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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爹爹又有些犹豫,只因决战。。。。。。你也知道,江铭生前,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弟子。又因你二人情投意合,你爹爹当初。。。。。。是想着要废婚约,将你嫁给决战的。”
我垂眼就望见精致碗碟中摆着的点心,颜色嫩泽酥脆。
舅舅见我十分平静,才道:“关乎你的幸福,江铭不敢大意,他说,只因决战心思深沉,故而想考验他最后一回。若他过了,你爹爹便同意你们二人成婚。”舅舅接着道:“后来,江铭遭人暗杀,初始时,我也怀疑决战狼子野心害顾家至此,细想之下又总觉得蹊跷,他若对你倾心至此,血洗顾家,岂不是反而将你二人拆散?我派出人暗中查探,后来找到你,我又派高手到你身边,不止是为了保你周全,更是为了叫却儿带人细查同你接触的所有人——若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虽然顾家长老宗亲与姬家不相往来,但爹爹是舅舅至交。他遭人杀害,姬家却一直毫无动静,这不合情理。
原来,舅舅早就派人暗中查探了。
“却儿归来之后对我说起,顾家惨案背后有重重疑云,他从当初在周府就暗中打探,直到后来潜入战门——却儿被关起来的事,你兴许也知道。”
我点点头。
舅舅笑了一声,神色之间略有骄傲:“他是姬家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卓绝计谋不凡,虽然被关了,但恐怕决战紫禁心里都了然——等闲的侍卫,是看不住却儿的。”
我心里一跳,问:“哥哥在战门——”
舅舅神秘一笑:“名义上是被囚禁,实际上,没耽搁却儿做什么。否则当初,以姬家少数几人加上江湖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动得了闻之行?旁人大约万万也猜不到,却儿表面上呗囚在战门,暗中却联系上了远在天山的安准——闻之行赴战时,手下出的叛徒,就是安准在战门的心腹。你大师兄和却儿合力,唱了那出戏。”
我这才明白过来。想当初,安准都能避开众多耳目在魔教安排了内线,更何况是他紫禁丛小待到大的战门?
可安准怎么会料到有今日地步,他在江湖中各处安排的内线,是为了什么?
“哥哥。。。。。。查到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陡然有了希望。
“他只说现在扑朔迷离——一切还未有定论,此时大约。。。。。。”
究竟沉默片刻,脸色严肃,正当希望如烟火在我眼前陡然升腾起来时,他说:“不会有什么转机了。”
西南偏远之地,隔绝了武林中事,很多时候,我守着院子里的一枝花,或者在竹楼略带湿意的木阶上坐着,就能过一天。
无论如何,决战将战门治理的很好,他对不住爹爹,却总归保住了顾家百年基业。我的身子再不能习武,报仇之事再无可能。
杀父灭门之仇是忘不了的。
可忘不了又能如何呢?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从今而后,我在南,决战在北,此生再不纠缠。
一切都结束了,在那个晨光熹微的清晨。
自从在姬家安定下来,我见到哥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他偶尔来我园子里,陪我坐上片刻,或者喝口茶,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这一天,哥哥又来,我正坐在藤椅里,园子里开着各式各样的花,姹紫嫣红。他进来,站在远处,没有过来。
我侧过头去,想说句什么,可用了用力,就是开不了口。
哥哥走过来,坐在我身旁,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花开得很好,真是春天了。”
我抬手,碰了碰面前嫩紫鹅黄的花瓣。哥哥沉默片刻,他今日的样子很不寻常,我能感觉到。
终于,哥哥开口了,他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那么险的一步棋,却将你好端端就回来了。”
他说的,是给我下毒威胁决战的事。
我侧过头去,望着哥哥。
他还是那样英俊。可一晃眼,我们都认识很久了。初次见面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哥哥道:“我知道你心里累,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
我低头,望见湿润的泥土,有些沾到绣鞋上。
哥哥说了两个字:“决战。。。。。。”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像是想了想,才重新道:“我同决战见面,不过寥寥几次。次次见面都是敌对,”他笑了一声,忽然说:“我心里,是极为佩服他的。”
我有些惊讶。
“我一直在查顾前辈被杀的事,不经意,也知道些许决战的过往,虽然顾家的事。。。。。。”哥哥大约是怕我伤心,顿住了,没有说出来,“。。。。。。我总觉得,决战真心待你,是做不得假的。”
怪不得舅舅说,是哥哥劝他告诉我先前的事情。
原来哥哥心里竟是明白决战对我地心意的?
“前阵子被关在战门山庄,为了救你,与闻之行苏止也互相了解接触不少,”哥哥似乎在回想,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及至后来合作,他们知道我在查探顾前辈的事情,也暗中提供了不少便利——染染,我便是想告诉你,无论多少麻烦,即便最终结果只能叫你与决战老死不相往来,我也要彻查清楚。”
我问:“你同三师兄他们合作了?”
哥哥沉吟片刻,道:“还加上你大师兄的势力。”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那时背关在山庄里,是怎么联系上安准的?”
哥哥笑了一声。
我疑惑的望着他。
哥哥说:“外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知道?”
我摇摇头。
哥哥道:“确切说来。。。。。。不是我联络他,而是他联络我——也可以说,是安准命令我。”
安准命令哥哥?
哥哥见我着实不知内情,笑着问了一声:“你不知道安准的身份?”
这正是我心头萦绕了许些年的大事。我依稀感觉,安准倒不是故意瞒我,只是他不想说起罢了。
哥哥接着问:“那你总该知道,安准是他的化名吧?”
我怔住了。
哥哥缓缓问:“那你知道皇族的姓氏吗?”
皇族的姓氏,是南宫。
我自言自语道:“你也姓南宫。。。。。。”
哥哥应了一声:“天下姓南宫的,只有皇族。我姓南宫,安准也姓南宫。”
莫非。。。。。。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
哥哥笑着说:“你想想,姬家隐退江湖,有多少年了?安准的势力纵使再大,要在西南之地,荒山野岭之中,找到神出鬼没的姬家人,怎么只短短十几天?”不等我答,哥哥就公布了答案:“安准找的不是姬家人,而是我,和我父亲——他当初是先找到我们,跟着才联系到姬家人。”
我呆呆地将哥哥望着。
“当年,安准离开朝廷,我父亲算是他的远亲皇叔,只因一直追随于他,所以安准离开之后,我父亲也归隐江湖了。。。。。。入姬家,只因同宗主是至交好友。”哥哥微微眯着眼睛,望向远方,“我父亲曾对安准立誓,无论在朝廷在江湖,只要他一声令下,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哥哥笑着,声音低了低,凑到我耳边:“出了宗主,姬家人仍不清楚这一层关系,所以当年我被派往你身边,初始时,我还与安准演戏,同他缠斗许久。”
我记得,安准对我说,我舅舅派地人几乎把各种毒和盅在他身上试了一遍。
原来都是做戏。他与哥哥早已认识。
哥哥简而言之的下了结论:“安准真正的名字,叫南宫安止。他是当今天朝,曾引得无数人追随的南宫安止。——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安准能命令我了吧?”
我怔住了。
虽然料到安准出身不凡,可我未曾料想,竟是如此不凡。
原来南宫安止,就是他。
纵使我再糊涂,不知朝廷事,这一段故事,却是清楚的。
是我在话本里看来的,我犹记得话本里说,是一段宫廷秘闻。
说的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一个皇子。
这皇子的生母才华出众,却地位卑下,刚被皇帝宠幸就遭人陷害,进了冷宫,后在冷宫中生了孩子,无人管顾,她给这孩子取名南宫安止。
后来皇帝无意间知道了这名皇子,大约也是恰逢心情好,就叫人接出来,要看看这孩子。是时,南宫安止大约是七八岁。小皇子天生悟性极高,加上自小受母亲教导,熟读礼仪诗书,见到皇帝,从容应对,一时龙颜大悦,下旨开恩,放南宫安止出了冷宫。谁知,这孩子离开冷宫之后,生了一场重病,皇帝极为担忧,于是在他病愈之后,决意将小皇子送往一名高人处,习武健身。自那之后,每年之中,南宫安止都有半年的时间待在高人身边,另外半年回到宫中,跟着皇帝钦定的学士读书。
到后来,这皇子文武双全,越发出类拔萃,深得皇帝喜爱,他的母亲也跟着受宠,出了冷宫,重新册封。到了皇帝立储君时,初次定下的,便是这位皇子。
宫廷争斗愈烈,这皇子的母亲处在风口浪尖上,被他人用计害死。那时,他正跟随自己的师父修习武功,赶回宫中,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下手的,正是皇后。
皇帝与皇后毕竟结发夫妻,不立嫡子为储君已经对不住皇后,即便皇帝知道真相,也只装作糊涂,随便找了下人顶罪,要立南宫安止为新任君主的决议,仍未动摇。
这位皇子却为此而与父皇决裂,在皇帝要下旨定他为储君的前一天,离开了皇宫,发誓再不归来。
传闻,自那之后,他便跟随在自己的师父身旁,隐姓埋名,成卫武林高手。书里没写到南宫安止的化名,更美写到他师父的名字。我当时读过,只是觉得这一段故事叫人伤心,却没有细想。
现在忆起,心里就尤为清晰。
安准初次来山庄的情形,他每年离开,我哭哭啼啼地扯着不让走,来接他的马车华贵非常。
那年父亲说他回家探亲,安准多日不归,回来之后,三月不见客,待在房中。那时我年纪还不大,但琴棋书画是跟着安准学了不少了,能陪着他下棋,看他作画。
我至今记得,我们对弈至深夜,我问安准:“我总察觉着你难过。”
他抬起头,和暖笑着,隔着棋盘伸过手来,抚了抚我的头发,如看小孩子般哄我道:“怎么会难过。”
怎么会难过。
那是他失去了母亲,背离了亲父,放弃了一切地位权势,对我说,怎么会难过。
他一直陪着我,纵使迫不得已去往天山,还隔着重重的山水同哥哥想办法救我。
可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却没能安慰他一句,哪怕只是说一声:“别伤心。”
哥哥对我说完那番话,沉默许久,也只是道:“染染,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他的神色里含着疼惜。
“安准同我不惜用那种毒计,才把你带出战门,无非是想着,将你带到这里,能过得好一些。”
我轻声应:“我知道。”
哥哥问:“可是现在,你好吗?”
我想笑一声,让哥哥也放心些。
可是我笑不出来。
哥哥站起身,垂眼深深看我:“即便不为宗主和安准的命令,为了你日后。。。。。。我也会把事情查清楚。”
我点点头。
舅舅说,已经没了什么希望再知道真相。没希望的事,我为什么还让哥哥徒劳去做呢?他说的查明白,不过是让我清楚,爹爹离世前的情形,可,我确知了当夜情形,也只会对决战彻底死心。
——也许,我在期待一个奇迹。
哥哥向院子外走,到了院门处,似乎记起了什么,他转过身,道:“我父亲与安准的关系——你莫要上下。即便是为他做事,我也不会由丝毫对不住姬家。”
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