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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震的身子,像被人点了穴定格在门口。喉头咕咕的发出干涩的响声。
李盛翻个身子,利索的从榻上跳起来,走向门口:“陈先生,这个参军做的还满意吗,想不想挪挪窝,高升一步?”陈震似乎是挨了一锥子,身ti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蜡黄se的脸,瞬间变红,笑了笑伸出手道:“我明白你们两个叫我来的意思,形势我也明白了。”随之握住李盛的手;“其实,我今儿一天都在盘算这件事,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你来的太好了!”陈震知道自己的性命只在转念间,进一步诚恳的证实:“其实,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和王冲兄弟商量这件事的,咱不能一条道走到黑。袁丞相未必就比刘备差了。投降谁,不是投降啊。”王冲大喜,他和李盛都没想到,陈震如此配合,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事情就办妥了。三个人的胳膊互相箍抱着肩膀达成了默契。
陈震甚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在院子里埋伏了刀斧手,准备要拾掇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我不生气,这是要命的事情,放到谁身上,都要小心谨慎。我生气的是,老李,你我认识了快有十年了,可这么大的事情,你信不过我,你先和王冲说,再和我说,就是那我当外人,要不就是把我给看扁了。”李盛一时语塞。
王冲笑着打圆场:“误会,误会,其实我们也只是谈了两句,还没有具体说呢。”李盛苦笑道:“我要是最后跟王冲说,那他也会说出,你方才的那番话,是不是?”三人一笑了之。心里都想,识时务者为俊杰,管他呢,干了。李盛道:“现在商议投降的事情吧。”陈震笑道:“这事万无一失,今晚我和李严换防,是我的士兵在守城。李盛你的士兵,正在保护太守府和众官的家眷。先派兵把李严抓起来再说。”王冲道:“你让部下卡死城门,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要坚持到天亮。”
“先安排一下,我们去见李严,先礼后兵吗?”
李严看到王冲和陈震一起进来就眨眨眼睛满腹狐疑了。此刻已经是三更天了,他早就睡下了,这个时候,把他叫起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而且陈震应该在城头上才对呢。?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陈震直截了当道:“大人,成都要完了,我们投降吧。”王冲冷冷的说道:“是投降袁丞相。”
李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虚汗一下子布满脸孔,眨了两下眼:“我听说李盛已经回来了是吧?”
“回来了。”李盛从门外答应了一声,从外面闯进来,手里还提拉着一个人。那人被打昏了,像个麦捆子一样被扔在地上。那是李严的副将吴粲。李严方才还想着靠吴粲来反败为胜了,没想到人家先下手为强了。李盛道:“李大人,投降吧。”
李严瞪起了眼睛:“我是太守,投降要以我的名义,要不,老子誓死不从。”陈震松了口气:“好好,头功当然是大人的。”
第二天一早,城头就竖起了白旗。于jin骑马巡视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立即去见张郃、赵云:“城头挂白旗了,是不是投降了。”赵云和张郃激动地站起来,门外有人报告:“犍为参军陈震拜见,说是来献降书的。”
“快,快请。”赵云一下子窜到门口。
雒城的战斗进行到第四天,距离军令状的期限近了。张任果然不好对付。刘璋又派了儿子刘循率兵五万到城中做监军,另外派大将扶楚率兵三万,在城外大路扎下营寨和雒城形成犄角,抵抗袁兵。
文丑和张绣已经分别和张任交过手。文丑的营寨在北,靠近涪水,张任便设计派吴兰率军去挖通河道,水淹大寨。结果文丑军损失惨重,退后五十里扎营。张绣阵前和张任交手,中了诱敌之计,差点被吴兰雷铜张任任夔四人斩杀。
郭嘉拿着张松画的地理图本看了一夜,清晨叫王平来问:“这里画的,山北有一条路,可以攻打东门,山南有一条路可以攻入西门。不知道地势是否平坦。”王平道:“大路平坦,小路非常难走,一般不会有人从那里过。”
郭嘉道:去见丞相。”
我一看郭嘉进来就知道他想到了破张任的计策。慌忙问道:“是不是有办法了。”郭嘉道:“多亏了张任的地图。我有一计,可捉张任。”我拿眼一瞥地理图本,心想,坏了,他是不是想要出庞统的那条找死计策。奉孝,你可千万不能轻生啊!
“丞相,你看,我军营寨之前,大山横亘,过山就是雒城。正好有一大一小两条山路可以入城。蜀将扶楚,已经率兵当道下寨,挡住了大路。我们只要去走小路。”
真是这条计策?我赶忙拦住:“既然只有这一条路走,敌人定有防备,我们还是不去了。”
郭嘉诡笑道:“要去,一定要去。嘉已经断定,小路之上必有伏兵,而且肯定是张任亲自埋伏。”
“你怎么知道。”
郭嘉道:“很简单。张任一向主张进攻,前几天每天都出城劫营,一刻也不闲着。可是自从刘循到了军前。雒城的战略立即变成了被动防守。收缩兵力,坚壁清野,不派一兵一卒出战。我料想,张任和刘循在军事上有分歧。如果张任向刘循提出小路设伏的建议,刘循一定会趁此机会,赶跑这颗眼中钉的。”
我心中一动,郭嘉的目光终究是比凤雏要高上一筹。又或者,当年的庞统在和诸葛亮较劲,太急功近利了。郭嘉道:“张任若不在小路设伏,我拿他没办法,若是他去了,就别想再回到雒城去。”
我斩钉截铁道:“他一定会去。而且,我猜想,他会在落凤坡这个地方埋伏。”郭嘉笑道:“咱两儿不谋而合。我已经派裴豹去探过地形了。落凤坡这里山势险峻,树木丛杂,有进路而无退路,隐蔽性强,善于用兵的人都会在这里埋伏。我们就在此地活捉张任。”
我道:“道路狭窄,敌人以逸待劳,怎么捉。”郭嘉道:“把你的宝贝铁浮屠借我用用,保证让张任死无葬身之地。”我楞了一下,摇头道:“不行——”郭嘉跳脚道:“为什么?”
“因为铁浮屠有缺陷,最怕火攻,在平原上作战天下无敌,一进入山区就很危险了。”
郭嘉笑道:“嘉早想到了,这点你放心,张任他是不敢放火的。那里植被太茂密了,如果放火,跑的慢点,连自己也烧死了。我估计他会放冷箭。”我担心道:“你不能去,我派文丑和张绣去。”郭嘉奇怪道:“谁说我要去?谁说的,给我站出来?我是文官,这种事做不来。”这种态度,比庞统要强多了。
文丑和张绣接到命令之后,二更造饭,三更开拔,张绣充任先锋,文丑在中军压阵。为了保险,所有人全部挑选黑马。连一颗白毛都没有。人马不多,总共三千铁浮屠,前后军各一千五。黑灯瞎火的,前军只打一只火把,mo索前行。
乌云遮月,天空黑如锅底。
张任果然在山坡上埋伏,因为害怕bao露,所以只带了三千人马,全都是资深jing准的弓弩手。黑夜里,看到张绣手下只打着一只火把偷偷momo的向前行进,张任心中暗笑,这是害怕bao露行踪,想趁机偷袭城池啊。其实郭嘉这样安排,是害怕bao露铁浮屠。
张任想着要捉袁熙立大功呢,对手下道:“别出声,把前军放过去,等到袁熙来了,给我乱箭射死。”
文丑和张绣来的时候,听了郭嘉嘱咐,知道张任一定会在落凤坡埋伏,怎能不小心准备。我让两人都穿了三层甲胄,才放出来的。眼前亏是不能吃的!文丑正被甲胄压得喘不过气来呢,突然借着仅有的一只火把的微光,看到道旁一块,被荆棘掩映的石壁上刻着落凤坡三个字。心想就是这里了,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对身后的铁浮屠道:“大家小心,不要发出声音,快走。”
山坡上的张任看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却知道必定是大将。娘的,就算是杀不了袁熙,也砍断他一条臂膀。:“放箭,对着那个军官射——”山坡上号角声起,一阵瓢泼大雨般的飞蝗,扑出草丛——
文丑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一听到号角声,立即滚落马鞍。饶是如此全身也中箭二三十只。不过没用,全都被他的铠甲给挡住了,有的夹在鳞片中,挂在身上。张任以为文丑死了,大喜过望,指挥士兵射铁浮屠。一阵瓢泼之后,率领士兵从茂密的山坡上杀下来。喊杀声震的树叶瑟瑟而落。黑糊糊的看不清楚,反正张任听到一片惨叫,袁军士兵骑马逃跑,挺混乱。张任觉得,这场仗已经打赢了。
英勇冲下山坡的张任发现情况和他想象的很有些出入,方才中箭惨叫的袁兵,全都安然无恙的端坐在马上。混乱似乎也是装出来的。咔咔金属碰撞的响声,让他感到很诧异,以前没听到过。而且那些马上的骑士,似乎都在闪光——
文丑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跳上马背:“张任匹夫,中了郭先生诱敌之计也。”飞云枪猛然刺穿一个冲杀下来的蜀兵,尸体被甩了出去。紧跟着唿哨一声,身后的铁浮屠战士,向前突进。几千只火把同时点燃,一下子照亮天宇。
“怪物——怪物——”张任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这么多的弓箭射到身上,安然无恙,原来袁熙豢养了一匹铁皮怪物。“快跑——”
张任亡魂丧气,带头向后跑去。他手下的兵全都是步兵,那里跑得过文丑和铁浮屠,没几下就给追上了,衔着尾巴,一顿死命的砍杀,蜀兵根本不能还手,骑在马上的铁皮怪物,刀枪不入,射箭也弹回来,奔跑中的士兵,一阵阵绝望,纷纷跪倒在路边请降。快要到小路出口的时候,张任身边也就剩下那么四五十人了。他还是不停地跑,他要跑回去报告王子,袁军中有一批铁皮怪物。
“匹夫,那里走,张绣在此恭候多时了。”一个黑大汉挡在眼前。张任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放了一队袁兵过去,原来人家已经等在这里准备给我生擒活捉了。
没那么容易,张任大吼一声,跳起来,砍向张绣。他身后的五十几个士兵,看到张绣身后的铁皮怪物,二话不说,稀里哗啦的跪倒。只剩下张任一个,拼死抵抗。张绣像逗着玩似的,和张任交手四五招,一枪点戳在张任的喉咙上,冷笑道:“把张将军绑起来,押回大营给主公处置。” 天没亮的时候,张绣压着张任进来了。
我正在想着怎么和刘备拼命地时候,突然看见了张任背缚着双臂站在帅帐的敞亮处。张任的年纪也不小了,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非常粗深,青色的铠甲被麻绳抽拽的很不周正,盔婴被打没了,头顶的头发已经稀疏、紊乱。一双眼睛里略显懊丧,却绝无一丝畏怯。他很安静的站在屋子中间。沉静的眼神和平静的脸色显示着他的自信。我依然稳稳的坐在软垫上,两只胳膊肘撑住双腿,十指交叉一动不动的侧头瞪视着。我翻了一下眼皮,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对待这个人,照理说这样智勇双全的虎将,要收服才好。可张任虽然厉害,却有着一身傲骨,骨头硬的不得了。他是不会投降的。对这个人说什么傲视和蔑视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怎么劝降也是白费口舌,张任只效忠刘璋那个腐朽透顶的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