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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充满杀气的眼睛里所映出的自己——孤独地站在火海里,怀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却正在丧失力量的自己。
“怎么可以死在这里!”他和敌人一样狂喊起来,握着剑的右手奋力向上一扬。一条血红的细线从龙人的脚底升起,笔直地划开了它的身体,一直切到下巴的位置才停下。怪物痛苦地喊叫着,肥大的身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快速萎缩,血从伤口猛喷出来,把维恩整个人都染成了黑红色。但即使已经死到临头,它依然攥着砍刀。在它倒下的同时,这把巨大的兵刃也劈了下来。
这本来是毫无威胁的“攻击”,以前的维恩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躲开。但这次当他想避开直面而下的刀刃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沉重得几乎无法移动。尖锐的刀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切开了外衣,斜着划过他的皮肤,从左肩一路延伸到腰部。没等他感觉到疼痛,鲜血就像急着要逃离这该死的身躯,“噗”的一声喷涌而出。
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对他无比顺从的血竟然会脱离他的控制。不仅如此,本来算不上很深的伤口,流血的状况却如同被割开了大动脉一样。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血和力量在几秒时间里就几乎流失殆尽,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满地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者是自己怀里这个孩子的。他双腿失去了力气,跪在地上,吉米也从手中滑落。他看到自己的剑在融化,变成恶臭难闻的血水——没错,恶臭难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闻不惯那个味道了,即便曾几何时那是他最喜欢的气味。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伤口,但是连指尖也没有感觉了。低下头,是噩梦一般的血池;而抬起头,眼里唯有一片绝望的火海。在这个只由猩红与橙红两种颜色构成的世界里,他成了一个异类,马上就要被吞噬掉。
视线很模糊,似乎面前除了火光,还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另一只龙人一步一步朝他逼过来,但他对此毫无感觉。这怪物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在得意地笑。它已经走到了维恩身边,而这曾经强大得几乎能颠覆世界的家伙却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它知道这是一个足以写入历史的时刻,于是一脚踩在自己同伴的尸体上,双手用力地举起战斧,小心翼翼地对准维恩的脖子。
维恩依然用呆滞的眼神看着火海。大概是天快要亮了的原因,正在燃烧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的是一座小木屋,与记忆中的那座木屋如此相像。也是同记忆里的一样,屋子被大火包围,所有的东西都烧了起来——他使用过的、触摸过的、记得的。
木屋的门被烧掉了,看得到里面的饭厅。他每天就坐在桌旁吃饭,聊天,过着那样悠闲的日子。在他坐的椅子对面,还有一把椅子,那个只属于他的人坐在上面,对着他微笑。
然后,木屋的墙壁也被烧塌了一半。他看到了,在他对面,那个人的座位旁边,还有一把椅子。在他记忆中,似乎从未出现第三把椅子,但此时的情景却突然令他感到无比熟悉。似乎在这个座位上,还有一个人——不,是绝对有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觉得你窝在寝室里,拿一本又一本的不良书刊给我们的孩子做胎教,实在是很危险。”
“你皮痒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拿起汤匙就朝他脑袋敲过来。而他举起叉子,挡住对方的“袭击”。
“哼哼,现在你暗算不了我了!”他露出了坏笑。
然后,从旁边冒出另一个汤匙,不偏不倚地敲了他脑袋一下。
他吃惊地转过头,看到的是微笑——在一张如白纸般平淡的脸上,挂着比所有星星加起来还要璀璨的微笑。
他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甚至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子。面对他的,似乎就是一张空着的椅子。但他记得那个微笑,来自小木屋里,来自对面的椅子上,来自他已经走过的生命里。
你就是我忘却的记忆,对吗?
血之灾厄变成了长矛的形状,丝毫不差地刺穿了龙人的脖子。
那个燃烧的小木屋终于坍塌了,最后的火光显得无比强烈,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睛。
“保佑我啊,法琳。。。。。。你肯定不希望我和你一样的死法吧。”
维恩吐出一口鲜血,费了半天劲才总算勉强缓过气来。他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连向前挪一寸都仿佛要付出生命代价一般。目前对他来说,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是抱着吉米爬起来的。否则,现在想弯腰下去抱这孩子,多半就永远别想再站起身了。
怀里的小男孩似乎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的时候,发现吉米的嘴巴在微微张合。
“你还活着啊,真好。”
已经听不到那尖锐的咆哮声了,似乎在最大的两只龙人都被杀死之后,剩下的黑龙都躲了起来。维恩暗暗祈祷别在有敌人出现了——现在就算三岁小孩子都可以把他胖揍一顿。
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艰难。他想把血之灾厄当作拐杖来用,但这一直伴随他的武器此时状态极不稳定,没有彻底融化已经算是谢天谢地。渐渐的,原本听得到的火声也消失了,耳畔是一片死寂。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还在前进。自己现在离安全的地方还有多远,敌人在哪里,乃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一概都不知道。
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因为眼睛已经无法忍受疲劳,彻底停止了运动。很快的,从脚下开始,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失去了知觉。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前倒了下去。
“维恩!”
约西亚朝前小跑两步,刚刚张开双臂,维恩就倒在了她身上。小男孩也从他手上滑落,差点硬生生坠地。马克吓了一大跳,连忙一个鱼跃把这脆弱的生命给接住了。
胸口触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维恩的左手正好按在自己胸脯上。
“喂。。。。。。你是故意的吗?”
对方没有出声。她抓起那只已经袭击过她的胸脯无数次的手,想干脆就这样先扭断几根手指再说。但火光中首先映照出的,却是维恩左臂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她连忙想把对方扶到一旁,胸前又有奇怪的感觉传来——白色的便服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全是从维恩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
“你别吓我,维恩!”她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家伙竟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这样重创他啊?在她的记忆里,能让维恩变成这样的人,用手指头就数得过来。难道说,在那片火的背后,有连他都无法阻挡的敌人正在逼近?
约西亚警惕地四下张望,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她解开了缠着灰烬使者的布条,脱下维恩的上衣,开始为他做包扎。维恩身上只有两处伤口,而且不算深,即使是普通人,这样的伤也谈不上致命。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处理,伤口的血就是止不住。
“怎么搞的,你的血没有凝固能力吗?!”她急得大喊大叫,“马克,马克!你是圣骑士吧!来看看能不能让他的伤口暂时愈合!”
马克本来已经走了过来,但约西亚刚一开口,他突然站住了。
“马克,帮我个忙!”
“我已经失去圣光之力了,约西亚公主。”回应她的是一个显然不太开心的声音,“对不起,我救不了他。”
“试一试总可以吧?!”
“。。。。。。”
“马克!”
头顶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约西亚连忙抬头望向天空,看到的是比最恐怖的噩梦都还要可怕的景象。
——黑龙。大批的黑龙占据了天空,漆黑的翅膀仿佛要把即将出来的阳光都挡住。他们是死亡之翼的爪牙,是和其他四类龙族完全相悖的种群。从一万年前开始,他们就是艾泽拉斯所有圣灵的敌人。
这些黑龙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维恩来的。在约西亚仰望他们时,体型最大的一只成年龙已经缓缓降低了高度,影子正好遮住湖畔的这几个人,沉重的压迫感顿时令人几乎要窒息。
“你们将死在这里。”他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冷冷地说道。
约西亚听到旁边有奇怪的声音,转过头一看,发现马克竟然已经半跪在地上,手脚都在以夸张的幅度抖动着。特别是他的右手,看上去简直像是要被他甩脱臼了一般。
这家伙对战斗的恐惧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吗——约西亚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会儿想跑是绝对跑不掉的。想打败敌人虽然也没什么可能,但至少比束手就擒好得多。想到这里,她慢慢转过身子,一只手伸向腰间,放到米奈希尔之怒的剑柄上。
“别抵抗。”黑龙又说话了。
“哼。”约西亚对他报以不屑,“我不喜欢投降。”
耳朵后面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有什么东西已经贴到了背后。就在她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像呓语般响起:
“不是要你投降,只是希望你能死得不那么痛苦。。。。。。”
黑色的镰刀仿佛从天而降,划出一道美艳的弧线,直朝约西亚的后脑勺砍去。她没有回头,但似乎已经看到了敌人挥舞兵器的动作,立刻朝下一蹲,刚好让刀锋擦着发梢过去。没等对方把镰刀收回去,她已经拔出了米奈希尔之怒,用力插在地上,双手抓着剑柄,身子腾空而起,双脚朝后猛地蹬过去。但背后来的这个敌人显然不比她慢,已经退到了好几米之外。
“爱尔兰德,你已经被联盟通缉了!”她扬起头大喊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死亡之翼的爪牙!作为诺达希尔庇佑的种族,暗夜精灵,你难道不以此为耻吗?!”
“诺达希尔?那是什么东西?”爱尔兰德咯咯地笑,“嘿嘿,暗夜精灵?这只是我生来无法违背的事实而已。但更重要的事实是,连艾露恩那个伪神都害怕我,要置我于死地。我早就被艾露恩抛弃了,被所有暗夜精灵抛弃了。对于这身体所属的种族,我从未有过丝毫留恋!”
她收起了镰刀,开始低声吟唱起从未有人听闻的魔法咒语。约西亚连忙集中精神,右眼开始运转起来。但她立刻发现,除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之外,受到青铜龙祝福的右眼竟然什么都看不到。显而易见的,对方了解她的一切特点,所以已经用了能够封住龙族能力的法术。
“痛。”爱尔兰德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约西亚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侵入了她的身体。不过眨眼间,一股强烈的疼痛突然从身体深处袭上来。她尖叫了一声,全身的肌肉同时开始痉挛,迫使她丢掉了剑。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回心脏,胸口都快被炸开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受到压迫,每一处骨头都仿佛要被粉碎。她痛得满地打滚,被折磨得几乎发疯。但越是挣扎,痛苦就越加剧一分。
马克完全呆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约西亚陷入绝境之中;爱尔兰德的嘴角微微朝上一扬,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法术让洛丹伦的公主大人痛苦不堪。凡人的躯体难以承受她身上所拥有的暗影能量,只能被前所未有的痛苦折磨致死。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约西亚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她喜欢看到这个少女痛哭流涕的样子,看着那双扭曲得要脱臼的手一点一点撕掉衣服,看着那完全没有尊严的丑态。
——不行,停下来,停下来!
约西亚甚至希望就这样死掉,因为她现在的感受,就如同身体已经被砍成了几段,却还活着一样,除了痛感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停下来!
“哎呀,真是个不争气的女孩子。。。。。。”
在疼痛的间隙,她突然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你是我的持有者,但却连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