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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看的苦笑，“告诉你，都不是。”
“那是什麽？”
赫瑞向昂理的病床瞥了一眼，“砰”的一声关上阁楼的房门，将高大的身体堵在门口，随後才转过脸，表情阴郁地说：
“这是一场与神的对决。”
“神？”玛嘉蹙眉，“什麽神？”
“身为狮斑牙的公主，你应该知道，在这片大陆上共有七百二十五位神，这些神各司其职，共同掌管着这片大陆的命运和未来……”赫瑞停下来观察玛嘉的反应，挖苦道，“怎麽，你的父王忙着量产公主，所以没空告诉你这些事吗？”
玛嘉不甘示弱地顶回去：“量产总比没有好，某些人想产还产不出呢。”
“我不需要，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我的女儿。”
“那还要看我乐不乐意。”
赫瑞饶有兴味地大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眼中浮现出少有的神采，但这道闪光转瞬即逝。他带着遗憾的表情，重新恢复严肃，接着说：
“在这片大陆上，每个国家的王室成员诞生时，都会拥有一部分‘神的容器’，这个容器被称作‘神格’。随着身体的发育，神格也会渐渐长大，等到神格完全成熟时，神就有可能降临在这个人身上。神格的大小强弱跟继承王族血脉多少无关，完全是随机的，进入到神格里的神究竟是哪一位神，也完全是随机的……”
玛嘉一开始听不懂他在说什麽，即使听进去了也不愿相信他。可听到最後一句时，她不经意地向加穆瞥了一眼，连带扫过昂理那张丑陋不堪的脸，突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说……”玛嘉指着病床上濒死的王储，心脏怦怦直跳，“他的身体里……？”
赫瑞注视着二儿子脸上的绷带，喃喃说：“我们虽是王族，却也只是凡人，无法决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是哪一位神……昂理一向是我最重视的儿子，也是王国的继承人，我每一天都在祈祷他的神格早日成熟，希望能有一位伟大的神降临到他身上。但是──”
说到这时，赫瑞的腮帮肌肉抽搐了一下，显出他紧咬牙根的动作。十分艰难地，他从牙缝中挤出字眼：
“结果，降临在他神格中的，却是腐烂神。”
玛嘉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听着他沈痛的声音，感受着他身为一个父亲所承受的失望和痛楚。有一刻，她差点就要因为心中的怜悯而动摇了，却又在下一刻绷紧松懈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理智。
“所以，他才变成了这幅模样吗？”
“如你所见。”赫瑞阴郁地看着她，用古怪的语调说，“被神附身後，不但他自己全身溃烂，被他碰到的人，也全都一个个开始腐烂……最後，他身边所有的人全都死了，我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将他关在这里与世隔绝。”
玛嘉默默地听着，忽然感觉有什麽地方不对劲，赫瑞的语气越来越古怪，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瞬间，她脸色大变，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加穆！快闪开！”
她急促的嗓音让加穆吃了一惊。她愣了一愣，便反应迅速地丢开油灯，一边护住头部一边向後退去。
可昂理的动作比她更快。不知何时，他全身的绷带已经脱落，露出烂成黑色的脸孔和身体，就在玛嘉尖叫的一刹那，他一把抓住了加穆的手腕。
一阵剧痛袭来，加穆大声呻吟起来：
“啊啊啊啊啊──！！”
、01 第四章 神的容器2
被腐烂神触摸过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牢固的皮甲和双层袖套全都在顷刻间融化，昂理的五指深深嵌入加穆的手腕，焦黑的指尖和惨白皮肤形成鲜明反差。
从加穆的惨叫声判断，她的皮肤开始溃烂了。
玛嘉大步向加穆奔去，右肩却突然被赫瑞握住，整个身体被迫向他扭转。
“现在过去会有什麽後果，你想清楚了吗？”赫瑞直视她的眼睛，像是在提出最後的警告。
玛嘉愤怒地挥开他的手，顺势从他的腰间拔出佩剑，一个冲刺来到床边，狠狠地斩向昂理的手臂。
这次换成昂理大声嘶吼起来。他的断手挂在加穆的手腕上，很快化成黑烟，而被斩断的伤口处，又长出了一只新的手腕──不过仍是腐烂的。
昂理从床上跳了下来，将目标换成了玛嘉。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玛嘉的身体时，加穆的腿扫中他的脸，将他横着踢飞了出去。
加穆随即也不支倒地，抱着受伤的手臂，痛得大汗淋漓：“殿下……快逃……”
玛嘉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脸色死一般惨白。在她面前，腐烂的昂理慢慢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再次举起沈重的剑，一口气向他连砍了四五下，却感觉像是砍在棉花上。
突然，昂理一手抓住剑尖，另一手揪住了她的长发。
下一刻，她的整个身体被他用力抱了怀里。
“玛嘉！！！”加穆万念俱灰地大吼。
“呵……呵呵……”昂理在玛嘉的肩膀上咧开嘴，狂喜地大笑起来，“成功了！找到了新的容器，我终於不用再受这种痛苦了！腐烂神啊！这个女人也是拥有神格的王族，快转移到她的身体里去吧！”
在他怀里挣扎的玛嘉，这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家夥，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啊！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联姻，而是想要一个能将腐烂神转移出去的容器！难怪他们会接受她这个贫穷落魄的第五公主，反正只要流着王室血脉就代表拥有神格，而只要有神格，管她是穷是富是高贵还是低贱，他们统统不在乎！
而且最歹毒的是，他们最早提亲的对象还是狮斑牙的大公主。将腐烂神转移到别国的王位继承人身上，既解除了本国的危机，又陷害了他国，实在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
可惜，她自作聪明地闯进这间阁楼，以为看穿了对方的诡计，结果还是落入了圈套。虽然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却为时已晚。
加穆只是被握住手腕，就伤重到无法站立，而她现在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昂理胸前，岂不更是要腐烂成一具白骨了？
然而，事实上……她却安然无恙。
怎麽回事？她诧异地发现，被腐烂神抱在怀里的她，既没有腐烂，也不痛不痒，最多只是被他身上的腐臭味熏得头晕而已。
昂理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向赫瑞喊道：“喂！为什麽我还是这幅样子？难道你找来的这个女人没有神格吗？”
赫瑞原本已闭上眼睛，漠然等待事情向预期的方向发展，这时听见昂理的责问，也不禁疑惑地睁开眼。
玛嘉开始奋力挣扎，昂理狼狈地摁住她的头，气急败坏地冲着赫瑞大吼：“你这没用的废物！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没有王室血脉，她是野种──”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他脸上，打得他口鼻歪斜。
趁他震惊到不知所措时，玛嘉一脚踢开他，提起剑便向他刺去。
长剑刺中了腐烂到干瘪的腹部，昂理跪倒在地，大叫着求饶道：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储！”
玛嘉充耳不闻，向他的胸口又刺了一剑。
昂理惨叫着躺在地上，转而向一旁的赫瑞求救：“父、父王！救救我，我不是你最爱的儿子吗？救我啊！我快要被这个女人杀死了啊！”
赫瑞内心苦闷，犹豫了一会儿，为难道：“不要动手，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这是神的过错，昂理是无辜的。”
“那我难道就罪该万死吗？！”玛嘉回头对赫瑞怒目而视，“这根本不是什麽神的过错，这是天谴！”
她再次提起剑，这一次，她瞄准了昂理的心脏。
“不要啊！呜啊啊啊啊！”昂理大哭起来。
玛嘉用冰冷到极点的眼神俯视他丑恶的嘴脸，淡然说：
“最後，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玛嘉暴起青筋，咬牙道：“我问你！你这辈子，有没有曾经、哪怕只有一天、爱过狮斑牙的第五公主玛嘉？”
昂理脸孔上的眼球微微转了转，显示他正在思考，随後，就在玛嘉几乎等到不耐烦时，他呆愣地开口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蓦地，玛嘉瞪大眼睛，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01 第四章 神的容器3
铺有红色地毯的大厅里，一夜未眠的玛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略微眯了眯眼睛。
结果最终，她还是放了昂理一条生路……尽管她也不知道现在这幅模样对他来说还算不算“活着”，但至少，她已最大限度地释出她的诚意，给昂理和国王赫瑞留下了最後一线希望。
回想当时，她几乎都已经把剑尖戳进他的心脏了，却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匆匆拔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失去了记忆。”
昂理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虽然没有公开，但事实上，她也失去了记忆。两个国家的王室成员先後失忆，她不认为这是巧合，再结合从赫瑞口中听到的有关王族的秘密，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她也被神附身了。
依照她的分析，神应该就是在她单独坐在马车里的那段时间里，入侵了她的身体，并夺走了她的记忆。也正是因为她的神格里已经有了一位神，所以刚才和昂理的那番搏斗中，腐烂神才无法转移到她身上。
但问题是，她身体里的到底是什麽神？
一想到昂理被神附身後的丑陋样子，她就从心底升起一股厌恶。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问题也需要好好考虑，比如：现在正在思考的到底是“神”还是“她本人”？如果是前者，那麽她本来的人格到哪里去了？还能找得回来吗？要怎样做才能把神从身体里撵出去？……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想着想着，她不禁心烦意乱地抱怨起来：“这群老不死的【嘟──】，在天上呆得好好的，没事跑下来干什麽啊？尽给我添麻烦！”
在她身後，两位女仆正在为加穆包扎伤口，这时听见这位异国公主在一边大放厥词，都禁不住吓得瞪大眼睛。
只有加穆已见怪不怪，哭笑不得地提醒她：“殿、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辞。”
“真罗嗦，知道了，下次我会记得改用狮斑牙的语言来骂。”
“这不是重点吧……”
“骂的时候，我会用折扇遮住脸。”
“这也不是重点啦！”
玛嘉没好气地回头看向女仆，转移话题问：“伤口处理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两位女仆被她的气势震慑住，慌忙屈膝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大厅。
只剩下两人时，玛嘉走到加穆面前，看着她手腕上渗出血丝的纱布，低声问：“感觉怎麽样？”
加穆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顿时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回答：“没、没事，托殿下的福，伤口腐烂得并不深……殿下你没受伤吧？”
“你觉得那种小角色能伤得了我吗？”玛嘉双手抱胸。
加穆苦笑了笑，忧心忡忡道：“腐烂神是小角色啊……那殿下体内的神，又算是何种程度的角色呢？”
“你也觉得我被神附身了？”
“嗯，不管从哪种角度看，都只有这种解释最合理。”
“那你认为，我身上附着的是什麽神？”
“这个……”加穆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记不住全部七百二十五位神的名字，一时也无法回答殿下，不过我相信，降临在殿下身上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