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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鲁拉抬起头，对他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我的塞尔娜什么时候成了巫妖王的骑士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哈哈，你想欺瞒自己的双眼？”库尔塔兹大笑起来，“刚才我看到了你的表情，就在公主成为我们一份子的时候——你难道还不明白，你那时候的表情有多棒？那种绝望，难以置信，彷徨，无助，简直是至高的美味！那种表情的女人，真让我想要剥光她的衣服，好好的践踏她一番！但是现在呢？你还想要努力去否认你所看到的东西？哈哈，这真可笑！”
“我只是有点吃惊而已……”艾鲁拉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话音不至于被身躯的逐渐崩溃所影响，以免被敌人察觉到。“但是，仔细一看，原来那并不是我的塞尔娜呢！我认识的塞尔娜是高贵的公主，也是聪明的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孩子，哪可能是一个全身黑不溜秋的蟑螂骑士呢？那不过是你们亡灵天灾的队伍里某个借着她的身躯来闹事的傻瓜而已……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像你说的那样绝望？只需要把占据她身体的那个傻瓜打跑就是了。”
“唉，幼稚的凡人。”库尔塔兹叹了一口气，“不肯臣服，还给自己编这些漂亮的借口……”
“到底是谁幼稚，等到另一方完全倒下再说！”艾鲁拉高声朝他叫喊。
她对自己施放了愈合的法术，制止了伤口的流血，随后便开始呼唤大地的灵魂。地上的石头和泥土升腾起来，粘到她身上，转眼间形成了一件新的护甲。艾鲁拉的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嘴里长出了尖利的长牙，四肢也开始膨胀，锐利的爪子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冰冷的白光。没多久，之前那个漂亮的女暗夜精灵消失了，出现在天灾士兵们面前的是一个满眼放射出凶残血光的狼人。
“臣服？库尔塔兹，你这样的杂碎也配和我讲臣服？”刺耳的声音从她嘴里吐了出来，“你这种没有经历过诸神的黄昏，没有像我和罗达里奥这样被祝福的同时被诅咒的无名小卒，胆敢叫我臣服？好吧，那我就让你看看，你们这些亡灵天灾到底在挑战谁！”
“杀掉她。”库尔塔兹领主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但艾鲁拉已经动手了。死亡骑士的话音还没落下，她的身影突然变得摇摆不定。在下一秒钟，离她最近的一个骷髅就被撕成了碎片，甚至连骨头都变成了手指头般的小块。第一个牺牲者的尸骨还没落地，在它身后的另一个家伙就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这次是一只憎恶，但艾鲁拉并未在它身上花费比刚才更多的时间。
“哦，这真该死！”库尔塔兹领主先是吃惊，随后就转变成了对部下的表现异常的不满。“我的奴仆们，给我认真一点，全力进攻！淹没这个可悲的敌人！”
艾鲁拉没听到他的喊声——她根本听不到。作为变成这副样子的代价，听觉、视觉、嗅觉、甚至理智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剥夺。除非杀光敌人或是被杀死，否则是停不下来的。
“塞尔娜，我来救你。”她用残存的理智朝自己呐喊，“一定要等我……就算是我会死在你面前，也一定要等我……”
“我真恨那些做出这把剑的铁匠……”维恩不停地嘟嚷，“一把剑，能砍死人或者能轻松划开裙子就达到标准了，还弄那么锋利干什么？”
他背后又传来了凄厉的风声。他立刻启动魔法阵，把自己弹到半空中。在眼角捕捉到的景象中，整个山坡上几乎全部都是刀砍般的裂缝——好吧，它们本来就是被刀砍的。
塞尔娜提着剑，踩着岩石一节一节朝上跳，转眼间又快要扑到他面前。现在的她的速度和力量比起以前都强出好几倍，让维恩都有点难以应付。和她正面硬拼，虽然有把握取胜，但那必须下狠手，比如说——杀死她。维恩已经不只十次抓住了可以致她于死地的机会，但他却无法下手。
如果杀了她，那……
他努力地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但最终还是没找到。也不知道是大脑里哪一条神经出问题了，以前对于敌人从来不会有丝毫留情，甚至把凡人的生命视为草芥的他，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剑送进她的心脏。维恩因此感到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和这个堕落的公主僵持，同时寻求一个可以在不杀死她的前提下让她退出战斗的方法。
——因为他现在还在和另一个死亡骑士纠缠。更糟糕的是，这个死亡骑士竟然能用他最忌惮的神圣法术向他发起攻击。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发作了，令维恩痛得全身发麻，几乎要从空中坠下。他躲开了塞尔娜的攻击，反身一脚踹到她胸口上，把她踢向山壁，打算就这样撞晕她。但塞尔娜在飞出去的同时调整了姿势，双脚踩着山壁，利用反作用力，又朝她冲了过来。维恩连忙发动新的魔法阵，朝和她攻过来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躲避。塞尔娜一剑砍空，身体也失去平衡，朝地上坠去。但维恩还没来得及庆幸，新的一波魔法箭矢又对准了他。
“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他听到死亡骑士声嘶力竭地叫喊。
“你口不对心啊！”维恩忍不住回了他一句。连续发动魔法阵让他受伤的身躯有点不堪重负。在躲开了死亡骑士的魔法之后，他不得不落到地上。
脚刚沾地，塞尔娜就从背后猛扑过来。她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连人带剑撞到维恩身上。维恩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喘过气来，虽然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但终于没能完全避靠她的攻击。长剑斜对着他的胸口刺进去，擦着他的心脏，从后背穿出。
“舒服吗？可笑的凡人。”塞尔娜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维恩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头。她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很快就尖叫起来，凄厉的声音令维恩都感觉毛骨悚然。但他现在不打算收手，反而更加用力，把她的头骨捏得喀喀作响。
杀掉她！不然的话，她会杀死你的！
杀了她！杀了她！
“闭嘴！妈的！”维恩发疯般地叫起来，“什么杀不杀的……我就是动不了手，见鬼！”
他终于放开了手，随即重重一拳打到塞尔娜肚子上。黑色的公主闷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松开了剑，贴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上——这一拳总算暂时让她安静下来了。
维恩咬紧牙关，把米奈希尔之怒从身上拔了出来。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胸口冲出来，涂在脚下的岩石上。
“还有一个……”
他刚准备转身，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几乎就在同时，他被某个大东西猛地撞上，身体不听控制地朝后飞去。在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白衣骑士的双眼——那双瞳孔中弥漫着痛苦和无助。现在，这个死亡骑士正驾驭着骷髅战马，而战马的犄角刺进了塞尔娜制造的伤口里。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劝告！为什么不能马上离开！”死亡骑士的歇斯底里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讽刺——讽刺他的自大轻敌，还有他竟然会无法忍心下手杀死一个敌人。
“唉，真没办法……”维恩一边苦笑一边举起血之灾厄，朝死亡骑士的脖子砍去。
但在削掉对方的头颅之前，数百支被灌注了神圣力量的魔法箭矢无一例外地打中了他。
第二十七章 透明的龙影
维恩的铠甲被打得支离破碎。魔法箭矢穿过他的身体，把那些从新的创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射到光秃秃的山壁上。神圣的魔法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就像是某只看不见的手，力大无比而又异常精巧，将他的神经一根一根挑出来，再捏得粉碎——这种痛苦对于一个有恶魔血统的人而言比死还难受。
“偷袭……算什么本事……”他紧咬着牙，拼命地挥动血之灾厄。巨剑从白衣骑士的头顶上掠过，马上又倒着砍了回来，把这个死亡骑士的左手活生生斩断。血红的剑刃如同死神的嘴巴，咬住了白色的铠甲和被铠甲包裹的血肉，狠狠撕扯下去，瞬间就毁掉了目标的大半个身躯。骷髅战马也没能逃脱厄运，被拦腰砍成两段。前半身反射性地仰了起来，把维恩直朝天上扔去。他整个人飞出去足足有几百米，最后像石头一样重重落到地上。
“和这样的对手也打得如此狼狈……”维恩不自在地苦笑，“你也沦落到被圣骑士和刁蛮的大小姐欺负的地步了？”
他觉得头晕眼花，随后整个视野就被鲜血所染红。在这片血红之中，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又一次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千创百孔的维恩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把她打倒了。
“无法血祭……唉，大小姐，来让我捏捏胸……”
他咕哝了一句，摇摇晃晃地站起，但又马上跪倒在地。血之灾厄从他手上消失，与从他身体里汨汨流出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无可奈何地浸入荒芜的大地。
那个身影已经举起了黑色的长剑，朝自己冲了过来，他赤手空拳迎上去。在剑尖刺进他胸口的时候，脑海中隐约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呼唤声。
“怎么回事……维恩！听得到吗？赶快回答我！”
克罗诺木的双翼挥动节奏越来越紊乱，似乎在与她烦乱不安的内心相辉映。维恩的气息在刚才突然大幅度地减弱，几乎就要马上从她的感知范围内消失。在好不容易重新把握了他的行踪之后，她却发现，维恩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相互之间如此之近，却连自己的呼唤都不回应？
“维恩，我现在可没有兴趣和你开玩笑！”克罗诺木将新的话语传了过去，期望能听到契约者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回声。但她还是失望了。
她的一只脚突然感到钻心的疼痛——那是暗影魔法造成的苦楚。这阵突如其来的痛苦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同时也记起了自己现在还面临着危险的敌人。她连忙拍打了两下翅膀，朝尽量高的地方冲去。在她尾巴后面，炽烈的火焰腾空而起，在天空中拉开了一张火红的幕布。从“幕布”的另一边，暗影箭一个接一个朝巨龙身上柔软脆弱的部位袭来。
“我受够了！”克罗诺木气愤地吼叫起来，几乎是用尽全力，将体内的奥术能量毫无保留地放射出去。刚刚还是火红一片的天空刹那尖变成了淡蓝色，强大的魔法冲击波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喷发出来，将环绕她的一切——石像鬼、暗影箭、火焰，甚至最普通的空气——全部冲走。
借助这阵魔法掀起的风暴，巨龙朝下前方扑去，暂时摆脱了死亡骑士们的纠缠。她沿着通往剧毒林地的那条并不陡峭的山坡朝上直飞，一边寻觅维恩的身影，一边用她的火焰和爪子吞噬那些企图重新夺回剧毒林地的天灾士兵们。
随着维恩的气息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克罗诺木却觉得心中莫名生起一阵寒意。山坡已经在刚才的恶斗中坍塌了一半，天灾士兵们在另一半狭小的坡道上挤成一团，不知为何无法前进。在山顶上，剧毒林地正被大火所包围，不时有燃烧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得地面都在颤抖——那是另一个死亡骑士的魔法。
熟悉的血腥味被萧瑟的寒风吹起，传进了她鼻子里。巨龙找到了那些天灾士兵们无法前进的根源——在山坡中央，两侧的山壁已经被削得棱角分明；大小不等的岩石落在道路中央，堆成了一座难以逾越的石山，将整个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而现在还不断有岩石掉下来。
脑袋一阵眩晕，使得她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转。在头朝下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一直寻觅的那个身影。
维恩正半跪在这堆岩石后面。他的剑与铠甲都已消失不见；此刻，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