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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大厅。大杉觉得好像嗅到某种腥味,但一进入大厅味道就消失了。
通往后方的走廊中段放出的灯光勉强掠过大厅入口。借着二楼楼梯转角处射下的光线,好不容易才看出那儿有个楼梯。而大厅本身,黑得就连睡了一头大象恐怕也看不见。
当他们面面相觑盘算该往哪走之际,车子的引擎声低沉响起,溅起沙子,车头灯扫过玻璃门。大杉借着那道光线,对津城紧张的脸投以一瞥。
“现在被发现就糟了。先躲起来吧。”津城低声说,把大杉往走廊推。坚硬的水泥地上,鞋子的回音大得惊人。二人匆匆踮起脚跟,蹑足走向走廊最前面的那扇门。压下握把,潜入房中,一片漆黑看不清,一股混合了油与霉味的气味扑鼻而来。
把门关上只留一公分缝隙,两人的脑袋上下交迭从缝隙往外窥视。玄关门似乎被打开了,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回响。大杉屏息抬眼朝走廊灯光最远处看去,视野中倏然闪过黑黑的人影。可是脚步声的主人没走进走廊,而是轻快地走上了旁边的楼梯。
脚步声一消失,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气,直起身子。大杉抹着额头汗珠说:“潜进来是很好啦,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就算当场撞见若松警视和丰明企业的人在一起,光是那样也无法定罪吧?”
“就是啊。今晚您被抢走的照片,要是能在这里找回来,或许还能想个什么出路。”
大杉突然想起之前去调布第一医院探望仓木时,仓木对津城这个人的评论。连仓木提及时讽刺歪起的唇,这时都在眼底浮现——津城的工作,与其说是纠举警界内部的不法,毋宁该说是负责擦屁股不让丑闻外泄……
津城打开门,滑步上走廊,大杉也紧接在后。津城用大拇指比着走廊深处。
“往这头走走看吧。从另一个楼梯上二楼。”
二人静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迈步走出。大杉一边跟在后面,一边不由自主地望着津城逐渐稀薄的头顶。这个身材矮小、目光锐利、客气得可笑的男人,到底打什么主意?不,不管他在打什么主意,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照我看到的如实报告就行了。我才不会屈服在警察厅的压力之下。
穿过谈话室和放有桌球台的大厅旁,尽头是个右转上楼的楼梯。津城率先往上走。转角处挂有各楼层的导览板,津城的手指滑过板上。
“院长室在三楼。去看看。”
上了三楼,放眼环顾走廊左右,某个房间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津城抚摸下颚,“这里空荡荡地一览无遗。无论是谁从房间出来都能立刻发现我们。”
“不晓得院长室在哪里。”
“去楼顶看看吧。从上面一看,就知道哪个房间亮着灯了。”
大杉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走廊。油毡地板上,四处散置着长椅和洗衣篮、推车,可是没有任何地方足以藏身。
“大杉先生。”
听到呼唤转头一看,津城已经抬脚踩在通往楼顶的阶梯上了,右手不知几时已握着笔型手电筒。
大杉半带无奈地,默默跟在津城身后。
10
“你说什么?”
百舌连眨眼都忘了,定睛看着仓木的侧脸。这个男人该不会是疯了吧?他刚才是怎么说的?百舌的确听见他说认识照片上的女人。而且他还说那个女人已经被她自己放的炸弹炸死了。
百舌觉得背上好像被人贴上一条冰冷的鱼,不禁打了个哆嗦。僵硬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开口挤出话来。“你该不会是说,这个女的,就是你太太吧?”
仓木的脸就像石膏模型一样毫无表情地说:“那个女人就是内人。不会错。”
百舌抬起左手抹去额上的汗,“这么说,在笕的旅行袋装设炸弹后逃走的,就是你太太吗?”
“显然是这样。”
“可是你太太不是正在别的地方跟朋友聚会吗?野本给我看的新闻剪报上,的确是这么写的。”
“你让那女人溜掉的地方和爆炸现场相隔不到两、三百公尺。那天内人和学生时代的朋友约在爆炸现场前面的咖啡厅碰面,她一定是在那之前不久先跟笕在马赛见面,趁机在他的旅行袋装上定时炸弹。爆炸时间顶多设定在三、四十分钟后,因为如果时间隔太久,就会被笕发现了。”
看到仓木闭上嘴,百舌迫不及待地抢先接话说:“然后你太太就逃进附近的旧大楼卸除伪装,再去见朋友吗?”
“是的。没想到巧的是,内人与朋友才刚从咖啡店出来,就撞上了笕。当时内人与朋友被游民纠缠,正不知如何是好。笕叫着跑过去并不是为了吓阻游民,只是因为发现了撇下自己偷溜的女人。”
百舌握紧手术刀。由于握得太紧,手指都麻了。他放松肩膀,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既然你坚持这个女的是你太太,那也无所谓。不过一个公安刑警的妻子怎么会跟笕那样的过激派人士有接触?还非得装了什么炸弹?况且装设之后逃得远远的也就算了,竟然就待在附近和朋友聊天?她明知极有可能被卷入,实际上也的确遭到波及不是吗。我实在想不透。”
仓木看着天花板,“利用和朋友见面的机会,她大概是想当作不在场证明吧。万一在附近爆炸,可以有合理的理由说自己在那一带出现纯粹是偶然。”
“就算真是这样,也无法解释笕和你太太的关系。他们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仓木一个劲死盯着天花板不回答。
百舌焦躁地举起照片挥舞,“还有,这照片上跟你太太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换言之,她在跟谁搞外遇?”
仓木还是看着天花板没回答,脸颊上唰地浮起青筋,微微扭动。百舌心头一寒,连忙闭嘴。
仓木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那些照片你是从哪弄来的?”
“从丰明企业的宫内手上抢来的。”
“我是在问地点。”
仓木的声音压抑得近乎恐怖,蕴含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压力,令百舌不甘不愿地回答。
“稻城市的棱德会医院。”
“精神科的?”
“对。那里好像是他们的大本营,我就是从那里抢了一辆车逃出来,宫内也被我干掉了。”
百舌边说边窥探对方的反应,但仓木的表情文风不动,冰冷的眼睛看着百舌说:“带我去那里好吗?开车去稻城的话应该不用十五分钟吧。”
百舌愤然一甩肩,“少得寸进尺。连我的问题都还没回答,你凭什么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现在可以命令人的,应该是我。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带我去那间医院,新谷。你一定要这么做。”
仓木的话就像魔法箭般刺入百舌胸膛。百舌激励着快要被催眠的自己,倾身靠向床上,整个身体几乎覆盖在仓木身上,手术刀狠狠戳上仓木的喉头。
“回答我的问题。你太太……”
百舌突然无法说下去,身体一僵。因为百舌感到某种硬物正抵在他的肚脐附近。仓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可以试试看。我也会以牙还牙,把子弹打进你的下腹。”
百舌下意识地咽口水,“别唬人了。”
“这不是唬人。为了在丰明企业的人出现时可以随时杀掉他们,我在被褥里放了手枪,这点你早该预料到才对。”
百舌在仓木的眼中看到疯狂。虽然百舌几乎从不怕死,但那双眼睛的光芒却令他毛骨悚然。百舌发现世上居然有人能令自己感到害怕,不禁一惊。
仿佛看穿了百舌的心事,仓木继续说:“把照片和手术刀放在边桌上。慢慢来。如果你以为抵在你下腹的东西只是个水龙头,不妨试试看。”
百舌和仓木瞪眼对峙了整整一分钟,最后终于醒悟是自己输了。想到自己居然败给一个卧床不起的重伤者,百舌懊恼得满头大汗,但还是勉强克制住自己。说来意外,仓木显示出来的自制力与执念之强,甚至令他开始萌生叹服之意。
百舌放松肩膀,缓缓直起上半身。垂眼一看,正如仓木所说,从床单下面凸起的枪口正瞄准他的小腹。百舌扭转上半身,把照片和手术刀都放在边桌上。
仓木朝房间角落的衣柜抬眼示意。
“那里面有一套衣服和鞋子,替我拿出来放在床上。放好之后,在我穿上之前你先钻进衣柜里待着,我不希望有人碍事。”
十分钟后,百舌一出衣柜,只见仓木已穿上衬衫和成套深蓝色西装站在床边,没打领带。仓木有点弯腰驼背,可能是为了护着胸前或腹部的伤。
“你走前面,不过走慢一点。”
察觉仓木的声音嘶哑,百舌认真地皱起眉问道:“你伤成那样能走吗?”
“我又没叫你背我。”
仓木用枪口指着门口。百舌下定决心,朝门走去。仓木打算去棱德会医院做什么,他很想亲眼见识。况且以仓木现在的情况,一旦有危险,百舌应该随时都溜得掉。
如果在笕的旅行袋放炸弹的神秘女子真是仓木的妻子,那百舌非得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才行。都是那个女的,害自己被人当成爆炸案的凶手看待。
从逃生门溜出医院的两人钻进百舌停在附近路上的丰明企业的车。仓木坐在后座,身子深深沉进椅垫护着伤处。
过了深夜两点,甲州街道的车流很顺畅。一进入鹤州街道,车子的数量顿时骤减。不过百舌不敢开太快,还是小心地驾驶。他可不想被警察发现。
车子在十分钟后,抵达棱德会医院。百舌在仓木的命令下,直接驶过开敞的大门,驶向建筑物正而玄关。
正要开进下车处,百舌才发现玄关前停了一辆之前没见过的白车。百舌静静停车以免溅起沙子。熄灭车头灯,关掉引擎。仓木似乎把车窗摇下了一些,四下悄然无声,只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百舌扭过头说:“好了,现在你打算怎样?”
没听见回答,只闻车门开启的声音。百舌急忙转身。
在亮起的车内灯光下,仓木鼻青脸肿的面孔诡异地晃动,双唇之间泄出声音。“你已经自由了。就在这儿道别吧。”
仓木推开门,缓缓下车。
百舌对着那个背影喊道:“院长室在三楼。”
仓木静静关上车门。百舌依旧握着方向盘,目送仓木的身影摇摇摆摆地朝玄关渐去渐远。玄关大厅微微反射出里面的光线,不过那里几乎一片漆黑,只有仓木身体的轮廓蓦然在黑暗中浮现。
直到仓木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里看不见了,百舌依然坐在驾驶座上。过了一分钟、两分钟。
过了三分钟,百舌推开驾驶座的车门,伫立在冷冽的夜中。
谋 略
◇◇ 1 ◇◇
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野本辰雄频频比对着墙上的电子钟和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焦躁地喷吐出香烟烟雾。
宫内迟迟没回来,木谷也不知跑哪去了。说是要去等宫内,难道真是上山打虎反被虎吃吗?
野本从沙发上站起,抄起院长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号回事务所。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接电话的小喽啰以其实不太想接电话的声音,重复同样的回答——没有,宫内哥没有任何连络。
野本狠狠砸下话筒,抬眼一瞥对面的沙发,若松警视粗壮的下颚仿佛已到了忍耐极限似地猛然仰起。
“宫内那家伙,该不会动起什么歪主意吧?”
野本急忙摇头,“没的事,宫内绝不可能那样。”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明明确定抢到照片了,他还跑到哪去?抢到照片之后都已快过了三小时,难道他打算一路从新宿边踢石子边走回来吗?”
野本掏出手帕边擦汗边说:“我也一头雾水……,宫内该不会是超速或什么的,被条子拦下来了吧?”
看到若松脸色变差,野本连忙脖子一缩。仔细想想,若松也是警察,只因他在野本面前摆出老大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