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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的时候,维恩扛着松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家里。
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他顺手往里面加了几块木柴。然后他找到了法琳上个星期就准备好的超大号花盆,把松树用力的插在里面。
清点下礼物吧,还要把这些礼物都挂上去。维恩这样想着,开始整理买来的东西。
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响声。窗台上放着的紫罗兰依然鲜艳无比——在魔法失效之前它们是不会枯萎的。在窗外的天空有些阴郁,厚厚的云层阻挡了阳光,留给人们的是灰色的沉重感。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背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果然,还是太寂寞了吗?
维恩自己都觉得奇怪,现在的我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出生在卡拉赞的我,那个把杀戮当作是理所当然,对自己的生活丝毫不关心的我,现在会觉得寂寞呢?
他不禁把头望向饭厅的那张桌子。最近一个多月,每天早上和晚上,他都会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可爱小姑娘一起在那里吃饭,而且还绝对要和那女人鬼扯半天。
他嘴角上泛起一丝笑容——似乎察觉到了。法琳,是这个女人,这个看上去毫无德操、任性、好色、生活习惯坏得出奇、喜怒无常的疯癫女人。她把他从以前那个冰冷的地方带了出来,带他来到了这里,这个温暖的小屋子里。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步调走了。她总是不听劝说,只管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且总是带着一脸的坏笑。
但只要和她说话,他就会感到心中有一种特别的,很舒服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维恩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法琳失踪的这几天,他确实发自内心的感到无聊。甚至连这屋子也越来越冰冷起来。他甚至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桌子对面。仿佛她就坐在那里,正用夸张的表情讲述一大堆荒谬的道理,还要把他朝“那个世界”里面拖。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维恩很勉强的冷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大声的自言自语。“那女人干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哈,你这家伙,我可是听见了!”门外突然如晴天霹雳般响起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维恩像是听到枪声的兔子一样,身子猛的一缩。在这时候,那人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果然是法琳。
她甩了甩头,把沾在头顶上的雪都甩下来,然后死死的盯着维恩。
“看来你这几天过得挺好嘛!”她脸上又开始挂上招牌的坏笑,“不错不错,大姐姐放心了。”
“彼此彼此……”维恩真搞不懂自己在怕什么,怎么回答这家伙的问题都有点怕怕的。
法琳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纸,把它展开,放到维恩面前的桌子上。
“在这上面签个字。你会写自己名字吧。”
“我不想和恶魔订契约……”
“找打!”法琳咆哮起来,“看清楚,这是你的入学报名!”
“入学?”维恩感到不解。他拿起这张纸,认真看了一遍。越往后看,他脸色就变得越夸张。
“……你要我加入白银之手的见习圣骑士学校?”
法琳高兴的昂起头,“没错!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那句很不礼貌的话,觉得实际上非常的有道理。于是我就思索,像你这样人小鬼大的天才,虽然留在温柔大姐姐身边干活也是有前途的,但学习一些有用的知识会更好,不是么?所以干脆帮你报了名。明年初开始,你就在我的班上学习了!”
“喂……”维恩有些哭笑不得,“你……”
“放心!”法琳根本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也许我还可以在下课之后教你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哦……而且因为我是推荐人兼监护人,所以你连学费都不用缴!这么划算的事都不答应的话……”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她手中的灰烬使者上面。
“我知道了……”维恩彻底宣布投降。也许自己就这样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恩,这样就好!”法琳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孩子,要认真努力的学习哦!”
“我说,你干嘛砍了棵树……”法琳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应该是我问你……”
在客厅中央的花盆里,插了两棵冬幕树。两人不约而同的砍了松树带回家里,而且坚持认为自己砍的这棵是最棒的。在争执不休的情况下,两棵树干脆就被一齐插进了花盆里。
“哎,这样也好。”法琳无奈的耸耸肩膀,“把礼物挂上去吧。”
她抽了一张板凳,然后站了上去,伸手示意维恩把礼物交给她。维恩点了点头,将包好的礼品盒递到她手上。
“法琳,”他轻声的说着,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我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吧?”
法琳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这不是废话吗?”她笑着回答,“我是你的监护人,所以这也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维恩也笑了,向着她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夜幕降临,大雪又飘了起来。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人了,而每户人家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在这安详而宁静的气氛中,洛丹伦迎来了冬幕前夜。
维恩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的时候,漂亮的女侏儒正站在外面。她头上似乎盖了一层白雪,但又像那本来就是属于她那一头银发的一部分。
“我回来了。”克罗米淡淡的说。话音刚落,维恩就伸手把她拉进了屋里。
“欢迎回家!”他和法琳两人一齐向他们的“女儿”问好,“还有,冬幕节快乐!”
“兽人屠杀者”库勒站在窗前,望着纷纷飘落的雪花。他在这样的夜晚依然没有脱下笨重的铠甲,仿佛那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那么,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马莱恩。”他转过头,朝着身后的来访者施问。那个人站在灯光的死角下,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来向你提供一份重要的情报,”年轻的圣骑士此刻的声音却显得非常苍老,“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被她威胁,说只要透露出去就会死。但我现在认为这是不得不说的危险事态。”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库勒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灰烬使者法琳,她从卡拉赞带回的那个人,是一个恶魔,是很多年前被麦迪文培养出来的纯粹屠杀机器。第五军团就是全部死在他手上。”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还伴随着寒风,将窗户震得微微颤抖。在这寒冷的雪夜,冬幕节的钟声敲响了,带着洛丹伦特有的稳重与祥和。
弃剑
新年伊始,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见习圣骑士学校里,一个年轻的新学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这不仅是因为他的介绍人兼监护人是白银之手骑士团里最年轻的高阶圣骑士——灰烬使者法琳?沙东布瑞克,还因为他对于圣骑士的各方面知识技巧的飞快吸收速度。这个年仅15岁的孩子,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学会了普通见习圣骑士需要花上两年才能熟练掌握的圣光知识,甚至已经可以运用圣光给自己施加低阶的祝福。
此刻,初春的一天,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维恩坐在教室的窗边,认真阅读着由乌瑟尔撰写的《圣光之力》,时不时拿笔在上面作记号。
“这样就感觉充实多了。”维恩心里总荡漾着一种满足的情绪。在法琳家里住了三个多月,头一个月就是每天听这女人的疯狂言论,还被她吵闹着要拖去“那个世界”,这让他不厌其烦。后来竟然莫名其妙进了圣骑士的学校。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不可能适合自己,毕竟圣骑士和他原本应该属于天敌——这是他第一位导师说的。但当拿起课本,和其他见习圣骑士一起学习之后,他却渐渐感到自己很快就溶入了神圣的知识里面,甚至能与其产生共鸣。
法琳在新生的开学典礼上说的话不由得又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圣光不是普通的魔法那样只要多加练习就能学会的,而是需要对它产生信仰……最虔诚的信仰就能带来最强大的力量。圣光不是用来夺取,而是用来保护的……”
“信仰吗……”维恩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当我静下心来祈求圣光的庇护时,我的确感到了温暖的力量……不过,一个恶魔信仰圣光,会令人不齿吧……”
他曾经有过信仰——那也是永远无法抛弃的——他信仰鲜血与力量。在卡拉赞,那个冰冷的塔里,他的第一位导师对他的第一个指令,就是杀戮。“越血腥的地方,你就越能获得胜利。”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是为战争而诞生的,是被用来杀人的工具,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即便到了今天,他拿起圣光的课本,触及到光明的祝福时,他依然不能从内心最深处对鲜血那种疯狂的渴望中解脱出来。因为那曾是他的全部。
维恩作了好几个深呼吸——他一想到这里的时候,内心就难以平静。他把书放到一旁,头靠在椅子靠背上。
我不曾怀疑过圣光——他在心里反复的念叨着——但我却不能不怀疑我自己。即使对法琳,对克罗米,我也从未袒露过我曾经有过多大的罪孽。从鲜血的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我,就算拥有天资,但我有资格接受圣光的洗礼吗?我能得到神圣的宽恕吗?而且……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间温暖的小屋。那是他已经非常熟悉的景象。在壁炉里,木柴燃得正旺;天花板上的吊灯被他擦拭干净了,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克罗米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忙着收拾桌上的碗筷,同时感叹两位女性的恐怖胃口;法琳则喋喋不休,仿佛她从来没有什么找不到话题的时候……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以前根本不敢去想象的幸福了。但每当回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罪孽。因为我,太多的人死去,太多的家庭只能留下痛苦的啼哭声。但我却能在这样的家里,和我的朋友一起快乐的度过每一天。我的第一位导师曾经说过,这世界是公平的,要得到某种东西就必须获得相应的代价。但是,现在的我,代价在哪里呢?这样的我,怎么还可以坐在这里,聆听圣光的教诲呢?
维恩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暂时别再去想这些事。
总之,现在还是努力学习为上。等到我能独当一面了,我会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赎罪。
他想到这里,再次把手伸向那本《圣光之力》。但这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维恩,请立刻去大教堂报道。光明使者大人要亲自接见你。”
走进大教堂中心的时候,维恩感到脊背上有点发凉。在他眼前的景象,和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时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高阶圣骑士们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位置上,一齐用特别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中间有好几个人他都认识——光明使者乌瑟尔、真理使者埃兰、大领主库尔塔兹、“兽人屠杀者”库勒……几乎他见到过的高阶圣骑士竟然齐聚一堂。但偏偏少了一个人——他此刻不知如何,非常希望那个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身后,大厅的门突然合上了。
维恩心中顿时涌上巨大的不安。在他面前,乌瑟尔已经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金黄色的短剑。
在其他圣骑士的注视下,光明使者用一贯的温和语气开口了:
“维恩,这次单独找你来,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这是我和我的同僚们一直担心的。那就是: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的话并没有哪里显得无礼,但维恩却觉得这话像钢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