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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迫在眉睫的还有她即将上大学的事情,她曾想过辍学算了,但林月不允许。
林月清醒时曾说如果她为了她而弃学的话,她马上死给她看。
她害怕林月突然离去,心里也知道如果就此辍学,以后的路只怕更难走,可就算她真的上了大学,林月又该怎么办?
随着林月生病的年限,以往的亲朋好友慢慢习以为常,同情和惋惜也都变得淡薄,真正的相助却并没有多少。
而当林月家的实际困难越来越凸显的时候,他们连同情都不敢给与,而是如避蛇蝎,生怕南淮不懂事,会找上他们,请求财力或人力上的帮助。
所谓人情淡薄,大抵也不过如此。
南淮悟的早,受的多,但还是不习惯,还是觉得心寒。
而经历过林月被欺负的事情后,她连所谓的同情都不再奢侈,只觉得无望无助。
环顾四望,竟然只有一个其实全不相干的周少堂在身边。
周少堂那时候也处境悲惨,父母在外音讯全无,年迈的爷爷奶奶永远在埋怨争吵,气头永远出在他身上,这样的家让他不愿多待,他更多时候会选择去找南淮。
南淮那里至少平静,不管他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南淮,在那段时间里他是实实在在的伸以援手。
起初所做的也不过是些小事,但一桩桩的小事,长年累月下来,便成了撼动人心的恩情。
而终于收到大学通知单时,她为了自己和林月的未来愁眉不展在家中急的上火时,他找上门来,让她放心去上学,他要复读一年,会保证在这一年里好好照顾好林月。
那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他尽力助她度过每一艰难的一步。
她在大学里拼命打工,租了一间房子,在大一下半年的时候将林月接了过去。
周少堂复读一年却没考上大学,他干脆离家去外面打工。
他打工的原因有为自己,也有为她:她的学费都不是小数目,林月的医药费一直在增加,而在外面的花销更是比不得在老家……光靠她的兼职,根本是九牛一毛。
他二话不说义无反顾的开始供养她与林月,而后来最艰难的两年,林月开始出现各种并发症,直到林月去世,他都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不耐任何嫌弃的意思。
她和林月是别人眼中的拖累,他却竭尽所能的照顾着她们,在她最落魄最黑暗的时光里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庇护。
他明白她所受的伤害,也慢慢明白她的害怕,在她心灰意冷孤单无助的时候,是他一次次用实际行动表明在这个世上终还是有人疼她爱她,不会离弃她。
她一直活在孤苦无依的绝境里,是他在慢慢将她救赎,赋予她众叛亲离后唯一的温暖。
这种温暖在多年的岁月沉淀里,慢慢转变成不可多得的信任。
他的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也孓然一身了,他难过之余,却是握着她的手,心酸又温和的说,“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准离开我。”
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们知根知底,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不离不弃。
这是他许下的诺言,慢慢重新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城墙,城墙虽薄,却是她所有的信任与依赖了。
南淮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高烧后的嘶哑,可她的话语一直没有停,她平静的讲着这些事,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讲这些事的不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女人,而是一个迟暮老人,用一种认命般的淡然回忆过往。
过去很疼,但都过去了,未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憧憬期许了。
苏清让一直安静聆听着,手中的烟已被他无意识的揉搓的不成样子。
南淮终于停下来,这好像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的回首那几年时光。
当时一路走来的时候总觉得时间无限长,好像看不到尽头,而现在讲起来的时候,却只不过几十分钟就能说完,真是让人唏嘘。
而她讲完后,房内一时陷入寂静,苏清让看着她的眼神变幻莫测,眼中闪过很多种情绪,
她一时也分不清他现在心思如何,也不想去分辨,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以前问我为什么变了很多,为什么不反抗别人的欺凌,为什么拼命赚钱,这就是原因。”
“至于你说少堂不适合我,想必现在你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对。”
苏清让沉默了许多,他心里翻涌太多情绪,让他心口发胀。
南淮经历的那七年他是第一次细致听说,他知道她那几年也许过的不好,但听到她平平淡淡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不能不掀起巨大波澜。
她最狼狈最凄惨最需要陪伴的那段时光,他却一无所知。
虽然这怪不了他,可他心里并不好受。
他很想伸手抱抱她。
手中的烟支已不成形,里面的烟丝被揉搓出来,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端,他微微回神,“并不是只有他适合你。”
南淮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苦涩弧度,“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当爸爸背叛妈妈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坚固不可催的感情,连亲情都可以不堪一击,其别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始终如一。只是,少堂与我一起长大,相伴多年的感情总比旁人的要牢固几分。”
“可他现在变了。”苏清让沉声道。
南淮移开目光,片刻沉默后开口道,“即便这样,我也相信他。”
苏清让将碎烟扔进垃圾桶内,“你就这么笃定?”
南淮嗯了一声,静静看他,“如果你是我,你会更愿意相信谁呢?”
一个是守候不离同样孤苦的青梅竹马,一个名声风流玩世不恭的富家之子,答案不言而喻。
尤其是在刚听完她与周少堂的故事,苏清让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南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叹息了一声,“少堂是个好人,我了解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总会顾着从小到大的情分,不会丢下我不管。说到底,我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他既然重新构建了我的信任,便是我以后的救命稻草,我会牢牢握住,而我能回报的便是他所说的相依为命,他不弃,我不离。”
苏清让说不出话来,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对周少堂的嫉妒来。
他错失的那几年,周少堂用他的方式赢得了南淮的信任,他在南淮心中的分量如一块巨石。
他苏清让目前望尘莫及,以后只怕也很难移开。
太多的情绪在心口回转,他抿唇皱眉,良久才不甘心的问道,“那你爱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她说了很多周少堂的好,言辞间亦存着浓浓感激,却没有任何关于爱周少堂的只言片语。
南淮一怔,微微垂下眼眸,“我跟他之间不仅仅是爱情。”
苏清让执拗的再问一遍:“你只告诉我,你爱他吗?”
这个问题正是如今横亘在她与周少堂之间的沟壑,两人知道症结所在,却都没有明说。
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愿,现在却被苏清让给挑破。
南淮思绪翻飞,最终选择直视苏清让:“这不需要你管,无论怎样 ,我会与少堂共度一生,。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说狠话的人,可有些话不能不说,她狠心继续道,“从家中发生变故以后,生存和安定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其别的都不那么重要。爱情这个东西,说实话我不再相信,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的爱情。你之前追问我到底什么是你给不了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相濡以沫,始终如一。这两样有很多人能做到,也有很多人不能做到,苏清让,你属于哪种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说出的话却将他打入地狱。
他脸色变了一变,想要开口,却被她制止,“少堂现在是变了,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本性依然纯良,这几年即使我们分隔两地,即使我们……但他从来没有胡来,始终只有我一个。这足以证明他是个专情之人,他现在的情况我不是不忧心,可是我很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不会背叛与离弃我。我生平最恨最怕的便是背叛与离弃。”
“退一步讲,少堂若是有一天也真的不再是当初的少堂,真的会背叛离弃我,但这种机率,与你比起来,实在是低的多。同样是冒险,谁都不愿意冒大的风险。”
“再则,少堂这些年的付出,即使一切是他自愿,但与他的关系里受益者是我,说到底,总有利用他做救命稻草的嫌疑,只是,我的心也不是铁打,我对他也有感情,这份感情不管是哪种成分居多,我都会托付给他一人。而他现在的转变,也有我的原因在里面,我不能辜负他以往的付出和陪伴,更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人弃他不顾。”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离开他。”
“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以后,你不必再这样。”
她的声音并不大,言辞也不锋利,神情更是称得上平和,然而,越是这样,越具有打击性,她的平和,她的真诚,都来自她内心坚定的想法。
她意已决!
这样的情真意切若是用在相爱的对方身上,一定会让人甜蜜如斯。
然而,用在苏清让身上,却让他觉得仿似一阵巨雷从天而降,由远及近,轰轰隆隆炸在他心上,回声不绝,痛感渐增。
他知道她是个有主张的人,然而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一分希望都不给他期待。
而偏偏,封死自己退路的恰恰是他自己。
那些自诩风流的过往,那些玩世不恭的态度,如今统统都报应回来。
它们是他的黑历史,断了她对他的信任之路。
他从未这般懊悔,却无从辩解,更不能为自己伸冤,那种什么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只钟情于你的话他更是说不出口,因为她在意的并不是他以前的情史多少,而是他那些情史里衍生出来的感情态度。
苏清让一向自信,此时心里却升起少有的挫败感,他闷头坐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你不能一下子就给我判刑了,总得给我一个机会。”
他声音有些干哑,肩膀微垮的坐在那里,给人一种很落寞的消沉感。
南淮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酸,他这样帮她,可自己却这样伤他,她很想跟他说声抱歉。
可刚一张口,苏清让却又极快的拦住了她,语气有些急,“算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今天先这样吧,你感冒还没好,别想太多别的事,去休息吧。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他有些怕南淮再说出什么更坚决的话,一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吃药,早点睡。”
也不待南淮再说什么,他转身出门,疾步下楼。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又出了些汗,穿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他想快点开车回家洗澡换衣服,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车里足足坐了半小时,直到楼里某住户的狗狂吠两声才惊醒他,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发动车子。
一路上又不小心闯了两个红灯,差点发生追尾事故。
等到了家中,他却觉得有些乏力,什么都不想做。
打起精神去洗澡,水雾弥漫的浴室里,他一手抹尽镜子上的雾气,看着镜里的自己。
脸还是那张脸,却一脸颓败,眼神黯淡,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苦笑一声。
苏清让,你也有今天。
几乎一天一夜没怎么合眼,他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然而,事与愿违,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间脑海里冒出的总是跟南淮有关的事情。
一会儿是初见时她无忧无虑的少女天真,一会儿是她被人欺负时紧握拳头的隐忍。
一会儿又是她被周少堂推搡的沉默,以及大雨中她浑身湿透的狼狈还有医院里她烧的蜕皮的干枯嘴唇……
再一转念,又仿佛看见她在那段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