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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陛下给你赐婚了?”
他问得很安静,迎着阳光的双瞳像美丽的黑曜石。
锦瑟尴尬的笑着,不自然的扯扯长发,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恭喜呀!”刘祺耸耸肩膀,松开手,笑得十分洒脱:“祝你幸福。”
锦瑟努力翘起唇角点点头,转过身体落荒而逃。
……
小太监带着锦瑟从侧面去往御花园。受贵妃连累,她现在算是半个罪臣,不好太张扬。
偏偏,她却在这里遇上了最不好相与的人。
前方不远处被宫女簇拥着的明艳少女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骆芳菲。锦瑟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这个明艳璀璨到锋利的女子一直给她一种很强的危机感。
皇后逝世,贤妃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骆芳菲这时进宫来做什么?
或者……她是随家人一起来的?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她就跟着前面的太监一起福身行礼:“奴婢见过骆小姐。”
“真是,走到哪儿都躲不开你们这群贱婢!”骆芳菲不耐烦的转过身子,偶然瞥到锦瑟,见她面容出奇美丽,忍不住皱皱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暗叫糟糕,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奴婢姓年,是骆嫔宫里的。”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骆芳菲本就不喜欢骆湘,最近听母亲在家里唠叨,更是认定骆湘不是好鸟。
“奴婢叫年锦瑟。”
“吓——原来就是你?!”
下巴被人粗暴的挑起,骆芳菲的长指甲划过锦瑟的下颌,留下一道细细的白印子。
锦瑟皱皱眉,耐着性子任她打量。
“的确有几分姿色,难怪能狐媚住尹大人。”细细看过后,骆芳菲嫌恶的甩开她的脸:“一个下贱的宫婢也妄想飞上枝头——哼,也不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
锦瑟咬紧下唇,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尹大人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得皇帝信赖,怎能娶你个不堪的人?你别以为皇帝下旨赐婚就万事大吉,以后的变数还多着呢,哼!”
锦瑟默默低着头,并不回嘴。以她的身份,还不够格与贤妃的妹妹吵架。
“我前几日去寺里求姻缘,大师批我是状元夫人的命。”骆芳菲倨傲的盯了她的头顶一眼,高傲如孔雀,转身就走。
“再做几天美梦吧,毕竟过几日,这梦就要碎了。”
……
锦瑟跟着小太监来到八角小亭时,日光西移。金色的阳光恰恰铺了一地。
锦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还是被尹墨涵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他皱眉:“有人刁难?”
锦瑟刚要说没有,为她引路的小太监就快人快嘴的把刚刚偶遇骆芳菲的事情说了出来。
尹墨涵挥手示意他退下,小亭里只剩了他两个人。
锦瑟倚靠栏杆望着小亭下缓缓流动的碧绿水面,并不作声。
“中午吃东西了吗?”出乎意料,尹墨涵并没在刚刚的事情上纠结:“没吃的话,正好来用点儿点心。”
经他提醒,锦瑟才发现自己确实很饿。原本打算把银子弄出来就去吃饭的,结果出来以后却忘了。
碍于尹墨涵在场,锦瑟并没有狼吞虎咽,却还是把外形精致的小点心吃了个干净。一抬头看到对方正笑微微的瞅着她,她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委屈你了。”沉默良久,尹墨涵才偏过头去望向桌面上的宣纸。锦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他居然是在作画。
“我有什么委屈的,安心待嫁就好啦。”锦瑟笑嘻嘻的:“你怎么又作画?”
“陛下一时兴起而已。”尹墨涵垂下眼睫安静的笑:“你坐过去,我给你画一幅肖像吧。”
想到古人的画画水平,锦瑟连连摇手:“算了算了。”她可不要被画成扁脸小眼的样子。
“不相信我的技术?”尹墨涵扬眉:“宫廷画师都向我请教呢。”
半信半疑的望他一眼,锦瑟想着还是不要驳了他的面子,不好看的话大不了偷偷藏起来,便慢吞吞的挪过去依到了红色的木柱上。
二人沉默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尹墨涵给画笔蘸好颜料,挑了个话题:“我打算求陛下让你出宫。”
“现在?”锦瑟皱皱眉:“过一段时间吧。”她实在不放心贵妃——虽然就算她在,也做不了什么,但总归是安心。
“宫里太乱。”尹墨涵面容不变,沉静得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锦瑟皱皱眉,感觉不太妙:“你怎么了?”
尹墨涵略略停顿,摇摇头:“我很好。”
“不要骗我。”锦瑟眉头皱得更深:“你不能骗我……”一辈子三个字在舌尖绕了绕,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又是沉默。
就在锦瑟觉得他不会说话时,尹墨涵却低低开口:“今天早朝有御史联合弹劾我,我现在是半个待罪之身,留职查看。”
“啊?”锦瑟的脑筋转了转:“与你请旨赐婚有关吗?”
“骆大学士原本想把女儿许配与我,现在大抵有些恼羞成怒。”这事他做得的确不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不过骆炜的手段着实有些狠。
他一直以为,公事与私事该是分明的,未想到名誉全国的大学士也不能免俗。
“我不觉得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仕途上起起伏伏本就平常。”在宣纸上寥寥勾出碧水蓝天,尹墨涵抬头看她:“只是所有不好的事都赶到了一起,我怕你受委屈。”
“不委屈啊。”锦瑟迎着阳光眯眯眼。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本该惊心动魄的降职在她心中居然没落下什么痕迹。
“骆小姐最近要经常进宫,你们以后可能还会碰面。”
“那能怎样?”锦瑟歪歪脑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害怕的——难道,是你要退缩了?”
尹墨涵没想到她会把皮球抛回来,微微扬眉,有点意外。
“咳咳,”莫名想起前世时一位大家写的词,锦瑟清清嗓子,略有点不好意思:
“尹墨涵,我希望——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做做样子(捉虫)
冬日的午后,温暖悠然。尹墨涵的手腕一抖,一滴墨迹无声淌落到了宣纸上。
乱了一池碧水。
“你说什么?”他右腕悬起,手中还拿着画笔,表情非常平静。
锦瑟尴尬的撇过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很隐晦的用了一句诗词,不过这怎么说都是她的第一次表白……怎么这么平淡?
——算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说什么。”锦瑟扁扁嘴,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你不是要给我画肖像吗?快画吧。”
尹墨涵安静的看着她的侧面,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她不说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日方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尹墨涵画好了肖像,招呼锦瑟来看。
泛着柔润光泽的宣纸上,墨色的小亭中,一个美丽的宫装少女正迎着阳光眺望远方。
不知尹墨涵是怎么做到的,宣纸上居然有丝丝缕缕的淡黄光彩,弥漫着一股阳光的温软气息。
锦瑟愣愣的瞪大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指指自己鼻尖:“你画的,这个是我?”
“恩。”尹墨涵点点头:“你喜欢吗?”
“喜欢,太漂亮了!”锦瑟喜形于色,伸手要去拿,却被尹墨涵抢先一步挪开:“你喜欢就好——不过这不是送给你的。”
“啊?”
“难得发挥的这么好,我要自己留起来。”
“……你怎么出尔反尔?!”
“我就是出尔反尔啊。”
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锦瑟怎么也想不到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尹墨涵会笑微微的对自己说出这种无赖的话。
“我会送你其他东西。”尹墨涵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子。锦瑟好奇的打开,发现其中是一颗圆润的紫色珍珠。
“这是陛下晨时赏的转运珠,据说很灵验。我希望你能在以后过得更幸福。”
锦瑟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珠子,轻哼一声,收进了袖中。
这家伙一定是有预谋的,不然哪会准备得这么充分?
——不过,被算计就被算计吧。原谅她俗气,一看到这么大颗的珍珠,所有被算计的愤怒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
初冬的夜里下起了雨。
天气寒凉。
锦瑟被窗外的打雷声惊醒,从清漪宫的下人房里坐了起来。
贵妃垮台后,她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可顶着“尹大人未婚妻”的名头,宫里也没人敢轻视她。骆湘分了她一座小楼自己住,简直给足了面子。
披上外衣踱到窗边,她支开窗子,细密清寒的雨丝立刻斜斜飘了进来。
她在这烧着火盆的房间里尚且觉得冷——那麦宝儿呢?
越想心底越不踏实,她披上斗篷,随手拿了把伞,偷偷走出了小楼。
清漪宫的看门婆子很警醒的盘问她出去做什么,倒也没阻拦,只是认认真真记录下来,说明天要给骆嫔呈看。
锦瑟小心的顺着小路拐到宗人府,行至一半却看到一抹黑影迅速溜过了画廊的转角。
他去的方向,正是皇后的凤仪宫。
锦瑟心底一跳,咬着牙挣扎一瞬,把灯笼藏在一棵花树后,也跟着溜了过去。
幽暗的画廊上,八角宫灯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白日里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此时看来颇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那人虽然猫着腰,但身形仍然高大,看样子是个男子。他穿着斗篷,但斗篷一角露出了太监的深蓝色服饰。
锦瑟跟着来人一直进到了凤仪宫的主殿之内。太监停下脚步后鬼鬼祟祟往身后望,锦瑟则冒着大雨躲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后。
太监走到凤仪宫主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隔着雨声,有低沉苍老的女声在里面回应。
“我这边的事情都妥了。”太监低低的说话:“你怎么样?”
锦瑟努力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却只若有若无的听到几个破碎的词句:“……主子……贤妃……贵妃……”
“那不管我的事。”良久,太监低低回应:“我只想毁了贵妃。现在目的达成,我们的合作关系可以结束了。”顿了顿,他继续:“前些日子可能偷听到我们谈话的刘祺已经被我安排到了御花园,我在后宫里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假以时日,等陛下真正遗忘,让他‘意外死亡’,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下意识捂住嘴唇,锦瑟脑筋飞转,终于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时空后,曾与刘祺听到了一场密谈。当时刘祺为了保护她故意暴露自己……难怪听这人的声音这么耳熟!
分明就是当初那个公鸭嗓的太监。
他说“我在后宫里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现在取代刘祺位置的,罗宇?
想到白日见面时罗宇温善的面孔和他对明月宫的特别关照,锦瑟不敢置信,心底直冒冷气。
罗宇的目的是毁掉贵妃?
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偷偷探出头去,只见罗宇不停点头,拿起雨伞,似是要离开。锦瑟不敢耽搁,匆匆猫着身子溜出了凤仪宫。
她急于求证,连灯笼都没拿就冒着雨跑去了宗人府。
如果罗宇想要坑害麦宝儿,二人之前必定有过过节。就算是麦相的政敌,麦宝儿也该有所耳闻。
她以为宗人府的老嬷嬷偷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