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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停……”我劝他。
决战没有说话。
我不安的动了动,正想继续劝他,决战忽然抬只手紧紧将我按住,声音粗哑不堪:“别动,别动。”
我说:“我在勾引你。咱们发生男女之事吧。”
他不回答我,只是继续喘气和僵直。
过了很久,决战用棉被将我捂起来,仍旧抱着我,此刻他说不出来的英俊。决战对我说话,那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哼出来的:“为了什么?”
我被他用棉被包得十分紧,一面停不住的挣扎一面道:“你为什么不肯碰我,我要同你作夫妻。生孩子。”
决战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浅,笑意却深到眼底,他问:“你这是为了想要孩子?”
我嘟囔了一声:“我只同你一人做夫妻。”
决战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为了……不想喝周誓中成亲?”
“马上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你又不肯私奔,我着急。”我还在拧着身子挣,他压着我,我继续劝他:“我对你以身相许,周家就不会再要我了。”
决战低下头,在我额上很轻地亲了一口:“你当真不要命了,敢这样勾引我。”
我着急的说:“我们继续。”
决战笑笑的看了我一会儿,才说:“若是我想这样得到你,会忍到今天吗?”
我委屈的望着他:“你早就想了?”
“那是自然。”他望着我,神色很认真,“我岂止是想,我是很想。很多年了。”
我趁热打铁:“那你现在就能如愿了。”
“我要迎娶你,交天下都承认,顾青衣是决战的妻子。在那之前,我会一直这么忍下去。”他说着,翻身躺在我旁边,把我搂到他怀里:“我不会为了叫周家嫌弃你就毁你清白,我不会同你私奔。在这世上,谁都不能从我手里抢走你。你是我的。”
我哼哼:“可是——”
那是我这一生里,看到的最决绝、最坚定,也是最狠毒的眼神:“谁来抢你,谁就要死。”
我愣住了,望着决战的脸,想说一句话劝他,心底却无端透出寒意来。
决战的样子,像是真的要杀了阻挡我们在一起的人。
可是,那个挡着我们的,是我父亲。
良久,我说:“总会有办法的。”
决战沉默着。
我还在等着他应我一声。
可是,他没有。
——
第二天的清晨,我照例去爹爹房中,求他跟周家退婚。
他的住处平素就有不少侍卫,自从进了三月份,看守的人就更多。
像是在戒备着谁一样。
他们没有挡我,院子里很寂静,除了侍卫,也没有旁的人走动。我一路走进去,到了父亲房门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谈话声:“若是他肯因为腿伤而有所顾忌,那倒好了。”
“那您的意思是——”
是父亲的声音,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尖利地钉在我的心口上:“以他的性情,若真要反了,腿伤是影响不了什么的。”
他。
我能感到,这个“他”,就是决战。
他跟我在后山游玩时的情景忽而在眼前闪过,我感到他手心有汗,嘲笑他。
原来,不是决战终于累了。
他身上带着伤口。
那夜,我脱他衣裳,决战明明是动情了的,最后却生生的停住。
我们都知道,要想阻止我跟周誓中成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对决战以身相许。那样,非但是周家,江湖中传开消息之后,不会再有男人要我。
我就能如愿以偿,跟决战厮守终生。
他不碰我,因为他不肯让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
会有谁知道我会勾引决战以逃避婚事。会有谁知道决战执拗的不肯让我看到他一丝伤痛。又会有谁料到了这一切,然后能让决战受伤。
我爹爹。
为了让周顾两家联姻,爹爹可真是用尽了心血。
聪明如决战,一定早就知道这些。
怪不得夜里,他说:“谁来抢你,谁就要死。”
决战必不能放手,他也知道爹爹必不能同意。
我找了千万个理由,证据,来劝着自己相信:决战不是为了我而跟爹爹反目成仇的,他不是为了我欺师灭祖,我不是害死爹爹,毁灭顾家的元凶。是决战自己贪恋权势,是他受魔教圣女蛊惑。
不是我。都不是我。
从爹爹死后,我就拒绝回忆。
可是,我骗不住自己了。
是我。
决战是因为爱我。做了这一切。一切。
——
周誓中周公子与顾青衣小姐,原定于三月十一成亲。
三月初十夜里,顾家满门覆灭,顾江铭被杀。
次日,顾青衣被囚禁。
三月十二,决战登上主上之位。
他下的第一个命令,是准备我们的大婚。
18
从我睁眼,房里就不曾进来一个人。
帘幕低垂,香气缓熏,我在昏暗和寂静中默默地睁着眼望向床幔。
过了很久,我终于积了几分力气,对着外面问:“有人吗?”
一名侍女走进来,她的步子很慢,低着头。
我问:“为什么我没有死?”
她不回答我。
这该是冬天,可我仿佛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漫天遍地,叫人无处可逃。
“是谁救了我?”
这句话问出来,我听到自己的喉咙哑了,声音发颤。
她始终安静的站在我的床榻边,窗外的光朦朦胧胧透出来,从她背后撒向我,我眯着眼,望见婢女匀称的身形和整齐的发髻,觉得自己每呼吸一口气,都刺得心口疼。
还能有谁救了我。
那样的顾青衣,还有谁能救下。
我闭上眼,感到有温热的气息从四肢百骸散去。
泪水被我用力埋在眼睛里,婢女的静默犹如寒冬飘落的雪,把我封在最深沉的冰冷之中。
我问:“救我的人,他怎么样了。”
她终于说话:“请您好生休养。”
说完,她转过身,出了房。
似乎有风声从耳边掠过,我觉得自己如同散去。
为什么不答话。
为什么不肯对我说他。
我双手撑着床榻,慢慢地坐起身,想要下床。
我要去看决战。
可我一直在发抖,没有力气移动分寸。
门猛地被推开——也或许是被踹开,大风灌进来,卷起帘幕,我见有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还不等人情,就感到自己的衣领被抓住,三师兄把我从床踏上提起来,逆着光我望见他发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嘴唇,他对着我吼:“现在高兴了?现在痛快了是不是?”
我仰起头来,闻到他周身的酒气、
三师兄网站为我,忽然笑了一声,他松开我,我没支撑住,倒在床榻上。
他退了两步,碰翻了木凳,一阵乒乒乓乓,伸出手哦去勉强扶住了桌子,才站直了。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
决战怎么样了。
可是,我不敢问。
我害怕。
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救活一个那样的我。
三师兄的脸上带着极其浅淡而绝望的笑意,他是在望着我,可延伸又不像是落在我的身上,声音低沉,如同陷入了一段模糊的时光:
“他只对你说话,只对你笑。只在你面前,他才是个人。护着你,哄着你,宠着你。不叫你见血腥,不加旁的男人见你。眼睛里了被洒进药粉,被暗箭扎到心口,出招时都不会犹豫不会出错,你染了风寒,咳嗽两声,他拿着剑,就要分心。”
昏暗的房里,我用力忍着,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比自己的眼,比自己的命都要金贵的人,从小到大,花了十几年才肯相信,才爱上的一个人,跑到他面前去,与他拼的你死我活,顾青衣,你当真能做出来。”
三师兄望着我的眼神,寒透心底。
“你怎么能在他面前闭上眼。”三师兄又笑了一声,嗓子哑了,“即便是死,你也不能死在决战面前。”
我没能忍住,终究是哭出来,泪水滑落到自己的鬓发里,一片湿意。
“你这样神勇,这样有能耐,——能才出来他此次为了救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的心“咚”的一声,犹如沉到最深的海底。
三师兄站直身,垂眼望我一眼,声音很低很低:
“恭贺你大仇得报。”
红尘万丈都在远离我而去。
我觉得疼。
我疼。
“一命换一命,他留下了你。”
我再也看不清这世上。
但求上苍再怜惜我一次。
只有这一次,最后的一次。
不要让他死。
只要不让他死。
我愿化作泥土,化作灰尘,随风散了,飞了。我愿泯灭,我愿再不回世上,魂飞魄散。
我愿再不很他,我愿再不见他。
求求苍天,让他活着。
让决战活着。
那一日,我听见高山沉没,三师兄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对我说:
“决战死了。”
v 周围陡然寂静,如同时间初次尘埃落定。
我仰着脸躺在床踏上,用尽了力气,想喘一口气。
决战死了。
在这一刻,我的面前忽然浮现出爹爹的脸,他两鬓斑白的发在午后的夕阳光芒中泛出柔和好看的光芒,爹爹对我说:
“世上明明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死的,偏偏就是她。为什么就是她一个。”
我觉得,他是爱娘至深,受不住她离开,以至于迷惑。
到了现在,我才懂。
那不是迷惑。
那是很。
世人都活着。我还活着。
决战。
我恨的是,你,决战,只有你,却不在了。
我记得三师兄临出门的时候,似乎对我说了什么。
他可能是提到了我的父亲,提到顾家,绝倒决战。
可是,我没能听清。
决战死了。
我还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我还有必要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少使臣,不知经了多少日夜。不知我是坐是躺,不知我是醒是睡。
整个尘世都沦为潭水,我溺在其中永不复归。
再死一般的绝望中,决战的脸越加清晰。
他的眉,他的嘴,他的刀削般的脸,他每一个笑容和眼神,过往的一切。
他第一次对我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神态,打赢别人后将战利品放在我手里时的期待,牵我的手,手心尽是湿意,背着我漫山遍野缓步走动,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受伤回来,满身是血的昏倒在我面前,幼稚的相信这一个见鬼的诅咒,不肯在杀人后见我的执拗,这么多的决战,在经年的拼凑里,只剩一个晃动的身影。
那时天昏地暗的大漠里,我已忘却了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和侮辱中,我满心绝望,喊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名字。
他于是出现。
他于是出现。
痛彻心髓的恨他,怨他,终是在他冲到火里去时抓住他的衣袍,为自己留最后的联想,终是不舍得他在车厢上磕一下,护着他的头,终是不能下手,对着心口刺去的簪子生生扭了方向,终是不放心,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嘱咐他,要他好生活下去。
决战。
我是熬不住了,才想到死的,我不能叫自己停止仇恨,更无法让自己断绝爱,实在找不到办法,才想到那种办法,害死自己。
从父亲离开,到现在,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是怎么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练了损派功夫,怎么来找你报仇,怎么折磨你,又是怎么让自己害死你。
我都不着调。
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我不会去看你的。
决战,你死了,你的棺木,你的骨灰,你的坟墓,我永远都不会去看的。
所以,你就这样离开吧,不要见我最后一面,不要跟我告别,不要在我面前闭上眼,就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某个地方,离开我。
什么都别让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