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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又一次想起雷洛来找他时说的话,他说,'少爷没有对不起晟少爷,是晟少爷没有给他相信你的机会……'
是自己错了吗?
在年岁的洪流里,错过了他那时伸出的手掌……
抓过裤子递到奎贤手中,狐疑得看他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钱包湿漉漉的,几张纸币沾了水湿嗒嗒得滴着水,'千万不要湿掉才会好啊……'他低喃到,终于在钱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呼吸一窒,晟敏觉得一切都在他手掌中心猛烈旋转!!
他摊开的掌心,一片小小的红色枫叶躺在上面,叶片上塑封的胶膜沾了湿有些脱落,尾部系着的绿色丝带也褪了色,却依旧是熟悉的系法,枫叶的叶片火红火红,筋脉清晰可见——这是……那片丢失的树叶!!!
'这个……'
'是原来的那片。'奎贤抬起头来说,'在房间里找到的,原来是掉到了书桌的缝隙里了,其实一直都还在的。'
其实一直都还在的……
其实一直都还在的……
其实一直都还在的……
兜兜转转兜兜转转,相恨相害相忘相离,却不知自己要的,从来都还在那里……
'有心找总会找到的,人也是一样。'
人也是一样……
那个用来推开他的做比,那个用来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的借口,最终还是要在他的执意下轰塌瓦解!他在意的不是那一片叶子,而是回不去的曾经,可是那个人却小心翼翼的捧出那个比喻,放在手心告诉你,有心找总会找到的,人也是一样……
室内灯光耀眼,缓缓划出道道惨白的光晕。
少年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孩子捧着一个叫做希望的东西,久久不语……
是不是……这一次,可以许自己一个不再放手?
阳光澄明。
青草的香气淡淡悬浮在空气中。
少年舒展四肢躺在草坪上。
突然有什么东西'咚!'得砸在额头上,奎贤不满的睁开眼,就看到一身老头衫的少年用衣摆兜着几个果子站在一旁撅着嘴瞪他。
少年晶亮的眼,漂亮的五官,却被一顶大草帽盖得半遮了脸。身上穿着过于宽大土的掉渣的老头衫,明明是花一般的年纪,却一身老头子的打扮,这扮相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少年嚷嚷起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粗布麻衣青灰色的懒汉衫,也是整个一老年人的样子,于是笑容愈加灿烂起来!'哈哈,不错啊!老头老太一起晒太阳!'
'咚!'又一个果子砸在脑袋上,少年一副你想死是不是的样子,'谁跟你老头老太了?!'
也不反驳,捡起被丢过来的果子仔细看了一遍,'晟敏哥你偷人家的李子吗?这个不是野生的吧?'
晟敏在一旁坐下,兔子一般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是谁说那旅店里的东西不能吃,一大早什么都没吃要来这里等车的?动作又慢吞吞,把班车都错过了!'
'那家是黑店啊黑店!!而且我跑不动那是有原因的!!'
晟敏想反驳,一想到那原因,又禁不住脸红起来,立刻转移话题,递过一枚红透了的果子,'那!吃这个!'
'都没有洗。'
拿回来用衣摆擦了擦,递过去。
'还是脏啊!'
又拿回来仔细擦了擦,'这下不脏了。'
'哪有?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细菌啊!'
又来了,那狡黠的眼神。
晟敏忍不住恶狠狠得瞪他一眼,抢回来用牙齿开始啃皮,一圈一圈把外面的皮都啃完了,又把全是牙印啃得惨不忍睹的果子递过去。
'唔……都是口水了……'
'呀!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奎贤笑笑,双手撑在草坪上,突然凑过来,咬晟敏的嘴唇,'算了,我还是直接吃个……'
'你……'
晟敏要反抗,却被奎贤绕住了舌头,身体猛地瘫软下来。只好任他把口腔里残留的香甜的果汁都吮吸了去。
青草的香味在四周弥漫。
阳光洒落在那对绿地上吻着彼此的男孩。
一切都似乎寂静了,天地间只剩下彼此浅浅淡淡的呼吸,伴着清爽的草香围绕在周围。
如果你要问幸福是什么?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清早,这样一个伴着青草香气的吻……
吻甜甜软软的,一会之后奎贤轻轻放开,凑着他的唇在唇齿间笑开来,'怎么办呢?我好象看到又一辆车开过去了……'
猛地一惊,狠狠推开他,'呀!!这样下去我们不要回去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吧……
一直一直这样,到我们老的都穿上了又难看又简陋的老头衫,还是这样坐在草坪上,一起晒太阳吧……
到那时我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这咖啡叫这个名字吗?'明亮的店堂内,钢琴曲在淡淡飘扬。
少年捧着精致的咖啡杯,漂亮的鼻子,嗅着手中的咖啡,晶亮晶亮的眼,长长的睫毛,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啊,喝喝看。'胖胖的少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唔!!好香!不……不对,是醇,很醇的味道!'
少年雀跃起来,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眉眼好看的弯起来,用肩膀撞身后的人,'小贤喝喝看!'
将杯子递过去,用没有喝的一边凑到他嘴边,身后的人却狡黠的一笑,将杯子转了个身,凑着他刚刚喝过的地方,小啜了一口。
少年立刻红了脸,翻了下眼皮不露痕迹得瞪他一眼。
'是真的很好喝呢!名字也很有意境!'晟敏回过身夸奖道。
'也没有啦。'对方不好意思起来
'当然有啊!!神童煮的咖啡是世界上最好喝的!!'
站在身后的奎贤原本默默捣鼓着吧台上的柠檬片,听晟敏这么一说,脸色一下阴沉下来。过了片刻,突然道:'神童哥,这边的咖啡豆可以用吧?'
'咦?你要做什么?'晟敏回过头。
'我也能煮。'
'你会吗?'晟敏狐疑得看着他。
'有什么难的?'奎贤一脸自信得抓起一把咖啡豆扔进锅子里,拎起杯子里的水就要往里面倒。
'喂喂!咖啡豆是要磨的不是水煮的!!'
'……'
'呀~那个是榨汁机!你不要把它们当黄豆!'
'……'
'停停停!!先要磨成粉啊!磨成粉!!'
'……'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会煮咖啡了……'
求求你不要搞破坏了……
埋头苦干的人突然抬头,扬起嘴角自信得一笑,'那当然!'
晟敏当场翻白眼,推着神童出吧台,'对不起了神童,我现在就把东西收拾好~~'
室内的光线耀眼却又柔和,神童走到大厅的另一边坐下,抬头看着吧台后吵吵闹闹不可开交的两人,禁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阳光一片澄明,淡淡洒在并肩的两人身上,吧台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跳耀出雀跃欢欣的艳丽音符,衬得画面温馨又浪漫。两少年的笑容明净又透亮,时不时彼此抬头互瞪两眼,低了眉又掩不去嘴角微扬的弧度。
粉衣少年的的脸不知是被气到还是阳光照射的关系,看上去微微泛着红,清秀的眉眼,笑起来习惯性的一弯,就连弧度都和某人如此相像……只是那样的笑容重已然新爬回少年面颊,却再爬不回那个人的眉角了……
'特哥还没有起来吗?'转身,问一旁的小A。
'谁知道?!那天回来就挺奇怪。'
'哪天?'
'去找晟敏哥回来的那天啊!英云哥也是,回来之后两个人都怪怪的!'
神童一愣,'他们怎么了?'
'你那天不在不知道,特哥没有和晟敏哥他们一起回来,好像找到人就让英云哥把他们送回来了,自己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弄得一身伤回来……回来后英云哥就和他吵架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一起回来……
'那天几号来着?'
'17号吧……'
17号……
多么巧合的日子…
是你吗?把他引去见你……
在山谷的地底下,呆久了也会寂寞的吧?
twelve
一阵剧烈的颤抖,东海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睁着巨大空洞的眼,他在黑暗中紧张地寻找身边的人,看到赫在静静地躺在身侧,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这才渐渐平定了剧烈的心悸,伸手,却发现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摸索着翻身坐起来。隔着窗帘看月色微凉。
方才的噩梦太惊心动魄。多少次,以为真的就这样醒不过来。
要站起来,身上却突然一重。两条有力的手臂环上了肩侧,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吸,糯糯得一声,'小海……' 带着几许梦醒的迷茫,还有几许无可掩饰的不安。
'怎么了?'拍拍他的手臂,东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
'你要去哪里?'
'没有啊……就在这里。'
'呵……'赫在笑起来,紧抱的手臂微微放松,'怕你就这么不见了……'
'怎么会呢?'回身反抱住他,东海轻拍着赫在的肩,'天还早,再睡一会吧。'
身后的人却轻轻的摇头,小狗似地轻蹭着他的耳侧,像撒娇的孩子,'不睡了,我想把你藏起来。'
'藏起来?'
赫在又笑,抓过身后的薄被将两人裹住,手轻轻搭在东海的腰侧,将脸斜斜得埋在他的颈间,轻声谓叹,'是啊,藏起来,这样谁都找不到你,不用怕你突然消失了……'
东海觉得好笑,'你想要我隐形吗?'
'也好啊,啊,不行呢!'赫在赶忙摇头,柔软的发丝在东海的颈间挠起痒痒,'变隐形就连我都会看不见,所以不行……'
东海不说话了,微眯的眼,渐渐溢出笑来。
赫在却开始在耳边絮絮叨叨,'要发明一种药才好,你吃了之后就谁都看不见你了,然后再发明一种药,我吃了之后就可以看见隐形的小海,嗯,就是这样……可是要找谁去发明呢……那样的药……'
是不安吧?害怕失去的强烈不安感……
所以想藏匿,想逃脱,想把李东海藏起来全世界都找不见……
'明天……要搬去白鹭会本宅了……'
'嗯。'
'俊秀这里毕竟不安全……'
'嗯。'
'原来的房子装修好也不能住了吧……'
'是啊……'
'可是偶尔还是可以回去的……'
'嗯……'东海弱弱答着赫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
肩上却突然一紧,赫在忽然间话锋一转,扭过东海的身体,黑暗中泛着晶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东海,我们逃走吧?'
'逃走?'
'是啊!逃走吧?逃到天涯海角谁都找不到我们,找一个小村庄住下来,离开城市,离开人群,不用管白鹭会,不用管木莲家,没有海蓝,也没有毒品交易,我们什么都不用管……'
赫在的脸上开始显现出兴奋的神采,漂亮的眼睛散发出剔透的光芒。
'什么都不用管?'
'是的!什么都不用管……'
'也不管俊秀了吗?'
赫在愣住,脸上泛起的红晕瞬间退去,渐渐惨白……
心头不禁又痛起来,东海伸手,捧起赫在的脸,将额头与他相抵,鼻尖触碰鼻尖,他的气息温热的喷撒在他脸上,'对不起……是我不好……'
赫在笑笑,顺势吻上他的唇。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有太多的枷锁锁的我们喘不过气……
原来天大地大,我们真的无处可逃呢……
可我真的想要离开,世界那么大,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你而已……
'过两天小海生日了吧??'轻轻放开,赫在低低得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