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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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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嬷嬷说完就进了园子,锦衣自然是跟着,她过角门的时候注意到两位侍卫看向自己,便有意无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于是锦衣那张容颜在夜色里的灯火照耀下,颇有生辉,尤其一双眸子如星般闪亮。

两个侍卫看的眼直,人都进去了,还忍不住踮脚看着背影。而锦衣则闻着那些馨香,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帮兔崽子,什么都不知道也能进来当守,宫里再没人也不至于用他们!”海嬷嬷嘴里唠唠叨叨的一直念着,似是很介意他们的无知。可锦衣却觉得是这老妈子心里不快,见事不顺,当下只好无奈的跟在后面说到:“海嬷嬷说的是,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呢!”

锦衣本是顺她的意思,可那海嬷嬷听了这话却又扭了身子冲锦衣说到:“你知道什么啊,这神宫局都没了人,人家干嘛要知道?”

锦衣一听,心道这老妈子还是个别扭人,只能眨巴眼睛装傻:“神宫局没人吗?”

“神宫局早先的时候人多的是,毕竟宫里的太妃祖辈的,除了吃斋念佛还要日日诵经,一个神宫局,就有二十个丫头,再加上神宫监的太监,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人,可现下倒好,宫里死的死,跑的跑,遣送的,调院的,我这神宫局竟只有我这一个老婆子撑着了,要不是神宫监还有几个老太监给我照应着,我一个老婆子早累死了!还好啊,这次给我拨了五个来,其他的我都分到各宫院去打扫佛龛了,就剩下这御花园里的大佛堂了,那,就交给你了!”海嬷嬷口中说着,带着锦衣七绕八绕的到了大佛堂。

推门进殿,在长明灯的昏黄光线里,海嬷嬷点了一排法烛,堂里立刻亮堂了。

“看见没,这里你要早晚各擦尘一次,早中晚各上香一柱,每日添一次香油,有人来祈福拜佛上香的,你就伺候在旁,知道吗?”海嬷嬷口中交待着,锦衣有些恍惚的点头,她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硕大的佛堂里,看着主持在那里交待清规戒律,说着要如何绝了世俗,抛了红尘,断了青丝,了却一切的执念……

“每日里上了晚香,擦尘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歇着,这是个清闲处,宫里捞银子的职这里算不上,但却是最不辛苦的那个,你是不是出身知府以下的官宦人家?”

锦衣听着海嬷嬷的话语回了神,点头答着:“是,我是沧河县令之女。”

“哦。怪不得呢,给这么个上不去下不来的闲职混日子。”海嬷嬷说完,冲锦衣说到:“行了,回去吧,熄了法烛咱们回吧。”说着她人倒是先出了佛堂。

锦衣只能依言去做,佛堂法烛不用吹的,要用火压去灭,锦衣便拿着火压一根一根的去灭。海嬷嬷站在佛堂外,看着堂内的光线逐渐暗下去,嘴里直念叨:“像,真像!可惜了,不是她啊,不是她!”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二十一章 英俊太监(一)

两人打着灯笼摸摸索索的出了御花园,才踏上爬山廊,就看到旁边甬道里几个打着灯笼的太监在前面急急的开道,海嬷嬷一拽锦衣到了边上,放下灯就靠在了廊边下跪。

这是规矩,锦衣也没办法不跪,只是被海嬷嬷拉的急,跪的猛,硬是磕着了青石砖上,差点令她出声。太监们哗啦啦的过去,三对举盏的宫女带着摇曳的灯火与衣袂的翻飞在夜里划出一条流萤。

按规矩下人们是要低头恭让,可锦衣还是忍不住抬了头去看,反正她在爬山廊里,又不在甬道上,根本不会有人看到。

彩车烁华镶宝,锦纱香囊流苏相叠成影将一身大红喜服一般的人儿衬出华贵在宫内招摇。锦衣清楚这便是秀女们最期待的时刻:一朝恩宠殿里欢,十载韶华阁中盼,千娇流萤彩衣耀,万种风情帝王宣。

九灯十二恭,将这兴车里的女人容貌照的清晰非常,没有什么悬念与意外,是端秀郡主。锦衣看着她一脸微笑的从眼眸里渐行渐远,看着那团锦簇的明媚走过甬道去往御花园畔的承欢殿时,她缓缓地低头,然后准备等着海嬷嬷拉她起来,却发觉海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海嬷嬷……”锦衣装作怯生生的样子,一副怕责怪的意思。可海嬷嬷却忽然问到:“看着眼热?”

锦衣抽了下嘴角:“不敢。”

“不敢?不敢你就不会看!”说着扶着锦衣的胳膊爬了起来,而后冲着锦衣说到:“在宫里,定了什么命你就老老实实的,别去和命过不去,免得给我老婆子惹麻烦,我瞧着你盘儿确实不错,可是你被送到我这里,我劝你就死了心吧,你是没那见主子去伺候的命!”说着海嬷嬷扭着身子走在头前,锦衣瞧着她的背影,心中自言:你说对了,我是没伺候主子的命,我是被伺候的命!

两人回了屋,海嬷嬷就走了,此时不比秀女时期还有人打水或是清扫,什么都要自己来,锦衣瞧着旁边有桶,便自己去打水。拎着桶到了院里,她将桶放下,待水灌入了些,便往上拖,这一拖一拉的,当即她就丢了绳子,只跐着牙吸溜,低头看手,月光虽不明朗,却也依稀照出手上有着印子是的痕迹,那刺痛与火辣辣的灼烧令她愤愤地跺脚,继而再一看井边连那麻绳都没了,便忽然有些悲从心来,不但跪坐在了井边,更是呜咽出声。

她不想哭的,在她娘消失的夜晚,她被丢进大牢叫天天不应的时候,她也没留一滴泪;当下人们哭丧着脸说皇后要她死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假装的悲伤换取那些宫人的怜悯;当她好不容易逃出宫门,被侍卫堵在一家客栈的时候,她就是心如死灰的等死也没落下泪来;她真正的悲伤只在青灯古佛前,那老尼姑拿着一把剪刀为前面的几位公主剪发的时候,她颤抖了,害怕了,因为身边一个个带着戒巴的脑袋比满地鲜血还要触目惊心,是夜,她流泪而逃,一路的坎坷波折她受着,即便恶心的想吐,即便鄙夷难受,她也不曾这般悲伤。可是这一刻双手火辣辣的疼在提醒着她,她回到宫里了,可是哪有怎样?她不是主子,她已经成了一个奴婢!

“谁在哪里哭啊!”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着长长的调子,老腔老调的拿捏似是一位摆惯了架势的,可偏偏话音却又是稚嫩的。

锦衣晓得是太监,心中虽是纳闷怎么宫女住的院落里有太监,但依旧还是低头回了话:“这位公公,我的水桶落入井里断了绳,我捞不上来,怕明日里责罚,便,便急得哭……”

“啧!笨手笨脚的!”不当回事的声音带着不屑,可人也从院墙的阴影里走到了锦衣的跟前,锦衣眼一扫看的清楚,和自己猜的没错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公公。

这公公走到井前伸头看了一眼,而后左看了一下,右看了一下说到:“等着!”人就蹭的一个起跳进了井。

锦衣被这突然的动作吓慌了神,只愣在井口,再一眨眼,那太监却已经从井口爬了出来,而后将绳子一拉一提的几番动作,提了一桶水出来才说到:“一看就是新来的,我告诉你,以后去那边院里的井里打水,那有轱辘,你也提的上来,这井里你打水,没膀子力气你才提不上来!”说完,水桶往锦衣脚下一放,正要说什么,却瞧着锦衣月下依稀的容貌给顿住了。

适才锦衣一直是低着脑袋的,这太监也不过扫了一眼,没怎么注意,这会的锦衣还有些愣神,头没低着,脸盘自然也遮掩不到,于是这太监一见,倒是不由的眼直了。

锦衣有些脸红的低头:“谢谢公公指点。”

那太监回了身,有些尴尬的挠了脖子:“啊,没,没什么。那个……你叫什么?”

锦衣并不想和一个太监过多废话,纵然他是一个阉人,但已经出现在宫女的院落里就是不应该的,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公公弄不好就是和哪个宫女有点对食玩味的人,怎么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只赶紧的福了身说到:“公公,我只是一个奴婢,贱民不足相提,公公此时夜深,您怎么会在延chun宫?”

这话一出,那太监明显的顿了下身子,似是尴尬的不是一点半点,锦衣心里一叹,口上说到:“啊,是了,公公怕是来传什么话的吧,奴婢就不在这里叨扰了。”说罢弯腰提水。

锦衣从小到大再是被宫里公主皇子的欺负,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几时用她自己做活?还不是被养的细皮嫩肉的?所以她心智有,思虑慎,可到底没做过粗活,即便在民间晃了近两个月的日子,能踹上一脚,或是丢个巴掌,但依旧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所以当下她一提水桶,便是很尴尬的没提起来,再卯着劲儿的一提,起来是起来了,寸步难行,不但咣当到身子上半通水,更是丢了桶的,直捂着手抽冷气。

那太监看着这么一个宫女狼狈不堪,便是忍不住的发笑,又见自己打上来的水被她洒了一地不说,还把桶给丢了,当下边笑边说她:“瞧你那笨样,哪里像个丫头!”

锦衣手正疼,人还被笑,闻听此言没好气的就顺嘴接了一句:“我入宫又不是为了当丫头的!”说罢扭着头不理水桶自己跑了。

--第2更在晚上哈!-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二十二章 英俊太监(二)

那太监看着锦衣远走,愣了愣,拾起桶来就这井又提了桶水上来,便提着桶顺着一路水渍脚印的撵了过去。

锦衣推门进屋就开始哭,嚎了两嗓子又觉得自己这样没出息,便擦抹了泪,泪水微咸,蜇得手疼,她才急忙起身在蜡烛跟前仔细看手,这一看更心疼了,细嫩的手掌中间硬是被麻绳上的碎屑给扎了手,怪不得火辣辣的刺痛。

锦衣瞧着手流着泪从包袱里把那被贺宝珍扯烂的宫装翻了出来,剪了两条已经扯烂的布下来,就要给自己裹手,此时门口一声轻咳:“咳,那样可不成,得把草刺挑出来!”

锦衣惊的抬头就看到刚才那位太监提着水桶站在门口,本能的站直了身子看着太监问到:“你,你怎么过来了,你,你想干什么?”

那太监一顿,讪讪一笑,把水桶直接拿到屋里,然后摊手说到:“你看,我就是好心帮你提水过来。”

锦衣脸皮一红:“多谢公公,这里是我的屋子,宫里规矩多,还请公公您……”言下之意很明显:您该走了。

那太监却置若罔闻倒瞅着锦衣地手说到:“我帮你挑了草刺再走吧,不然你手都伤着,自己挑不成,那草刺留在肉里会红肿的。”

锦衣本想坚决的将他撵走,可是一听草刺留在肉里会红肿,当下也不硬气了,倒是十分紧张的问到:“真的?”

太监点点头,自己一屁股坐到条凳上冲着锦衣说到:“拿针来!”

尖锐的嗓子不怎么尖锐,可话却让锦衣很呆:针?她下意识的转头找寻,费了半天劲才在衣柜的藤篮里找到了针线,忙拿给了那太监。

那太监先前一直看着锦衣找寻东西,看着她的婀娜在灯影里晃眼,眼还有些直,针线一到跟前,他忙收了眼,直接抓了锦衣的手,就要下针。

“那个……你不燎下针吗?”锦衣记得小时候见太医下针,都是要在火上燎下的,自然要问,那太监一问,脸上再现尴尬神情,继而也就火上一燎,小心翼翼的给锦衣挑刺去了。

破皮自然是疼的,锦衣几次吸气呻吟,倒把那太监弄的一头汗,他抬手蹭了下脑袋上的汗继续,却使得锦衣注意起他来。

灯烛下,浓眉似剑,鼻梁若峰,唇线优美却带茶色,锦衣心中暗道: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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