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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甚至根本看不到她。
“大姐姐看到这么多蘑菇一定会高兴吧？”海德说道。
莉卡怯生生的看了哥哥一眼，然后使劲点了点头。
玛尔兰跪在他们身后，痛苦的用手抓扯着脸。
“圣光，我向你祈求，哪怕拿走我的生命，只要让这两个孩子能看见我，能相信我所说的话……海德，莉卡，我是大姐姐，我就在这里啊！”
两个快乐的孩子已经走下了山。在林荫道的终点，就是斯坦索姆。
玛尔兰依旧在向上苍祈祷，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即使在如此的绝望之中，她依然希望能看到圣光拯救这个在历史上再也见不到日出的城市。
但当她走进城市里的时候，她看到了火光——在城市正门的方向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那很显然是房屋被烧着的时候才会有的景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海德和莉卡听到了这声音，兴奋的抬起了头。
“阿尔萨斯王子！一定是他！因为城市里平时是不许骑马的！”海德显得异常激动。他把篮子放在地上，然后张起双手朝道路的彼方使劲挥舞起来。
玛尔兰抬起头，双眼顿时如死灰一样失去了光彩。
一群洛丹伦骑兵。领头的那个身影，她不可能忘记——金色的头发，英俊的面孔，蓝白相间的圣骑士铠甲，还有象征王室权威的圣锤，米奈希尔之力。
现在，这位深受人民爱戴的王子看到了海德。他扬了一下马鞭，直朝海德冲过来。而小男孩显然已经高兴得忘我，只知道站在那里大声喊叫，手舞足蹈。
“跑……跑……快跑！他是来杀你的！海德！”玛尔兰拼命的喊着，意识里已经强烈的想要把身体转到一边。但无论怎样，她也转不过去——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不愿意目睹的一幕。
“不！”
阿尔萨斯王子高高的将战锤举过头顶，然后猛的挥下。海德的上半边脑袋像豆腐一样被打烂，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当王子的马冲过他身旁时，他幼小的身躯才缓缓倒下。
玛尔兰看到了他还残留的半边脸——男孩的嘴上依然洋溢着笑容。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阿尔萨斯的战马在莉卡的面前停住了。小女孩还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她甚至还不认识这位王子，只是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阿尔萨斯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她。
停下，你给我停下，阿尔萨斯！她没有感染瘟疫！玛尔兰的内心在疯狂的呻吟。
“这个小女孩看上去没有感染瘟疫。”一位随从骑兵开口了。
“闭嘴。”阿尔萨斯立刻对他下了命令。在众人注视下，他走到了莉卡身边，然后缓缓蹲在她面前——他的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拿去，送给你吃。”他从包里摸出一颗糖球，塞到莉卡手上。小女孩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好孩子……”阿尔萨斯笑着轻抚小女孩的脑袋，然后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莉卡没有挣扎。玛尔兰的心中刹那间掠过一丝光芒。
“对不起……”
王子的右手突然抖了一下。一把剑穿过了小女孩的心脏。
“这不是真的……”玛尔兰双手撑在地上，泪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谁来告诉我，刚才那些都是假的……莉卡没有死，莉卡没有死！”
阿尔萨斯站起了身。小女孩的遗体顺着他的脚缓缓滑落。
玛尔兰拼命的挪动着身体，想要朝莉卡那边爬过去，但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她看见了有什么水滴落在莉卡的脸上——小女孩的脸和她哥哥一样还带着笑容。抬起头的时候，她发现阿尔萨斯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两条银色的线——他在流泪。
当看向他的脸时，玛尔兰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得稀烂，嘴角浸出了血珠。
阿尔萨斯抬起头，将米奈希尔之力举过头顶。他几乎是想要把平生的力气都用在此刻，朝着天空大声的叫喊：
“玛尔甘尼斯！”
“玛尔兰，喂，玛尔兰，醒醒！”一只手在猛拍她的脸。
玛尔兰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检察官伊森利恩的脸。在他身边还有几个红衣骑兵。
“这里是……”她张开了干燥的嘴巴。
“索多里尔河。”伊森利恩回答道，“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但不幸的是，你的随从几乎都战死了。”
玛尔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阴霾的天空，以及不停刺激着鼻子的腐败气味已经告诉她，她回到了这个堕落的时代。
“我昏了多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五个小时之前在河边找到你的。”伊森利恩回答道。“你们是早上和哨所失去联系的，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我知道了……扶我起来，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玛尔兰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伊森利恩示意骑兵们把她搀扶起来。一个人递给她一袋水，她没用几秒钟就喝了个精光。当她再度望向大检察官时，发现他正朝东北的方向半跪着，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
“你在做什么？”
伊森利恩没有回头，而是虔敬的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你大概忘记了，玛尔兰。”他用悲伤的语气说道，“三年前的今天，斯坦索姆最后的太阳沉下去了，而这个本来美丽的城市从此只能被眼泪和无尽的黑暗所吞没……我们不应该忘记这一天。当时的我无法拯救那里的人民，但如今，我希望能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万千生灵祈祷。”
玛尔兰愣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这能算是什么，神的指引吗？还是圣光迟到的救赎？”她无奈的低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玛尔兰也跟着跪在地上。在她垂下头之前，刹那间似乎有两个快乐的，幼小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她闭上眼睛，认真的在胸口画着十字。
“愿你们的灵魂在天堂安息，罗斯，海德，还有莉卡……”
第十三章 再会
光之领主气愤的推开卫兵，然后一脚踹开了被施加的魔法的大门。刚跨进门，他就看到克尔苏加德那半悬浮的妖异身体在大厅里飘来飘去。
“怎么了？海鲁西？光之领主，你看上去很不高兴。”克尔苏加德的声音非常平淡，但死亡骑士听上去却觉得非常的刺耳，且令他心情烦闷无比。
“我认为你是在明知故问，克尔苏加德！”领主把断掉的手臂举到面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以巫妖王的名义要求我立即撤兵？我正准备拍死那几只讨厌的苍蝇，你却擅自决定，命令我离开战场？刚才我已经问过戈提克，他说你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王的指示！”
“别那么暴躁，海鲁西。”克尔苏加德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示意对方收声的手势。“我们一同为尊贵的王效命这么多年，可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我希望你能稍微缓一口气，因为我没想到向来冷静处事的你也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哈！这样莫名其妙的撤兵理由叫我怎么冷静？！”领主大声的咆哮起来，用脚使劲的蹬地板，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要准备把面前这个瘦弱的巫妖痛打一顿。“克尔苏加德，听好了，虽然这次战争，你比我高一个级别，勉强可以命令我，但也只限于这次战争而已！我不想说什么漂亮话，实际上也不想听你拿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敷衍我！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为什么会主动要求带这么多士兵去拦截那几个信使！”
“哦？”克尔苏加德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冒犯，“说说看？”
“你也没必要对我装傻，克尔苏加德。”领主越说越气，“你应该知道那几个人的身份。前洛丹伦王国的公主，参加过海加尔山战役的两个德鲁伊，甚至还有那个血色十字军的指挥官。这几个人同时出现在圣地，而且看上去明显是在急行军，是为了什么？别忘记了，在圣地东南方还有不少的凡人抵抗势力在活动！我们好不容易才将那里包围，封锁了他们的空中航道。但现在，如果让这几个人突破我们的封锁线，使这些凡人再度和外界取得联系，那他们有可能会联合剩余的队伍，对我们在考林路口以及布洛米尔的据点形成反包围。这对我们是绝对不利的！难道你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哈哈，有这么可怕？”克尔苏加德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口中喷出一股寒气。“就凭这几个凡人？”
“不要把他们当成没用的凡人来对待，克尔苏加德。”领主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你没有亲自参加过海加尔山的战役，也就没有体会过那两个德鲁伊的可怕。而且，王一直寻找的另外两件神器，分别被那个公主，还有血色十字军的指挥官所持有。看看我的手——或者说，你应该已经通过你的‘镜子’看到了，她们合力能够让我受不小的伤。”
“嗯，我想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克尔苏加德点了点头，“亲爱的海鲁西，你依然固执的认为，我不应该叫你回来，而应该让你在那里继续作战，直到杀掉他们所有人为止，对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领主大声回答道。
“哼哼，这可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克尔苏加德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重新启动了两面“镜子”。在镜中显现出了正在圣地的山丘中蹒跚前进着的四个身影。
“亲爱的海鲁西，王总是说我太过于谨慎，不敢冒险。王认为这是胆小的表现……但我却发现你比我更谨慎。”克尔苏加德和蔼的对死亡骑士说道，“那四个凡人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们到了东南方的据点又怎样呢？他们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吗？我们已经杀光了他们的狮鹫和蝙蝠，他们没有办法飞上天空；而他们就算拼命冲过了我们的封锁线，也不过是钻进了天灾力量的口袋里，能不能再钻出来都是问题。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他们已经带上了外界的口讯，约定什么时候与外面的人一起发动反击。但我得说，这根本是荒谬的。凡人还剩下什么？联盟的远征军已经被萨菲隆摧毁了根基，想要缓过气来至少要一个月以上；哀冬公爵带着我的战神，已经冲破了圣地西方的部落要塞，现在正准备与我们布置在西提瑞斯法林地的基地会合，然后就好好教训一下在那里的迷途小猫们——啊，对了，说到基地，你看……”
他的手一挥，镜中的景象就瞬间分成了几块。在世界各地的空中悬浮着的天灾基地同时展现在领主的面前。这些景象是如此的生动，领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置身于其中——他就站在这些大墓地的穹顶之上，用征服者的目光俯瞰那些被短暂的和平所腐蚀，现在却彷徨无助，陷入深度绝望之中的人们。
“我问你，这群没用的蝼蚁，现在除了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痛苦之外，还有余力对外界的同胞们提供什么援助吗？”
领主沉吟了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确不能。但是，我听说龙族已经介入了此事。”
“那又怎么样呢？”克尔苏加德笑了笑，“萨菲隆不也曾经是龙族吗？我告诉你吧，海鲁西，其实之前我也为龙族可能对我们造成的威胁而担心。但后来在和王的对话中，他消除了我的疑虑。诚然，龙族如果帮助那些凡人，那么我们的计划可能会遭受严重的破坏。但是，现在的天灾已经不是当初需要我遮遮掩掩，悄悄经营的小教派了。在圣地的天灾勇士们，能够与龙族抗衡，并且能坚强的战斗到最后一刻。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些守护巨龙亲自带着他们的子孙，将我们打败，但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这次战争的暂时失利而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