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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要杀我
三师兄踹开房门,遍地都是蜡烛,我就坐在一片蜡烛中间发呆。
紧接着,又是一大堆人尾随他而至,大家齐齐愣在远处,最后连爹爹都跑来了。
我生怕自己的心事大白天下,弄得狼狈不堪,于是先发制人,问他们道:
做什么?
三师兄说话都不大利落了:我见你房里火光一片,以为你在放火。染染,你怎么了?
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这烛光好看,于是就干脆把蜡烛都点了。怎么了?
三师兄回头吩咐来救火的人都退下,此时爹爹也到了,见我这情形,他那神情担忧极了。我很有些心虚。
人怀着心事的时候,无论隐藏的多好,都以为全天下的人能看出来,草木皆兵。
只剩下三师兄和我了,爹爹才道:“染染是长大了,知道牵挂人了。”
我顿时吓的不行,张口结舌。
爹爹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也不管满地的蜡烛,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说:“南宫却公子,在后生之中,也算是难得的俊杰。只是,咱们与周家是订了亲的,答应了的事,不可反悔。你心里,还是早些断了对南宫却的心思。好在,你们也是初见,还来得及。”
跟周誓中订亲的事,我从小就清楚。爹爹提起来,也没什么。
只是,他提南宫却做什么?
我问:我点蜡烛跟南宫却有什么干系?
爹爹叹一口气:“你在大宴上,一眼都不眨的看着人家,你以为爹爹看不到?”
爹爹看到没看到我不清楚,三师兄是肯定没看到。他听了爹爹的话之后,看我的眼神震惊至极,简直好比天崩地裂。
我对三师兄摇摇头:“我就是看着他好看,多看了几眼。没什么别的心思。”
三师兄没说话。
爹爹道:“你怎样说都行,只不要做傻事。”
我干脆从地上站起来,把爹爹从木椅里拉起来,嘴里嘟囔道:您快回去睡吧,别在这儿乱猜了。
爹爹被我推出房门。
我对三师兄解释:“当真是没有的事。就算见到一件好看的裙子,我也忍不住盯一会儿,现在不过是裙子换成了南宫却,多看几眼,爹爹也能猜到那上头去。”
他还不确定:“当真?”
我:“自然当真。我对那位南宫却一无所知,还能对一个刚见了一面的人倾心?”
三师兄放心的点点头。
后来,南宫却渐渐的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我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他的身世,没有多少人知道。决战留下来在山庄作客的那位小姐,后来也走了。
她离开之后,我还是尽量躲着决战。我认定他已经心有所属,我再往他跟前凑,只会叫他觉得心烦。自己也会徒劳伤心。
我就那么闷着,日日伤心,一边伤心一边用力斩断自己对决战的心思。
那阵子,我便天天做傻事。重复的一遍遍做傻事。
上午跑到安准那里,谁都不理,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个棋子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敲来敲去,不停的敲。到了下午,就跑到师兄们那里,把他们的衣裳全翻出来,不管干净的不干净的,抱着去河边洗,他们见我如此反常的殷勤,就知道我有心事,个个都对我欲言又止。
于是,我上午反复的敲棋子,下午反复的搓衣裳。
直到有一日夜里,还是深夜,决战来了。
我都睡了,恍惚间听到有人敲门。
那不是敲门,那是砸门。震天的响声。
我披件衣裳,下床去开,没等我走到门边,窗边人影一闪,他已经破窗而入。
我没认出人来,吓得不轻,一边点灯,一边对他放声喊:“你不要过来!我师兄们都在呢,你想做什么?”
他说:“嗯。我知道你师兄们都在,我就是你师兄。”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决战的声音,顿时连点灯都忘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一阵压不住的高兴升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他来找我。
决战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呆住了,他双手紧紧抓住我肩膀,我闻到扑天的酒气,就问:“你喝酒了?”
他平日里,几乎是不碰酒的。
他只抓着我,面容在月光里晃动:“顾青衣,你给我说清楚。”
我云里雾里:“说清楚什么?”
决战:“你凭什么给大师兄洗衣裳不给我洗?”
深更半夜来跟我讲洗衣裳的事,他当真醉的不轻。我应付:“师兄们的衣裳,都是我洗的。”
决战喝了酒,站不稳,当下就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赶忙抬手扶住他,他说:“我知道都是你洗的。我只问你,为什么给大师兄洗,不给我洗?”
他根本就不讲道理,我又不是只给安准洗衣裳,他为什么就说安准?
我只想叫他回去好生歇息,于是说:“我错了,你谅解了我吧,快回去睡吧,你喝醉了。”
决战道:“不走。”
他的声音语态,少有那样孩子气的时候。
我问:“我待怎么办,能叫你满意?”
决战马上说:“不要盯着南宫却看,不要给别人洗衣裳。”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应该像以前一样对我。”
我的脑子顿时不大灵光,转都转不动了,结巴:“以、以前?”
决战:“你最好在我身边,最差叫我能看见,那样我好歹能感觉到你。”
他说完,十分自然的向前倾了倾,手臂随意一伸,恰好抱住我。
我愣的可谓深切而欢乐,那叫一个呆若木鸡。
若你要杀我
我犯傻的毛病,就那样止住了。
决战也很少再沾酒。
现在,他一定还是不喝酒,因为他掌握着整个战门,几乎是整个武林,还准备掌握我的命,需要清醒一些。
我却还是改不了为他犯傻。为了他亲自来看那具尸体,在这里整夜整夜的点蜡烛。
要是恨能止住爱,那该有多么好。
我坐在一堆蜡烛中间想着过去的时候,窗户被人打开了。
仿若时光倒流,他在深夜里破窗而入。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腾。
周誓中站在窗外,问我: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望着自己的主子?
现在,我见到他就如同见到故人一样,心里十分轻松。
我说:嗯。差一点见鬼。
他:怎么说?
我:如若不是你,来的肯定就是一个能送我去见鬼的人。
周誓中道:我大半夜的睡不下,出来转一圈,就见你房里亮着。——你怎么点了这么多蜡烛?
我:蜡烛好看。
周誓中隔着窗户指着蜡烛:都灭了!浪费我家的东西!
我笑:你至于这么抠门?
他哼一声。
我望一眼他身上穿着的麻衣,道:你还为亡妻伤心吗?
周誓中:不伤心了,心疼的厉害。
我:别装了。你是为亡妻心疼吗?你眼睛盯着蜡烛呢,是为我浪费你家蜡烛心疼呢吧?
他附和:说得对。
我慢慢的把蜡烛一支一支的吹灭了,坐在窗边的木椅上。
周誓中环视我的房间:还是挺干净的。
我侧头看他。
他道:你连衣袖上的墨都不肯洗,我以为你脏的不行了。
我心里一跳,这个毛病决战再清楚不过,若是周誓中不小心走漏消息,我就要被揪出去了——我马上喊:我写字弄脏自己衣袖的事,不准对外说!
周誓中倒不大在意我猛然间变激动的事,只做出一副邪恶的样子来笑:知道。这种事说出去,你还能找个婆家吗?
我放心了些。
他站在外面,斜斜的倚在我的窗棂上,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
跟他在一处,即便不说话,也自在的很。
虽然,在他面前,我一直都把自己层层包裹着。
我心想着,他新遭丧妻之痛——虽然那妻既没嫁过来,也不是真的死了——我还是要尽量说些别的事,叫他忘了这段不顺。于是,我随便找了个话题:你武功如何?
周誓中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诚心嘱咐:从今日起,好生学武吧,武功不好,当真是要命的坏事。
他:不必了。我有个武功好的兄长,周家有他护着。
我想了想:有个人护着那倒是很好。
周誓中问:你为何深夜不睡?
我:我乐意。
周誓中:没上没下。
我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你近来不是清闲吗?教我几招武功好了。
周誓中:你说的随便,周家的功夫是随便外传的吗?
我质问他:我是外人吗?我是你的贴身丫鬟!
周誓中很赞同:出来,我教你。
若你要杀我
我要周誓中教我武功,并不是真为了要学周家的东西。我学艺不精,日后练起损派的功夫来,少不了遇见不懂的东西,到时候,问安准是不行的,他很容易就能猜到我在做什么,接着就一定会先把我的武功统统废了,阻止我练下去。如果问哥哥,他也总有不在的时候,更何况,他还得躲着,不能叫人发现,总归是个不方便。现在我叫周誓中教我,将来可以编些理由问他不懂的句子和招式,而且半夜出来练功被人发现了,我还能找借口说我练的是周家功夫。
这个法子一箭双雕,是我想了几天的成果。终于借着今天的由头实现了。
周誓中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教我,兴许他自己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这样想来,他跟昔日的顾青衣也真是般配,两人都是出身名门衣食无忧,有父亲兄长撑着腰,不学无术。
我真是替我们两人同时脸红。
周誓中随便挽了几个剑花,接着就把剑扔到我手里:你练一遍。
我掂量掂量,说:你的剑很好。
周誓中道:嗯。送给你了。
我问:为什么?
周誓中:你觉着它好,就送给你呗。日后,你跟着我学东西,自然要有柄剑。
我接着问:这把剑得多少银子?
周誓中:你这么一提,我记起来了。我当初买剑用的银子,一文不落的在你的月银里扣出来。
他当真能抠死。
我:你再把刚才的招式来一遍,我没看清。
周誓中:那就是最慢的了,你还得怎么着?
我把他腰上挂着的剑鞘拔过来,把剑插进去,然后往自己门前一坐,潇洒的说:不练了。
周誓中高兴的夸奖我:有为师的风采!
他说完,也跟着我并肩坐在地上。
我道:不是我不学,是你没耐心。哪有那么教人学剑术的,太快了些。
周誓中惊讶的望着我:你刚才说我招式快,难不成不是玩笑话?你当真没看清?
我诚实的点点头。
周誓中不说话了,皱眉望着我。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来:真正的教人练武,都是这种速度吗?
周誓中点点头。
我慢慢站起来,对他说:我困了。我去睡了。
事实上,我并不困,我也不想去睡。
当初在山庄里,我看着父亲教师兄弟们练武的时候,速度比这要快的多,是以我从来看不懂,也就干脆不学。但是我以为,父亲跟师兄们都是习武之人,都是有底子的,他们学的快教的快,很正常。我不一样,我没有底子,看不懂也没什么。
后来,决战看我实在一招一式都不会,也实在过于没用。他说:
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能自保,那岂不麻烦了?
我十分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决战接着就说:你起来,我教你。
我顶嘴:你师父都教不了我,你行吗?
决战从来也没有顺着我的时候,他既然决定了,当即就把我提起来,自己的剑放到我手里,开始教我。
决战的性情,在我所见过的、听说过的所有人里,是最没有耐心、最冷漠、最猜不透的一个。但是越是这样的性情,越是适合处理棘手的事。是以父亲总是把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