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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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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的时候,还是被肚子里的馋虫给叫醒的。

颜安每个月总会抽出一两日定期为景故渊检查身体,也就留下和他们一同用膳。

她奇怪道,“不是说你们这边尊卑分明,主仆是不能同桌的么?”

景故渊慢条斯理道,“我从未把他们当仆,他们都是我朋友。颜闯虽然对外称自己是我的侍卫,可并未受封也不领朝廷俸禄,他留下保护我完全出于道义。”

她不过是好奇的问一句,不用这般正经的和她解释这么多。

颜安看着满桌子的荤菜,“上回我走的时候,不是留下了饮食上要注意的事项么,油腻的东西不能多吃。”他夹起一块咕噜肉,上面居然还泛着一层白。“为什么膳堂还要做这些菜。”

颜闯又是瞪着她,道,“不关他人的事。”

“是啊,都是我让膳堂做的。”筷子还是用不惯,她直接要勺子舀了一块咕噜肉,送进嘴巴里,满足得很,真是人间美味啊。

颜安严肃道,“我听王爷说姑娘也是习医的人,该知道多吃清淡的食物才是养生之道,这种油腻的菜只能满足口腹,吃多了却是有害无益。”

“能满足口腹就够了啊。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要守,只吃素不吃荤,那王府里那么多厨子要来干什么?专门做斋菜么?”她反问。

颜安斥责道,“王爷的身子得好好调养,姑娘这么做那是浪费我之前的心血了。”

她故意当着他们,也舀了一块咕噜肉,硬是送进了景故渊的嘴巴里,两人就这么共用一个勺子,她轻声要挟道,“吞下去,否则我就告诉他们我们昨晚去了哪。”

景故渊只能吞下肚子,却不回答,只因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这是人间美味,自然要试过才不枉费他来人间一回,你帮他养生就算养到七老八十,却是要他守着清规戒律,那还不如送他去做和尚得了,做和尚暮鼓晨钟的更养生呢。”她直接把那些菜都放到自己面前,“你们不喜欢就楚河汉界,我吃我的,你们自己让膳堂再做。”

颜闯气结,“你真是强词夺理。”

“是你弟弟本末倒置吧,你家王爷身体弱和吃不吃肉那是两回事,要有本事,就该把他的腿治了把他的毒解了。”

她的话让那两兄弟顿时心中不舒服,景故渊的脚一直是他们心里的结。

“许多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并不是他们没有本事,只是天意如此扭转不得。”景故渊维护道,“我把寒江你当朋友,自然是尊重你,也希望寒江能尊重我的朋友,说话时留几分情面。”

她道,“说两句都不得么,大男人的比我这女人心胸还狭窄。”

颜安道,“其实姑娘说的没错,是我没有本事,才会这么多年连王爷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她细嚼慢咽,完全当食不言是句屁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不但知道,我还会解。”

颜家那两兄弟对看了一眼,皆是抱拳异口同声向她说道,“只要姑娘能救王爷我兄弟二人愿意用性命来换。”

她笑道,“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称斤来卖么。你们的命我没什么兴趣,这样吧,我要是能治好你家王爷,你们两个换女装到皇都最高的地方唱上一天一夜的小曲,与皇都的百姓同乐,也算是件功德。”

那两兄弟的脸色都黑了,士可杀不可辱,这对他们来说比要他们的命更严重。

景故渊笑道,“不必当真,她是和你们开玩笑的。”

她支着下巴侧头看着他,“你还真是宝贝你的朋友,连耍耍都不得。”

颜安着急的问道,“姑娘何时能帮王爷解毒,不论要用什么药材,再罕见贵重,我都能帮姑娘找来。”

“有的病治疗起来和打仗差不多,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他的毒有些棘手,我只能说急不得。”

卷一缘起第二十四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

总管进来禀报道,“王爷,孔大人来了。”

老头子一向重礼节,挑在人家进食时过来,倒是挺奇怪的。景故渊吩咐将人请进来,孔公晏一脸杀气,来者不善啊。

一进来就指着她鼻子开骂,“我就知道你这张狐媚的脸迟早会惹出祸事来,你来皇都才几日?把孔家闹的鸡犬不宁不单只,现在还要在外头惹事。”

景故渊劝道,“孔大人,有话好好说。”

她漫不经心,“我也觉得皇都这风水挺好的,让我天天都有事可做有人可整,你要骂人也要有头有尾,让我知道是哪一件事,别不清不楚的。”

孔叔继一边安抚亲爹,一边问,“寒江,我不是派人来让你过孔家么。”自家人关起门来有事好说,结果她迟迟不来,父亲以为她不把他放在眼里,便气得亲自走这一趟。

她答道,“我昨晚没睡,困得很就打算醒了再过去的,刚刚才醒。”

孔叔继道,“辛恒派人来孔家提亲,还送来许多聘礼,我让你过去是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回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咯。“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为这个?直接告诉他老头子二十年前已经把我爹提出家门了,我姓伊,我要嫁谁和孔家无关。你们嫌麻烦就让他来找我。”

这种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知道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讽刺的话听不懂,她的厌恶也看不明。看来只适合当头棒喝,把他揍一顿,再像是对付那采花贼一样把他吊到城门上。

孔叔继看侄女的模样,便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辛恒家中是地方望族,甚至可以追溯到有开国功绩的先祖,即便是要退婚也要想个不失双方颜面的说法。”

她摆摆手道,“我没你们那么多顾及,是我会直接就把聘礼扔了。那种人就是自恃家境优渥有几分才学,早就该有人下下他的面子。”把他的尊严扔到地上狠狠的踩碎。

孔公晏怒形于色,“你到底懂不懂姑娘家的闺誉有多重要,若是处理不当,你日后还要不要嫁人。”

她挑眉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嫁不出去么?”

孔公晏气道,“我是在关心你水性杨花败坏我家门风。不但脸像,连狐媚四处勾引男人的个性也学你娘学个十足。”

她筷子重重一拍,“你说我就够了,拖我娘下水做什么。”景故渊扯扯她衣袖,希望她保持冷静,她袖子一挥,全然不领情。“我生得美那是我爹娘有本事,我没用言语去勾引他,也没做什么动作挑逗他,他自作多情是他脑子浸水,你怎么不说你们这边所谓饱读诗书的人皆是道貌岸然的下流**,到青楼狎妓还不够,见我貌美就垂涎。”

孔公晏道,“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果然南蛮人生的孩子就是这么的不识大体。”

“他们做都敢了,我就不能说么。你怎么不问那辛恒有没有去过青楼,那种下流的男人就该得花柳死掉。”

在场的男人已是被她大胆的言语吓得不轻,花柳,这是一个好姑娘该脱口而出的么。

“你你你真是无法无天……”孔公晏是四处张望,就手拿起桌上的菜,打破了他以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惯例,直接朝她砸去,已经是气得没了理智了。

她自然是轻轻松松的避开,那王府价值不菲的盘子就这么砸在墙上,落得支离破碎的下场。

她赌气道,“你以为就你会扔东西么,我也会!”她勺子舀起那些咕噜肉,朝孔公晏弹去,正中目标,原是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下子油渍斑斑。

“你这个欠管教的丫头,我今日不教训你,我,我跟你姓!”

她嚣张道,“老头子你要想跟我姓,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的。反正姓伊确实比姓孔好听得多。”

颜家兄弟已经是尽职的把景故渊带到一边避难了,颜闯道,“真的不去制止么?”这已经不像是王府金碧辉煌的大厅了,倒像是战场,刀光剑影。

景叔继道,“我爹一旦真怒起来,没人劝得住,虽然他不认寒江这孙女,但血缘天性真是奇妙,他们两个发起火来倒是像得很。”还都是谁都不愿意先服输的。

景故渊道,“她有分寸,否则以她的个性,扔的也就不会只是咕噜肉了。”

颜安笑道,“别的不说,我倒是越发相信伊姑娘的医术。”

孔公晏有心疾,他也为他诊治过,却没法子药到病除。他听王爷说伊寒江不过是为他扎了两回针,开了几副药,现在再看见孔公晏生龙活虎,哪里还像是身有顽疾。

众人叹气,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先作壁上观,待战场中的两人扔得气消,他们再上去劝上一句“有话好好说了。”

卷一缘起第二十五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

店小二跟辛恒说伊寒江在楼下等他,他还暗自忐忑,瞧见朝思暮想的人后,便下意识的整理的衣冠。“伊姑娘。”

伊寒江开门见山,“别以为找孔老头提亲,我就会嫁给你,我不是孔濂溪,老头子奈何我不了。你要是识相呢,就找人去孔家拿回那些聘礼,言尽于此。”

辛恒张开双臂拦下她,“姑娘为什么不愿给我机会。我家是地方望族,我和姑娘也算是门当户对。”

她数落道,“我就说我和你道不清说不明,本来我根本不想走这一趟,你要发疯就让你发疯去,是叔叔非要我来的。地方望族。充其量也就是你命好,自小就得祖荫庇护,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辛恒想了想道,“那姑娘是嫌弃我没有功名?我少时聪慧八岁便能赋诗,孔大人也看过我写的文章,断言我这次恩科一定会高中。”

她不在乎道,“你爱种什么就去种什么,别缠着我就行。要是想风花雪月,就去青楼,要想成家,皇都里有的是攀龙附凤的人家,你找他们的闺女嫁娶吧。”

她说完就要走人,辛恒却是不死心要跟上来,她步子一转,一个旋身,把他的左手拧到他背后,痛得他发出惨叫。

“你这个人不能只和你用说的,这一次我拧的是你左手,下一次就是废掉你右手。寒窗苦读鲤跃龙门之际,右手却是断了,像是雄鹰展翅,翅膀却是被人硬生生拔掉,不知会是怎么样的感受。”

她又增加了几分力道,让他知道她可不是在玩笑。然后才带着残笑走出客栈。一顶轿子从她身边经过,风扬起轿窗上的帘子,四目相对下是一阵错愕。

她连生杀场面也见过,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自然不会那般不淡定。那错愕的不是她,是轿子里的蕊儿。

轿子渐行渐远,蕊儿撩起帘子一直哀伤的往她这望着。

她欲跟上去,却是有人在背后道,“那是大皇子新纳的宠姬,姑娘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她回头看,是陆庭淞。“原来是陆家公子。怎么,又是来客栈里找些什么青年才俊的介绍给老头子么?”昨天和老头子打了一架,心情不好,看什么人都不顺眼。

“姑娘是孔大人的孙女,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和孔家牵扯上,奉劝姑娘还是闲事莫管。”

她笑道,“我和孔家早就没关系了,不像你,你是濂溪未来的相公,孔家未来的东床快婿。你才是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吧。毕竟有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把孔陆两家连在一起。不要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陆庭淞见她要走,情急将她拉住。她斜视着,冷冷说道,“我有说过吧,我最讨厌别人乱碰我。”她指甲一划,硬是划伤了陆庭淞的手心,伤口不大,却是顿时手就红肿发痒起来。

算他倒霉,谁让他和姓辛那家伙一般屡说不听,下点毒让他尝尝滋味给他长长记性。她瞪了他一眼,去追那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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