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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醉卿低头笑了笑,“太后娘娘也觉得这朵花极好看吧?”
施醉卿一袭紫衣风华,但最让人移不开眼的,还是胸前那朵硕大的妖花。
因为有了背上盛开的花做摹本,胸前紫金线缕绣出的妖花更加的栩栩如生、妖异诡谲。
杜太后脸色变了变,慌忙将目光移开。
施醉卿道:“说起来,这朵花可是有些来历呢,要说这是人身上带来的胎记,只怕太后娘娘也不会相信吧。”
杜太后脸色都白了,要不是身边的宁姑姑扶着,早就撑不住了。
而宁姑姑的反应比杜太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看着施醉卿的目光,像看见了洪水猛兽,像看见了灾难。
“娘娘,你身子也是乏了,快些进殿内去歇着吧,尤统领还要带人去太昭门复命呢。”,宁姑姑有些心慌。
施醉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姑姑一眼。
“太后娘娘,你若是不介意我将这份大礼与人前送出来,那我可没什么忌讳了,这要是惊吓到了太后娘娘,那也与奴才无关了。”
杜太后微微震了震动身子,对尤琛道:“尤统领,现在离午时还有些时日,哀家也有些话与要与督主说,你便给个方便吧。”
她预感到有些话不能让旁人听了去,便只好让施醉卿去仁寿宫。
“娘娘,这……”,尤琛为难。
施醉卿到底不是一般人,给她一个芝麻大的缝她都能钻不见了,如何能让尤琛放心?
而且让施醉卿与杜太后单独相处,这杜太后要是出个好歹,他更不好交代。
☆、748。第748章
“她功力全无,也闹不出什么大作为了,你们在殿门前守好便是了。”
杜太后如此执意,尤琛自然不好再违了她的意思,便只好让两个禁卫军将施醉卿扶了进去,随后令人将仁寿宫围了水泄不通。
杜太后进了仁寿宫,命宫中奴仆带上殿门退了下去,身边只留下心腹宁姑姑一人。
杜太后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忐忑、恐慌。
因为施醉卿提到了那朵花。
因为施醉卿说,那是胎记。
没有亲眼见过那朵花的,谁也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个人生来带有的胎记。
所以,这由不得杜太后去忽视施醉卿话中的份量。
杜太后稳了稳心神,“督主若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妨直说,但凡哀家能帮忙的,哀家定会全力相助。”
说起来,杜太后始终对昨日自己所做的事怀着愧疚和不安,施醉卿虽然在别人眼中是大奸大恶,但她对施醉卿,却丝毫没有反感和厌恶,有时候甚至觉得,人生存的最高境界,就该是施醉卿那样的——处于权力顶峰,却又视权力如粪土。
她对施醉卿不排斥,或许也有苏直的哪一方面的原因,当年苏直是因为了她才入宫净身做了太监,这么多年来,唯有想到苏直,杜太后才会觉得,自己的一生不是凄凉的——至少有一个人曾为了她,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而“施醉卿”从小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苏直却唯独教导她对杜太后毕恭毕敬,以至于现在的施醉卿对着杜太后,也有一份尊敬在里面。
施醉卿听了杜太后那话,却缄默不语。
她当着杜太后的面便开始宽衣解带,只是力气不如以往,动作便不怎么利落,显得极其的缓慢。
施醉卿宽衣解带的场景丝毫不让人觉得猥琐下流,反而如她平日里散发出来的气场一样——像凌迟之刑似得刮着杜太后。
“督主,请你自重。”,宁姑姑脸色难看的挡在杜太后的身前,“这里是仁寿宫,可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督主若是再不收敛,那奴婢可可要叫人了。”
“怎么,你还怕我非礼你家娘娘不成?”,施醉卿勾唇一笑,“我就算是有那心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施醉卿动作没停下。
宁姑姑脸色一红,讪讪的,她想阻止施醉卿,但在施醉卿的眼神下,她却像被定住了,什么都做不了,她知道,自己心里所想的,只怕是真的了,如果是这样……
但宁姑姑还是拿捏不准,她怕施醉卿是故弄玄虚在身上藏着什么暗器暗算杜太后,挡在杜太后身边一步也没有让开。
施醉卿笑了一声,背对着两人褪下了腰带,抽了裹胸,随后将衣裳缓缓的从肩头推了下去。
姑姑仿若看到了那衣衫下折射着异样光芒的紫晕,想要挡住杜太后的视线,却已经来不及了。
杜太后微微侧了侧身,随着紫衣一点一点的滑落,施醉卿优美而削廋的蝴蝶骨缓缓的展开,如同一双即将展翅的翅膀,那朵开放如许的妖花也逐渐的显现出它的轮廓来,一点一滴的落入了杜太后的眼中。
杜太后震惊在原地,待施醉卿将衣裳褪到了腰际,那妖花的形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目,将杜太后的眼眶晃得湿湿润润的。
这朵妖花较之在山底下第一次出现在施醉卿后背上的时候更加的妖娆夺目了。
杜太后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掌心碰了上去,这妖花就像是从施醉卿的身体里开出来,与施醉卿融为一体,仔细触摸的时候,掌心中甚至有那妖花的精华神韵温温凉凉的滑过,让人将那形状临摹的仔仔细细。
这与之前温离颜画上去的那朵死花完全不同,那是没有生命的,而施醉卿背上这一朵,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人世间的凡笔能绘画出来的。
这种触感,与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
杜太后记得,二十一年前,这朵花很小,就像个花苞一样,却就因为这不同凡响的胎记,她至今任将那花朵的形状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朵花像是打开了花苞,迎春盛放,展现着她独特的芳菲,将每一点的紫蕴开满了施醉卿的整个背部,妖娆芳华。
施醉卿微微侧了侧头,声音冷冷淡淡的,“这个大礼,太后娘娘还满意么?”
杜太后泣不成声。
施醉卿慢慢的拉上了衣裳,转身扫了一眼杜太后与惶恐不安的宁姑姑,“奴才就不叨扰太后娘娘了,望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富贵千秋。”
她朝殿门走去,杜太后跌坐在地上,看着施醉卿的衣角飘过,突然出手用力的拽住了施醉卿的衣角,“孩子……”
她知晓,施醉卿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恨她、怨她,再加上昨日她亲手算计了施醉卿,所以施醉卿在临死前,要让她跟着不好受,施醉卿是在报复她。
“孩子……”,杜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宁姑姑也在一旁抹泪,跟着杜太后跪在地上。
杜太后捶胸,“是我造的孽啊,是我造的孽啊……”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给推上了火架?
施醉卿讽刺的看着杜太后哭得面目模糊。
“我义父可是将我从宫河里捡回来的呢,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哪个侍卫和宫女私|通生下的,没想到啊……”,施醉卿干笑了几声,蹲下身,看着杜太后,一字一句道:“我竟然会是大夏国嫡出的六公主,呵呵……”
她是大夏国嫡出的六公主,长陵王寂孜笙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不知道是在笑杜太后,还是在笑自己。
这的确是值得讽刺的事情。
施醉卿觉得,自己不是“施醉卿”,便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可她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继承的便不止是这个身体,更是这个身体的一切包括情感和情绪。
那时她从大漠回来,杜太后第一次看见她衣裳上的这朵妖花,神色便怪异,之后甚至找人来试探她,她那时就怀疑杜太后是另有隐情,再加上后来杜太后在温离颜的背后也看见了这朵花,便迫不及待的将温离颜招去了凤阳宫,她于是更加的怀疑,只是后来事多,她无暇顾忌旁的,便将这件事放在了一旁。
☆、749。第749章
直到后来她带厂卫去端了凤阳宫,在凤阳宫挖出了苏直敛的财,看见了苏直留下的那那封信,才恍然大悟——那封信中,写着的,就是施醉卿的身世。
只有苏直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这件事,他埋在心里,连他最为信任的结义兄弟都不曾说过,他默默的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将自己心爱女人的孩子养大成人,最后再被这个孩子忘恩负义的害死。
有些人,他愧对了天下人,但唯独从未对不起过心尖上的那个人,甚至是穷极一生、掏心掏肺的在相待着。
那时施醉卿才明白,难怪苏直让她对杜太后恭恭敬敬,难怪她心里对杜太后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施醉卿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最先想起的,是那次为了告诉寂璟敖滴血言情的不可靠,她滴了自己的血,最后她与寂璟敖的血,却相溶了。
原来不是滴血验亲不可靠,TM的他们根本就是亲兄妹。
这世上还有比这讽刺的事?
《雷雨》中四凤与周萍狗血般的爱情在她与寂璟敖的身上再演。
她虽然狂妄,虽然随心所欲,但兄妹乱|伦,她怎么都接受不了,所以最后,她瞒下了这件事,因为她知道,寂璟敖便是知道了这一切,也根本撼动不了他想要与她在一起的决心。
她忌讳这件事,但寂璟敖,却是个不管不顾的,别说是兄妹,再来点禁|忌的,他也照样肆无忌惮。
所以最后,施醉卿支走了寂璟敖,她想静下心来一个人想想——想想她与寂璟敖的以后。
可寂璟敖走了,她心里不但不能安静,反而越来越乱,直到杜太后以小皇帝为诱饵引她入宫。
施醉卿无法否认,在那一瞬间想到即将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她就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希望自己其实没有那么聪明、能够揣度所有人的心。
所以,她去了。
但到底,她是失望了。
施醉卿自嘲一笑,起身,看也没看杜太后一眼,走出了仁寿宫。
尤琛看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
施醉卿看着那天际,兀自笑了一声,“突然觉得今儿天气挺好,是个适合上路的日子啊……”
尤琛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让人扶着施醉卿去了太昭门。
杜太后跌跌撞撞的追出来,只看见施醉卿头也不回的身影。
“娘娘……”,宁姑姑扶着她,杜太后妆容已经花了,神情萧索而凄凉,失魂落魄的,“定姑姑,你看见了吗,真的是她……”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宁姑姑谨慎的提醒杜太后。
杜太后压抑了这么多年,又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不,这是我造孽,她不该受这一切,就算是报应,也该降在我的身上,是我愧对这个孩子……”
杜太后突然生出了一股力气将宁姑姑推开,往弘徽殿跑去,今日的极刑,临贺帝是置身事外——虽然是他下的令,当他并不想出现在刑场,让那些誓死为施醉卿效命的人将目标转移到他的身上。
风在耳边呼啸,杜太后从来这么豁出命的要去做一件事。
她记得,当年大夏与古月两国战乱不断,古月曾一度占了上风,让临贺帝不得不亲征壮大士气,而另一边,古月看准了大都城防守空虚,从敦商借道绕到了大夏国北面边境,联合犬戎西狄从最薄弱的陇西一路直逼大都城。
那时她与临贺帝那时候才刚刚完婚,两人还没有见过几面,临贺帝就出征了,接着古月打来,皇城困危,她与公孙太后落到了古月骑兵的手里,即将被押上阵前去要挟临贺帝,后来苏直与大夏国俘虏杀出一条血路,她带着公孙太后逃走,在战乱中颠沛流离,饱受冷暖,出生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吃过那些苦,却默默的忍受着,自己受尽了折磨,却将公孙太后照顾得妥妥当当,在临贺帝打回大都城,击退古月后,她与公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