆心。
他跟着安南王已有多年,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实在不想太过拂他的面子,道,“就算要决定,也得给我思考的时间吧。若是没有想清楚,到时候左右摇摆,岂不是更会坏事?”
蔡中道,“那奴才就静候世子爷的佳音。”



、五十六。开导

五十六。开导
元熙回到亭中,还是在元子攸身边落座,视线落隐晦地到他身上,心中若有所思。尔朱浔忽然冲他笑了笑,“世子看着心神不宁,不知是否事出隐忧?在座都不是陌生人,何必藏着掖着?”
元熙摸不准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心虚中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端起面前的水喝了口,“九爷看错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那是我多心了。”尔朱浔也低头把玩手中青瓷印花的精致杯子。赫连瑾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说话,沉默地仿佛不存在一般,尔朱浔看她神色,觉得她比平日更显清冷。水清则无鱼——一尊擦过的绿玉佛般,干净剔透,却清凉地让人难以靠近。
心里的嫉妒已经超过了心痛,他不由在底下按住她的手,把一丝丝的温暖传过去。
赫连瑾讶然一怔,抬起眼睫与他对上,依然是水映朝霞般清透而绚烂,艳而不妖,令人仿佛置身于丛林幽静中闭塞多时,却忽然被第一缕阳光普照,浑身都透着股暖意。她也对她笑一笑,却听元子攸在身旁轻哧了一声,“好酒。”他端起酒壶,清酒倒出一条细长的水线,张口接住,有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下,冰冷地倘进衣衫,把他胸前雪白的衣襟濡湿了一大片。
尔朱浔笑道,“以前在秀荣川,尝闻世子严谨肃穆,原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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