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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可儿,你听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次失误,让叶朝阳那个小人得逞了,以后不会了。”他安慰她,拍抚着她的背,“不会再这样了。”
她没说话,只是仰着头,凄楚地望着他。
那样的凄楚令他心痛!他咬紧牙,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只见她容色蓦地一变。
“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
“你下午……是跟她在一起?”她瞪着厨房门口。
“她?”他一愣,随着她调转视线,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秀雅的人影。
是于心萍。她右手扶着门,似乎为厨房内的情况感到震惊,神色不定。呆了好一会儿,才朝楚怀风颤颤一笑,“我看你一直没出来,所以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心萍,你先在外面等我好吗?”
“不。”她略显迟疑地摇头,美丽的眸掠过一丝挣扎,“怀风,我……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好吗?我现在不能——”
“是我传给叶朝阳的!”她一鼓作气说出口。
“什么?”突如其来的宣告让两人一愣,惊异的眸光同时对准于心萍。
她脸色惨白,看来十分慌张。
“你说什么?心萍?”楚怀风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于心萍咬了咬唇,“宴客名单是我给叶朝阳的。那天我打扫你的工作室时,在传真机上发现路小姐传给你的名单,所以……”她转向路可儿,十分抱歉地垂下眼,“对不起,路小姐,我真的很抱歉。”
“是……你?”路可儿颤着唇,“是你把名单传给叶朝阳的?真的是你?”一字一句自她齿间挤出。
察觉她濒临爆发的怒气,楚怀风连忙开口安抚,“可儿,你冷静一点,我相信心萍不是有意——”
“你还帮她说话?”她瞪他,明眸燃起烈焰,“到现在你还帮她说话?”
“我只是要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的宴会毁了!全毁在叶朝阳跟她手里!我辛辛苦苦筹备那么久,到头来全都白费了,你还要我冷静?”
“你别这样。”他皱眉。
她瞪着他状似无奈的神情。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彷佛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似地那样看她?
她错了吗?难道她不该怨于心萍砸了她的开幕宴吗?难道他还要她对这一切微笑以对吗?他就这么偏袒于心萍?就这么护她?
“你走!离开这里!”她猛然展臂将他推开,凌锐的嗓音几近歇斯底里。她恨恨地瞪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再烦我了!”
“你——”
“走开!你没听见吗?走开!”她喊,随手抓起身旁的铁锅,宛如泄愤般重重抓往地上一摔,“走啊!”
他瞪视她狂乱的举动,神色一沉。“好,我走。”他站起身,“大嫂应该快回来了,你乖乖让她替你包扎伤口,冷静一点,不许再这个样子。听到了吗?”
她倔强地别过头。
“我走了。”抛下最后一句话,他旋身大踏步离去。
直到跫音完全逸去后,路可儿才放纵自己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怔怔望着空无人影的门口。
他真的走了。
泪水再度滑落,她展袖,负气一抹。
很好,她任性骄纵的脾气总算把他给气走了,从此以后,他怕是再也不会理她了。
很好,非常好。
没什么好悔恨的,反正他一直就很厌恶她,不是吗?
于心萍那么漂亮,又那么温柔,她早猜到他总有一天会真的爱上她。瞧他刚才紧张兮兮护着她的模样!
她闭上眸,苍白的唇边衔着淡淡的讽刺、淡淡的凄楚。
那天当他在厨房里拥抱她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在那样甜蜜的一刻,她忍不住要猜,猜他也许渐渐喜欢上自己了。
可如今证明,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只是自作多情……
坚强的武装缓缓崩落,她抬手掩住脸,在挣扎了许久后,终於无法抑制地痛哭出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走骆初云后,路可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厅里,包扎着绷带的足底依然隐隐作疼,可放纵的泪水已然干涸。
痛哭过后,只觉心头更加空虚,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
一切,都完了。而今天,只是崩毁的开始。
四周很静,光线不知何时退出了室内的空间,被暗黑一点一点地吞噬。
好暗。她茫茫然抬头,瞳孔在黑暗中本能地扩张,可却依然找不到一丝光芒。
她找不到光!
领悟到这点后,她颓然闭眸,忽然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放弃。
她不想再挣扎了,不想再努力了,不想再勉强自己去做明知做不到的事。
不想了……
餐厅内一片漆黑,她的心,同样是一片深沉,深深地、沉沉地,宛如要把她拉入无边地狱般的可怕深沉。
深吸一口气,她双手环抱住颤抖的肩头。
她好怕,好无助……
“嘿!有人在吗?”伴随着清亮的嗓音,有人推开玻璃门扉。
叮当的铃声震醒路可儿迷蒙的神志,她愕然看向门口。
“怎么一片黑啊?已经打烊了吗?”
是……客人吗?
她蓦地站起身,伸手按下开关,灯立刻亮了,温煦的光芒柔柔地拥抱原本漆黑的室内。
“啊,不好意思。”闯进来的女人朝她抱歉地笑笑,“我们在找餐厅,附近都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又实在很饿。”
“要吃……晚餐吗?”她颤声问。
“与其说晚餐,不如说是消夜吧,都快十点了。”
那么晚了?她都忘了注意时间。
“请问还有东西吃吗?”女人充满希冀地问,明眸瞥了一眼还摆在长型餐桌上的Tapa。“好像还有不少点心呢。”
“那是Tapa。”
“我们有十二个人左右,可以进来吗?”
“当然……当然可以。”她愣愣地点头,一会儿,又连忙补充,“欢迎光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女人笑道,往门外探头一喊,“嘿!这家餐厅还开着,进来吧!”
随着她的吆喝,三两两的人群走进餐厅,欢声笑语一下填满了原本叔静的空间。
有人提着笔记型电脑,有人背着摄影机,还有人一坐下后,就急着拿山纸笔跟对面的人讨论起来。
“只有这些吗?不够吃啦!我肚子饿扁了。”其中一个男人哀号起来。
“我也是!现在起码可以吃下两人份。”
“不会吧?你是个女人,食量还这么大哦?”
“怎么?女人就不能吃吗?”
“你们不是老嚷着要减肥?”
“哼!本姑娘身材好得很,不需要来减肥那一套。老板娘,你们这边有没有西班牙海鲜饭?我很喜欢吃呢。”
“我也是,我也来一份!”
“这边也要!我还要喝的,有没有啤酒?”
“桌上那个是Porron吗?太好了!我要来一杯。”
点菜声此起彼落,听得路可儿晕头转向,她连忙拿起纸笔在点菜单上飞快地记录着,同时满怀歉意地频频对客人道歉,“对不起,因为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动作可能会慢一点。”
“没关系,只要东西好吃就好了。”第一个进来的女人不知何时已吃将起来,一面吮着手指,一面对她微笑,“虽然凉了,不过这些Tapa很不错哦。”
“啊。”她脸红了,“谢谢。”
“怎么?Alice你打算推荐这家餐厅吗?”邻桌的男人扬声问。
“那要看Paella是不是也一样好吃了。”被唤作Alice的女人从容回答,在瞥见路可儿微讶的表情时,忽地眨了眨眼,“你好,我是Alice,自由撰稿人,在报纸上有个美食专栏。”
“她还出版过不少书,是个畅销作家哦。”男人插口。
Alice睨了他一眼。“这个多话的家伙是杂志社的主编。”
专栏作家跟杂志主编?路可儿有些诧异,“你们好。”
“我们这些朋友大多是在传播界工作的,不是编辑就是记者,不然就是像我这样的FreeLance。”Alice解释,“其实我们今天来也不是偶然,是一个朋友推荐的。”
“朋友推荐?”路可儿一凛,“谁?”
“一个很够义气的男人,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会伸出援手。”
“虽然你不需要的时候,他也会来烦你啦。”男人开玩笑。
那是谁?她还是不解。
“你还猜不到吗?就是——”
※※※
“什么?!你告诉她了?”楚怀风对着手机大吼,右手烦躁地捶了下墙面。“你这IBM!就不能学着把你的大嘴巴封紧一点吗?”
“嘿,你干嘛这么凶啊?”话筒另一端的女人委屈地瘪嘴,“人家也是为你好,怕你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嘛。”
“谁说……谁说我一片痴心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对她有意思,干嘛一次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叫去那家餐厅捧场?你要知道,我们可都是大忙人,能卖你这个面子可不容易耶。”
“是,谢谢你喔!”他翻翻白眼,“既然卖面子,为什么不乾脆卖到底?你这样把我抖出来,教我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接受美人感激的投怀送抱啊。”
“投怀送抱?”他冷嗤一声,“你这理论用在任何女人身上都可能成立,偏偏用在她身上不行!”
“怎么?难不成她还会反过来海扁你一顿?”
那倒极有可能。
他俊唇一撇,“如果她想开扁,我第一个就把你拉来当垫背。”
“楚怀风!你竟然恩将仇报,我看错你了!你这小人、伪君子!”
“我没空跟你闲扯,挂了。”不等对方哗啦啦倒完一连串的咒骂,楚怀风聪明地及时切线。
好半晌,他只是站在原地,然后,湛眸扬起,落定於身前的墙面,怔怔地凝视挂於其上的几幅作品。
傻傻布置了一晚的相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让她看到……
“该死的Alice!”他低咒一声,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儿肯定会恨他的。她强调过许多次了,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帮忙,结果还是让她发现那些媒体朋友是他请去餐厅捧场的。
很好,她一定会来找他算帐的。
摇了摇头,楚怀风关了灯,锁上门,离开工作室。正当他按下遥控钮打开车门时,对街一抹淡灰色人影忽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路可儿站在路灯下,仍然穿着海蓝色洋装,裙摆虽然狼狈地沾上些许污渍,却仍在夜风中轻盈地翻飞着。她的双手捧了盒东西,面对他的容颜微微苍白。
她看着他,远远地、莫测高深地看着他。
他心一跳。她果真来找他算帐了。
“可儿!”他急急迎上去。
“别过来!”在距离几公尺处,路可儿伸手比了个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手势。
他一愕,“可儿,你——”
“你就站在那里,别靠近我。”
“为什么?”她就那么排斥他吗?楚怀风一咬牙,“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跟你说。”
“那为什么——”
“你不要过来。”她再度命令他,尖锐的嗓音蕴着一丝绝望。“就站任那里别动。”
他拧眉,瞪视她好一会儿,接着目光一落,“你站在这里多久了?脚不痛吗?”
“我……还好。”她移转了下重心。
他注意到她的重心大部分都摆在没受伤的那只脚上,偶尔挺不住了,才换受伤的那一只,可为了怕弄疼伤口,只敢踮着脚尖。
这样的站姿,不累才怪。
他心一扯,深吸一口气,“要不要到我的工作室坐下来谈?”
“不!不要!”她反应迅速,“就在这里,这样很好。”
他眸光一沉,“好吧。”顿了顿,“我想我猜得出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是吗?”
“你想问我,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是我的朋友?是不是我把他们叫去餐厅的?”
她不语,默默凝睇他,苍白的唇微颤。
“没错,确实是我请他们去的。”他索性坦白承认,“那又怎样?我那些朋友虽说够义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