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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眸,恭敬的回答:“是,绿袖知道了。”
“把孩子报来我看看。”好在那大火没烧到这白嫩的脸,但是……看着稚子,和长欢幼时一点都不想,再看绿袖,也毫无相似之处,仔细瞧着跷着,倒像是某个人,只是老王妃只觉得那个人很熟悉,但绞尽脑汁总想不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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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城外的百鬼林中,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点点的撒在干净的小院中,小院不大,三件堂屋一间木棚,角落种着青菜,少年正拿着水瓢给菜浇水。
这时堂屋的门从里打开,走出一身材较小却ting着大肚子的女子,浇菜的少年转过头,“王妃,您醒了!”
“恩!”她双手撑腰,慢吞吞的走到院中的椅子上坐下,她太瘦弱无力,肚子太大太重,根本就承受不住,而且最近呼吸越发困难,弄的她吃不好睡不下,消瘦了许多。
把菜地浇完,田卓阳钻进窝棚搭建的厨房端出一碗汤,夏玲玲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
“王妃,您再喝点。”
“不了,喝不下。”她有预感,肚里的小家伙将会提前出生,对着地上斑驳的光斑瞧了很久,她突然开口道,“卓阳,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回去。”
待在这个安静的如隔离人世的地方,她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却也发疯的想他,她就那样离开,顾长欢应该很生气吧!
田卓阳一喜,连连点头应者,早该回去了,王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担心的晚上都睡不好觉。
“好,小的这就去收拾东~西。”
“恩。”这些日子多亏了田卓阳,否则大着肚子的她根本照顾不了自己。
做了回去的决定后,她整个人轻松起来,欢快中带着急迫,她失笑,原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想他,“卓阳,去准备清酒,我要去祭拜故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田卓阳扶着她在铺满枯枝落叶和杂草的树林间,她小心脚下的落,普通人一刻钟的脚程,她如乌龟漫步般走了近一个时辰。
最后,两人在凸~起的土堆旁止步,田卓阳摆好清酒后退到远处,留王妃一人和故人叙旧。
“孙闻玉,或许我改叫你安明月,明日我就要离开,不会留在这里陪你了。”除夕那晚,滞留在蒲城寻找机会接近夏玲玲的孙闻玉尾随而至。一个孕妇一个半大少年,当然抵不过年轻力壮的孙闻玉,她想起去年误入林中落入地窖的事,边引他来此。
如她所计划的那般,孙闻玉落入地窖,她让田卓阳把地窖口封死,在上面起了坟堆,“安明月,你别怪我狠心!”
前世的今世的的恩怨纠葛,在此全部画上休止符。
“安息吧,如果投胎,别让我们再做姐妹,最好是永远别遇上。”
她站了很久,说了很多话,累的回去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田卓阳已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她上车离开。
再看一眼住了几个月的小院,她毫不留恋的离去。
一进城门,府上的家丁就看到田卓阳,尾随至饭馆时看到从马上下来的女人,吃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夏玲玲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见到顾长欢,可当初一走了之,现在又不吭不响的回去,似乎有点太过随便,而且万一他还在生气,不让她进门怎么办?去求他吗?不,她做不到。
一旦思索后,他让田卓阳在街上慢慢的走,然后找了饭馆坐下,饭馆对面就是王府的铺子,管事刚看见了她,差了店伙计出去,估计是去王府报信了。
田卓阳不理解,不是要回王府,怎么从南门进城还绕道东门吃饭,“王妃,为何不回王府?”
“等等。”她心中忐忑,不确定顾长欢会不会过来,如果不过来,她根本拉不下脸回王府,可要是过来了,她要说什么呢?
好乱啊!她拿着杯子喝水,转移注意力,“小二,点菜。”她根本没心情吃饭,一张嘴却点了满满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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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顾长欢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抓着店伙计反复问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心头先是一喜,随即却黯淡下来。
嘴里说着恨她的冷血无情,自私冷漠,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发了疯的想她念她,可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还留了休书给明~镜堂,这不明白这要和他一刀两断;可现在突然出现在蒲城又是为何?是路过,还是来看他她过的好不好?
顾长欢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是找她讨个说法,还是装作过的很好的样子和她打招呼?
可恶,可恶的夏玲玲,就会搅乱他的心,把他的生活弄的一团糟。
多福看他走来走去,恨不得在地板上踩出洞来,问道,“王爷,您不过去吗?”明明很想王妃,为何人来了却又无动于衷?
“过去做什么。”让她笑话自己吗?momo削瘦的脸颊,他暗暗咬牙,现在这憔悴模样肯定会让她很得意。
多福想了想,道,“依小的看,王妃想回来,可是拉不下脸,所以想试探王爷的态度。”
会吗?顾长欢挑眉,“不是路过?”或者笑话他吗?
多福点头,肯定的说,“天下这么大,王妃没必要非从蒲城走。”当局者迷,王爷太过在乎,聪明的脑袋就犯了糊涂。
言之有理!顾长欢颔首,抬脚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暗示他去他就去,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不行,得好好的惩罚她一下。
可是,有什么方法呢?
过了午饭时间,饭馆的客人只剩下两三桌,夏玲玲着急等着顾长欢的出现,没心情吃饭。可是左等右等,眼看饭馆里只剩下她这一桌客人,顾长欢还是没出现。
他不在王府吗?还是他仍在生气,赌气不过来找她?
“卓阳,我们走!”失了耐心,夏玲玲放下筷子扶着桌沿起身。
“是。”在王府一年多,他早就把王府当自己的家,现在要回家,田卓阳自是心生喜悦,可是当他驱着马车朝王府的方向走时,王妃却让他出城,“出城?”以为听错,他确认道,见王妃点头,顿时不置信的张大嘴巴,王妃这是在唱哪出,他怎么不明白,变的越发糊涂了。
得到消息她朝城门方向走,顾长欢脸色变了几变,该死的女人,又要走,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留恋吗?上次不小心让她跑掉,这次他绝不允许再发生。
“来人,备马!”夏玲玲你等着,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马车出城门不到一里地,就被顾长欢拦住,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骑在马背上,中间隔着一道马车布帘,虽然看不到彼此的脸,但那视线太多强烈,强烈到感受的到彼此的感受和心跳。
田卓阳跳下马车,识相的牵着王爷的马朝城门方向走。
他来了,终于来了,夏玲玲暗喜于心,可又在烦恼改如何解释除夕夜那晚的离去。
两人对望很久,车帘始终没拉开,顾长欢不耐的走到马车前,在手一伸就能掀开车帘的距离内,“夏玲玲,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有,有很多,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句淡淡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该死好久不见,你……”他一把扯下车帘,要怒气冲冲的质问她,可在看到她的脸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瘦了好多,下巴削尖,颧骨突出,好在脸色还算红润,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凸的很明显的小~腹上。三个多月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长欢!”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终于实实在的出现在眼前,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我……你……瘦了!”
冷哼一声,凉凉道,“你在关心我,还是没话找话,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必了!”
“我当然是在关心你!”一手朝他伸出,一手拖着圆滚滚的肚皮,“扶我下来,坐着肚子不舒服。”
顾长欢手握了又握,终于还是没出息的伸出手,顾长欢啊顾长欢,你就不能有出息点,给她点颜色瞧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任性妄为。
一拉住他的手,夏玲玲心里突突跳了好几下,真的好怀念牵着他手的感觉,眼眶一热,她赶紧低下头,看还是忍不住,在他搀扶着下马车时,她突然扑进他怀里,顾长欢没防备,差点向后栽倒。
“夏玲玲,你知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孕!”真是没自觉,肚子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恶声恶气警告道,“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不是有你在,你不会让我出事的。”
“你……”心中有多少怒气因她这句话消去多半,心里气不过,冷声道,“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抱着她下车,稳稳的把人放在地上,抬手在臀上落下两巴掌,“你这可恶的女人,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更可恨的是,竟模仿我的笔迹写休书,你好大的胆子!”
“别,小心伤好孩子。”
“别拿孩子当借口,说到孩子,你一走了之时怎么不考虑孩子,就不怕路上颠簸,遇上什么坏人。”顾长欢越说越气,又落下两巴掌,不过力道比之前小了很多,“我让你乱跑,我让你任性,你这可恶的女人,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以后不会了。”
“还有以后!”他横眉竖眼的,恨不得把她掐死的神情,“你胆敢有此念头,我把你的腿打断。”
听出他语气中的退让,夏玲玲笑了。
还笑?顾长欢狠狠的捏她的鼻子,“我气还没消,你不要以为雨过天晴。”气了那么多天,轻易间就原谅她,这点令自己气不过。
此后是长长的沉默,两人看着彼此,仔细打量着。
瞧着瞧着她笑着解释道,“当时我心里难受,要是继续呆着,我会疯掉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
“你会让我走?”
这个……绝对不可能,“那只至少留封信,而不是休书吧!”再次提到休书,他的牙齿开始咯吱咯吱的响,“你竟然写休书。”
“明~镜堂交给你的?那是我之前在气头上写的,走的时候已没这个念头了。”
他哼了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神情,用力一拽把人拉在怀里,中间隔着大肚皮,正面抱着有点不舒服,于是改从后面抱住,嗅着她身上独特的熟悉馨香,大掌在肚皮上来回抚~mo,“瘦了这么多,自己都没照顾好,孩子跟着你都受苦了。”
那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她聪明的没反驳,省的惹他生气,“肚子太大,我总觉得小家伙会提前出来。”
去年八月中下旬时怀孕,仔细一算,预产期在五六月份,“是你太瘦了,承受不住这重量。”
顿了顿,她轻声的问起老王爷和老王妃,“爹娘还好吗?他们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你回去要给爹娘赔不是。”不过看在孩子的份上,爹娘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只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那,绿袖的孩子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仍留在王府的女人,顾长欢拧眉,“孩子无大碍,已完全恢复过来。”
“那她们人呢?”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冷凝,顾长欢片刻后才不得不说出事实,“还在王府。”
“她以什么名目留在王府,小妾还是你的下任王妃?”她离开这么久都没把人处理好,难不成要把人留在王府,要享齐人之福吗?
他不悦的皱眉,“夏玲玲,你当我是什么人!”没错,他是说过不是非她不可的气话,可他一直盼着她回来,自是不敢轻易放纵。
夏玲玲撇过头不说话,两眼只盯着路边长出一寸的青绿小草。
“孩子烧伤了,那种情况下怎么安排她走人,再者,我一直为你的事生气,都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