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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不再拦我了。
寒风扑过来,我发着抖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名侍卫大约也不是很放心,在我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连一名侍卫,都比决战有心。
我知道,从今往后,不管我时好时坏,时冷时热,决战斗不会再放在心上。
我了解他。
决战房里的东西,无论他曾用过多久,之前多么喜欢,一旦这东西有了丝毫的瑕疵,他就会随手丢弃。
对我,他也是一样。
对他而言,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件有了瑕疵的物件。无论他曾如何珍惜我,喜欢我,那都只因为我是完璧。
待到这完璧不再完好,他怎么还会喜欢?
——可,这样也好。
我们就要决斗,一个好好的顾青衣死在他手中,决战定然愧疚伤心。可若是——
若是他以为我已是残花败柳,对我没了感情,我再出什么事,决战都不会再牵挂。
我也不必担心他会因为我的死而痛苦了。这样离开,我最放心。
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纵使,这结果叫我失望透顶,伤心欲绝。
我在近处走了几步,决战的眼神反复在我眼前闪,叫人万念俱灰,我再没有力气,只能颓然坐在地上。
他看我,如同看一个不值钱的东西。
一个女子,在自己爱恋的人面前,失了名节,她还有什么可活的?
我叹口气,记起以前,我总是与决战待在处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他的房里,郑重对我说:“毕竟与周家有了婚约,你又是女儿人家,总这样下去跟旁的男子混在一起,名节可怎么办?”
我一心一意地想着决战,哪里关顾那些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毁了名节更好,周家受不了,自然就跟咱们退婚了。”
父亲嫌我太不懂事:“纵是他们退了婚,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再要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你日后如何是好?”
现在想起父亲生气的样子来,才知道他当初劝我的一番苦心。我忍不住哭了一声,低低地喊:“父亲,可叫你料中了,我失了名节,没人要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
我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打斗时跟决战刀光剑影一阵子过去,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名节呢?
对。打斗。
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看现在的情形,决战时不会同意的,只能我想办法。
我要逼着他跟我动手。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过身想往回走,却见决战就站在我身后,他一言不发,身影融在清冷的夜色中,一张脸仿佛隔着冰寒的雾,我看不清。
我马上低头吧自己脸上的泪擦了。
月光很亮,正是半夜,他低头望着我,神色不明。
我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没等发出声来,就被决战抓住,他的手心几乎是烫,力道大的吓人,我用力挣,决战也不管,拖着我就向房里走。
进了房门,决战把我往床榻上一扔:“你躺好。”
我被他摔了一下,爬起来,往另一端挪了挪。
里着他远,总归是好事。
他警告我,声音低沉冷冽:“这几天,你组号安分一些。”
我侧过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顾青衣。近来我会很忙,顾不上你,你尽可以闹腾。但是,到了年后,咱们清算旧账的时候,你不会很好过。”
我想开口,决战双眼微微一眯,忽然问:“你还记得我的话吗?”
这句话可当真叫人结舌了。
他说的话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是在问哪句?
他冷笑了一声,接着咬着牙对我重复他当年警告我的话:“你捅了天都好,但是,若你做了什么害的我失去你的事,将来,你可承担不了后果。”决战顿了顿,眼中冷光一闪,“私下里对别的男人以身相许——顾青衣,你觉得,我会用什么法子报复?”
“报复吧。”我笑了一声,“咱们打架,你可以顺手杀了我。杀了我之后,还不解恨,你可以鞭尸,鞭尸还不解恨,挫骨扬灰,把我扔到水里漂了。”
我咬着牙说完,想到他杀了我之后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顿时快意,感到自己仿佛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是犯傻。
报复他,却是用自己的命。
可除了自己的命,我又有什么把柄?
决战沉默片刻,他忽然过来,捏着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提起来,我被拉得一个趔趄,撞到他怀里,我挣扎,双手都被决战抓着,他死死盯着我:“你再说一遍。”
既然他都生气了,我自然听话:“我说,你可以杀了我,鞭尸,挫骨扬灰。我总会让你杀了我的。我总会。”
“你敢,”决战神色之间已是疯狂,“顾青衣,你、敢。”
“决战,”我被他捏得生疼,还装出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来,“你能抢走我的一切,凭借的,不过是我爱你至深。”
他抓着我的手陡然一松,脸上的神色也略有松动。
我笑得开怀:“但是,我唯独抢不回我的命。我死了,对你的爱也就灭了,那个时候,顾青衣就解脱了。我告诉你,不人不鬼的活着,对自己的杀父灭门仇人心怀爱恋,我早就腻了!听见没有,我活腻了!你不跟我打架,你不跟我打架我也会自杀!”
“你自杀一个我看看。”决战松开我,随手就把腰间的剑抽出来,锋利的剑刃发出呼啸的鸣声,“来,你抹脖子试试。咱们试试,是你死的彻底,还是我救得利索。”
我看着那把剑。
我父亲的剑。
在此刻,父亲死时的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鲜血映衬着漫天火光,我感到无以复加的冷。
我想把它拿过来,或许,这上面,还沾着爹爹的气息,也说不定。或许,我还能再感受道爹爹一次,也说不定。
可是,我不敢拿。
我害怕爹爹怪我。
我还爱着害死他的人,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拿着。”决战抓着我的手,把剑塞到我手里,“来,自杀一遍,我看看。”
我呆呆地看着剑柄。
上面挂着的穗头,还是我做的。那是多久以前?早在爹爹还没把剑传给决战的时候,我为了做这个小玩意,没少费工夫。道如今,它都还在。
它还在,我爹爹却不在了。
我爹爹却不在了。
红色的穗头如同火焰,烧得我整个心口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不敢吗?”决战的脸上带着轻蔑,“看到剑刃就发抖的人,还口口声声喊着自杀?还要跟我过招?”
冷战脸上的表情刺痛了我。
他把剑收回去,就要往外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如同燃尽的死灰:“我不过是一颗任你掌控的棋子,是不是?你总是能操控我,是不是?”
决战顿住脚步,但那语气像是嘲笑:“我的棋子?操控你?”他转过身:“能操控你,所以把你操控道别人的床上去了?”
我心口一窒。
“你大概不知道,我不大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不管是扔掉还是留着,都得由我做主。”他不再理会我,转过身,“虽然别人碰了你,我想叫你活着,你就还不能死。”决战一顿,“我还没折磨够你,休想死。”
我记得他推开门,离开了。
万籁俱寂,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16
腊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小年。这天夜里我醒的时候,外面正喧嚣。年关将至,山庄里的人少不得聚在一起找乐子。
我在房里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把剑,心里怀念周誓中当年给我的那把。其实,有没有剑,对我而言,却别也不是很大。我不过就是为了有个兵器壮胆子,顺便在众人面前装出侠女的气势来罢了。
我在房里翻腾半天,稍微尖利一些能用作伤人的东西,只找到了一支簪子。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用它,因为这玩意儿来头不小。
它是决战从山庄外面给我带回来地。自打娘亲留下的青玉簪子被决战夺了去,我就没个能用的物件,为了要回来,我时不时的在决战耳边念叨,他开始的几天还勉强忍者听,到了后来,大约也是受不了了。适逢爹爹遣他出门,决战就带了这个东西回来。他给我的时候恶狠狠的,生硬的塞到我手里,咬着牙说:“以后别跟我再提簪子的事儿。”
我是时候才听三师兄说,决战跑去买这样东西,为难的不轻。想也是,坊间盛传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大魔头忽然跑到女子扎堆的地方挑一支簪子,英名大约尽毁。
我拿着簪子掂量来掂量去,实在舍不得,可今夜有宾客,在武林人士面前逼着决战动手是最好的机会了。如果我不尽快动手,拖拉下去,没人能过好日子。犹豫片刻,我还是把它按在自己脖子上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领头的侍卫没料到我这副架势走出来。
我做事,没旁的好处,叫几个人跌掉下巴,还是可以的。
我把簪子握得紧了些,严肃而凌厉的盯着那侍卫喊:“你们主上,似乎不大想让我死。但是,如果你们不配合我,我就把这簪子扎到脖子里,懂了?”
那侍卫抽出剑来,横到我面前,挡住我:“请您当心,若有任何要求,树下都会通知主上。”
我作高深状淡然一笑:“那很好。不要派人给他传话,不要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你亲自,在我面前带路,我要见他。”
这侍卫既然是奉命看守园子,必然是得到了什么交代。现在我大半夜跑出来闹腾,他那神色很是为难,我接着就在自己脖子上扎了一下,他看到,顿时慌了,安抚我道:“请您不要轻举妄动——属下,”他看了一眼有鼓乐声的方向,似乎是下了下决心,才转过头来,对我说:“属下听命。”
说完,他转身,慢慢带着我往外走。两旁驻守的人都像是要冲过来制住我,领头的人抬手示意了一下,他们马上又退了一步,只是在后面谨慎的跟着。
鼓乐声越来越大,我们在接近大办宴席的院子。
是决战之前的住处。
侍卫的身影很高大,足足把我挡住了。我们进来,并没有引起很多人注意。宴会上歌舞交映,武林各路人士的谈笑声和着飘渺的曲子,杂乱却又出奇的和谐。
——这些人之中,可是有周誓中吧?
眼前忽而浮现出他的样子来,俊朗的一张脸,眉目间永远都含着笑意,他如风一般叫人无法琢磨,夜如风一般温柔缭绕。
我意识到自己出了神,马上把心思敛回来,继续专心致志的拿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
侍卫对着前面行礼:“主上……”
我听到决战问:“那边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也不是很高,在周围人的谈笑声里,不算突兀。我们站的地方暗一些,没有被人注意到。
我听到决战问话,就从侍卫身后走出来,握着簪子的手有些发抖。双腿也很有些不听使唤。
这里该有不少英雄豪杰,我少不了要在临死前丢人了。
攒了攒力,我正预备着中气十足地震天吼一声“决战贼人”,这口气刚提起来,还不等我开口,先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青衣?”
我那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憋得眼眶都酸了。
是周誓中。
他在喊我。
他站起身时,灯火照的他四周亮如白昼,在那片光晕之中,我能万分清晰的看到周誓中的脸。
他的手抬起来,似乎是要安抚我:“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誓中看我的眼神,又是担心,又是疑惑。
好像,从我们相遇开始,我就在不停的欺骗他,哄他。瞒着他练了损派功夫,每天胡扯混日子,从来没有正经。
这是最后了。最后,我想对他说句正经的话,想嘱托他在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