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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这些,下地狱之后慢慢想吧。”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书房都已经被那个女人所占领。她竟然分裂成了几十个,每一个都和之前的形象一模一样。她们有的飘在空中,有的靠着房间的角落站着。无一例外,她们都用敌视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动手。”站在门口的女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其他人同时开始吟唱魔法咒语。
我会死在这里——维恩混乱的大脑产生了这个绝望的念头。
我究竟是为什么坚持到这里的啊?这样就死了?
克罗诺木……克罗米……我憎恨这名字,却不知道憎恨的原因。我究竟忘却了什么?为何那女人说你要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你也丢失了记忆吗?或者说,你也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失去了他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
黑色的身影突然跳了起来。鲜血被他带动着,就像围绕着他的一条缎带。在火球砸在他之前蹲着的地方时,红色的巨剑就像一条锯子,横着划过两个敌人的身体。这两人立刻化为青烟,无声地消逝在空中。
维恩一落地就又跪下了。他把剑插在地上,一只手努力地攥着剑柄,使自己不至于趴下;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嘴。血顺着指缝流出,仿佛昭示着他的生命走向——不停地流逝,看上去再也无法挽回。
“我想见你一面,克罗米……我想见你一面……”
第十五章 回到起点(下)
火球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几乎没有留出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间。书房早已面目全非,残留的书籍都已经烧了起来。同时存在于这个房间里的两个时间点,原本就只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现在来自外界的魔法力量将这平衡也彻底破坏了,于是空间开始向内收缩、坍塌。在书房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然后急速扩大,把它碰到的东西全部吸了进去。
维恩暗叫不好,连忙朝门口跑去。但那个女人和她创造出来的分身还是不依不饶,继续对着他施放致命的法术。魔法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流出,然后被时间的断层所吸收。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也能嗅到房间里浓厚的奥术能量所产生的恶臭。现在的书房还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而积累在里面的东西已经膨胀了上百倍,就像是一个被吹胀了的气球。再这样下去的话,只需不到一分钟这里就会爆炸。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抬起头,愤怒地看着那些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的敌人。
女人没有理会他,依然像个疯子一样倾泻毁灭的力量。而那个漩涡已经膨胀到了可怕的地步,大半个书房已经被吞了进去。它自己也承受不了这么多的能量,时不时朝外喷发出青色的闪电——这里的一切都到了崩溃边缘。
“见鬼……”维恩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身上的伤势使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灵活,只能连滚带爬地躲避那该死的火球轰炸。书房外面是一个更大的图书馆,穹顶离地面足有数十米之高。麦迪文的私人书房则位于接近顶端的地方。跑出房间之后,他想也没多想,直接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但脚刚离开台子,一阵强烈的风就从背后袭来,把他像一张纸那样吹出老远,径直撞在了大图书馆另一端的墙壁上。紧接着是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耳膜也隐隐作痛,仿佛有好几面战鼓在离自己不到一寸远的地方同时敲响。木屑、瓦砾、玻璃碎片、以及被烧焦的书页残片全都飞了起来,仿佛在穹顶上布置了一场垃圾雨。
维恩失去了平衡,顺着墙一路滑落。在落地时他听见了连续几下清脆的响声,都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看来骨头已经断了不少。一抬起头,就发现通往最上层书房的楼道都基本坍塌了,而之前书房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嵌在墙壁上的一个深深的大坑。连图书馆的穹顶也被炸了个稀烂,不时有东西从上面落下来,摔得粉碎。
他无法看见自己的脸,但他相信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糟糕。因为造成这场大爆炸的元凶正和她的几十个分身一起飘浮在半空中。这些一模一样的分身围成了一个大圆环,而处在圆心的那个家伙无疑就是真身了。她正冷笑着朝这边看过来,那样子活像一个自大的神明,高高在上,用蔑视的目光扫视人间众生。幸好她的眼睛被黑纱遮着,否则她的目光大概会让自己活活气死吧。
“你是什么人?!”维恩大声质问她。但呼吸时稍微用了点力气,胸口立刻像针刺一样痛起来——很明显,断掉的肋骨已经刺破了肺。
血还在流,自己坐着的地方又是鲜红的一片了。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解,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流干了血然后死去呢?难道有谁在背后制造了恶作剧,既要他痛苦,又不让他死得太快吗?
“我是萨兰利安。”女人一边说一边挥舞起双手。她的分身就像是被傀儡线拉拽的木偶一样动了起来,又开始吟唱起法术。不过这次似乎并不是攻击性的法术,因为曾阅读过大量魔法书籍的维恩也从未听闻过她们口中吟唱的咒语。
“带我去见克罗诺木,快点!”维恩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昏厥了。要打败这家伙估计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向办法让她尽快住手。否则的话,自己在找到丢失的记忆之前恐怕就真的要死了。
“哼……”萨兰利安的口气充满了不屑,“捕鱼者可曾听过鱼的哀求?”
她把右手往头顶上一扬。整个图书馆的景象突然被分割成了好几块,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随后这些被分割的景象各自开始发生变化,并且慢慢融合,又重新组织在一起。
维恩惊讶地发现他面前这座图书馆突然回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时间点上。之所以这么快就察觉到,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那个还是麦迪文的子嗣,以“暴君”的名号统治着卡拉赞的自己。那个维恩正站在一个书架前面,认真阅读着从上面取下来的书籍。他身上还沾着血,是那些被麦迪文驱使,陪他和费洛斯练习的恶魔们,它们身上的血。一只被斩断的恶魔手臂还紧紧抓着他的脚,而他也懒得把这讨厌的东西扔掉。
“你这是要干什么?”他有气无力地向萨兰利安问道。
“我觉得很好玩,仅此而已。”萨兰利安的眼睛仿佛能透过那层黑纱,看到所有她想看的东西。“看到以前的自己,感觉怎样?不用担心,这些都不过是幻影,是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如果不想看的话可以闭上眼睛,反正我也没兴趣强迫你看。”
“我再说一次,快点带我去见克罗诺木!”
“哎唷,为什么我一定要按你说的去做呢?”萨兰利安咧开嘴笑起来,“不久之前你不是还非常排斥克罗诺木这个名字吗?现在却急着要和名字的主人见面?你不怕她其实是个魔鬼,会用比我残酷一百倍的手段来折磨你,一直折磨到死么?”
维恩依然坐在那儿。他看上去已经站不起来了,手和脚无力地耷拉着,唯有头还是高昂着的,毫无畏惧地和萨兰利安对视着。
“你不是说,她想要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吗?我要看看,她的痛苦是不是真的比我来得强烈。我的痛苦不仅仅是来源于我的敌人,更多是来自于我自己。而她也是这样的吗?”
萨兰利安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他,把一只手放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无法回答吗?如果不能回答的话,就带我到她那里去。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提到这个名字还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更想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幼稚的家伙……”
“什么?!”
“我说你是个幼稚的家伙啊!”萨兰利安的声调突然抬高了一倍,“你有什么痛苦的?从小在卡拉赞长大,被当作怪物培养?恋人被孪生兄弟杀死?过多的战斗让你疲累?这些小事也叫痛苦?得了吧,凡人的思维就是这样,受了一丁点委屈,就以为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如果我们抱着凡人的想法去生活的话,大概在成年之前就得绝望自杀了!和克罗诺木比痛苦?看来你永远都无法理解她。明明知道了一个最坏的结局,却无法改变,甚至还要亲自动手促成事物朝那个结局发展,这样的事情你去做上几千次,再来和我或者和她谈什么狗屁痛苦!”
她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而她的分身也重新开始吟唱起攻击性的法术。
“杀了你,然后我去当她的契约者就是了!”
契约者——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维恩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他连忙张开嘴,想询问这个女人更多的事情。但还没等他开口,视野已经被橘红色的火焰所覆盖。一眨眼的工夫,几十个炽热的火球同时砸到了他坐着的地方,整面墙壁都被这巨大的破坏力轰了个粉碎。
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力气。别说拿起武器战斗了,连呻吟一下都觉得累。想休息,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劝我赶快休息,赶快就这样闭上眼睛,即使再也睁不开。
真的好累啊。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铭记仇恨和实施复仇,我还干了些什么?我的力量只为杀戮而生?还是说,我除了杀戮就不会做其它的事了?那个曾希望变得更强大,变得可以守护一切的我到哪里去了?
竟然就像是那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一样,这么轻易就被打败。
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手脚早就没了感觉,仿佛我的身上从没有那东西。只有我的鼻子和耳朵还是清醒的,因为我能清楚地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也能听见我的身子被什么人拖拽着,和地面摩擦时的沙沙声。不对,也许这不过是垂死之际的幻觉吧。大概我的思考都已经停止了,现在我“还在思考”也只是幻觉的一类而已。
啊,死亡真的快要来了……
萨兰利安在这座巨大的塔里悠闲地踱步。她走过的地方,空间像玻璃一样被打碎,变成了无数个镜面。这些镜面中开始显现出曾发生在这里的事件,以及曾出现在这里的人。没过一会儿,镜面又像水滴一样汇聚在一起。大多的房间或是大厅就以这样的模式改变了外貌。以前曾存在于此的一些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本已消失,但现在又一次显现了出来。在麦迪文死去之后被紫罗兰之眼的法师们掠走的书籍、价值连城但早已失窃的工艺品、怀着对守护者的景仰或别的目的前来拜访的宾客、乔装打扮参加假面舞会的贵族……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是时光倒流回了这座高塔的鼎盛时期,而并非是扭曲时空带来的幻影或是鬼魂。
“因为生命短暂,所以就连制造出来的东西也像美丽的泡沫一样。”
她长长叹了口气,继续拖着这个一动不动的战败者向前走。这个可怜的家伙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团碎肉和骨头胡乱拼成的玩具更适合一些。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脸被烧毁了一大半,鼻梁早没了,露出一小段熏黑的骨头;四肢和躯干已经基本上脱节了,仅仅靠着骨头连接在一起;从头至尾到处都是被利刃割开的伤口,现在已经不流血了,连切口处的皮肉都失去了血色。如果换作别人看到这景象,大概谁都不会认为这人还活着。
穿过富丽堂皇的舞厅、嘈杂的马厩,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螺旋阶梯,一路向下走去,终于连最后一点人声都听不见了。这里是麦迪文之塔的地下部分,和地上部分结构几乎完全相同,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样。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