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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走了,我们都活不长。
之后的事情很容易猜,娘会把我嫁了。周大娘介绍的那个周汉子的条件实在不错,他们家男人多,不怕抓壮丁,我嫁过去能吃穿不愁好些年。
至于妹妹……
我把妹妹搂在怀里,她太瘦小了,皮紧紧抱着骨头,没有一丝肉。我摸了摸她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还有枯黄的头发……
我不能让这样的妹妹被卖掉,当丫鬟和童养媳都不行。她太弱了,连只大母鸡都可以伤害她,要是被送走,她怎么能活下去呢?
突然间,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天半夜我偷偷起了,就像平时一样打扮成男孩,把生日得到的簪子放到枕头底下,然后拿走了我爹整理好准备上路的包裹。
我给他留了字条,让他对外称大女儿死了,把周村的亲事退掉。再说从破庙里捡了个男孩子,喂了他几口饭以后,男孩主动替他去当了兵。村里的人朴实,他们不会想多的。
说起来,我写字好像流利多了。
我很笃定父母不敢来找我,因为一旦被人知道我是女的,就是欺君重罪,死路一条。
不过,交地全家都会死,交壮丁必然家破人亡。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不如我去。
我从来没有去过附近的军营,但却直觉认识路,几乎没费什么波折都到了。我没有马,没有铠甲,没有剑,长得瘦,看起来没力气,那个登记的人打量我时显得很不满意。好在,他没有怀疑我是女的。
我把村子的名字和家人的名字特征告诉了他,他在竹简上写了几笔。我知道,此后我的家人和家里的田地都安全了。
接下来,轮到登记我自己了。
等级的人旁边还有另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端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我瞥了一眼,发现他长得很英俊,比村里同龄的男孩子要英俊很多,俊得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结果被登记的小吏瞪了。
从别人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年轻人的级别很高,或许还是长官,传说中的年少有为吧。
他捧着一本书在翻,明明穿着战甲配着宝剑,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根本不像个武将,更适合在家里写诗画画。他没看我,也没看其他人,偶尔有人向他说什么也就是小幅度点点头。
是我触及不到的人吧。我收回了视线。
那个官吏举着毛笔不耐烦地问我:“你叫什么?”
“赵狗剩。”我的名字是男名,不怕说。
我正式的女孩儿名本来快要起了,爹大概本来是想临行前告诉我,没想到我跑得比他还快。
谁知道,我话音刚落,旁边那个年轻长官突然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了我。他气场太强,我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迎面对上去,变成了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乌黑深邃,看不见底,
“先别记。”年轻人按下官员的笔,又对我说,“这是你的乳名?”
“是!”我回答,我就这一个名字,应该也算乳名吧。
年轻人端详了我一会儿,我不知所措,傻乎乎地站着。
不一会儿,他忽然对我笑了一下,他真的长得太仙了,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十里八乡的桃花开了个遍。
他对我说:“那我给你起个大名吧。”
他的声音像是也被春风镀上一层朦胧,由远方飘然而来。
我稍一愣神,不注意就点头了。
“那就管你叫赵刃吧。”年轻人微笑着,“名字的气势不够强,在战场上恐怕难以建功立业,不如当把刀,锋利些。”
此时,他的样子忽然与我脑海中的场景丝丝重合,这些场景好像是来自我久远的记忆,好像是何事梦中的景象,让我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看我傻呆着的样子,那位记名字的官吏忍不住开口教训我:“还不快点谢谢将军赐名!你以为几个人能有这个荣幸?”
我恍然清醒,这竟然是个将军!这么轻的年纪,这么高的头衔!我正想给他行个大礼答谢。
这位年轻的将军便亲和地摆摆手,“不必了,不过是起个名字。”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带着他的书,头都没有回。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的行为,让我有种这位将军就是专门等在这里给我起名的错觉。那位官员也一脸迷惑,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只好和我说:“你运气倒是不错,将军很少从帐篷里出来的。这两天不知怎么的一大早就坐在这里看书,一坐坐到晚,但也没见他和谁说话,你还是第一个……”
接着,这官吏也盯着我好一会儿,似是想在我身上看个窟窿。等我被他看得发毛,他才嘀嘀咕咕地说:“……还是因为名字太恶心了,连将军都忍不住改了吧。也罢,我看你小子是个有气运的,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气运,运气不好的都活不下去。你记着我的名字,我姓邵,是这里的录事参军事。我在这里负责内务和小活……我会帮着你点,你要是以后发达了,也别忘了我。”
话完,他回归正题,问了我年纪之类的东西。我怕年龄不够不算我是壮丁,我报了十六岁。他的脸上写满怀疑,但最后还是只是低头嘟囔了几句“发育够晚的”。
全登记完,官吏丢给我一个粗制滥造的木牌,上面刻了个数字。
“这是你的帐篷,明天卯时起床,和别人一起去吃东西和领家伙。”
我莫名其妙地得了一个官吏额外帮助的承诺,虽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但仍让我对未知的未来多了几分信心。
我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自己的帐篷,它和其他的帐篷外表看没什么不同,我猜那个官吏照顾我的地方估计没在这里。
我掀开帐篷的外帘,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汗臭与脚臭夹杂一起的臭味,熏得我差点跌倒。
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男的光着膀子,敦实黝黑,一看就很健壮,但一见我居然躲到了被子里,胆子和身子不成正比。
另一个也只穿了裤子,露出结实的上半身,论体型,这个男人只有前一个的一半,但肌肉却很流畅漂亮,均匀地恰到好处,有一种内涵的爆发力。他倒是很友善,一见我便裂开嘴,露出洁白的虎牙。
“嘿,你来的很早嘛。”他像是认识我,一见我就自来熟的搂我肩膀。
我虽然常和男孩子一起混,但以前其他人知道我性别不同,所有收敛,不会动手动脚,而我到底是个女孩,刚才看了两人半裸的身体一眼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了,现在被一个赤膊的男人直接接触,自然不会痛快。
我下意识地把他甩开了。
那人说是男人也不恰当,应该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脸长得不如那位将军漂亮,但也很周正,更有种男性洒脱爽朗的感觉,远远把我周围见过的男孩甩了几条街。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这张脸又让我觉得无比眼熟。
可我真的不认识他。
这个大男孩愕然地瞪着被我甩开的那只手,嘴巴惊讶地微张,好像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我默不作声地提防他,生怕他再来一个自来熟的动作。
出乎我意料的,他居然笑了起来,两颗虎牙闪得比之前还要耀眼。
“你不记得我了?”他的目光里透着我说不清楚的炽热。
我默然点头,我确定在我十四年的光阴里从来没见过他。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把今天刚得到的“赵刃”这个名字告诉了他。
“你今天之前,认识将军吗?”
面对第三个问题,我觉得他有点不依不饶,但我还是摇了头。毕竟是要相处很多年的战友,我努力耐着性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下来声音都激动得发颤,我觉得他像是高兴地要哭出来了。
“那我们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他灼灼地盯着我的眼睛,微微弯嘴一笑,“我叫常青,年长你三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真正进了军营,我才晓得女扮男装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
和我住同一个帐篷的整整有七个男人,吃住都在一起。这还算少了,听说其他帐篷大多都有十几二十人,三四个男的挤一个卧榻。我心知我能有这个待遇,已经是之前那位官大人的额外照顾了,所以我还是很感激的。
我当然是不敢和其他人一起换衣服的,更不敢和他们一起去洗澡,有时吃饭都逼着。我努力学他们的腔调、行为,希望自己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和其他男人毫无差别。
说不定我天生就是当男人的料,我觉得自己适应地很快,没几天就顺利掌握了在军营里生活的规律。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费力就找到了最佳吃饭位置,还迅速发现了一个偏僻的温泉用来单独洗澡,我缠胸熟练而麻利,就像自己曾经练习过上千次,我能习惯地在其他男人雷鸣般的喊声中入睡。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融入军队生活,有时我甚至会觉得这里比家里还住得惯。有几次,我自然而然地叫出了另一个我从不认识的男人的名字。
我对自己的一切感到奇怪,但并不在意缘由。我想,一定是老天都在帮我。
但是也有不太顺利的地方,我的力气太小了,训练的时候常常比不过别人,好在我天赋高,技巧类的东西学得比其他人迅速很多。于是我渐渐还是成了新兵中领头的几个之一。
除我之外,同一帐篷的常青也是个佼佼者。坦率而言,他比我强很多,不仅力量超过我一大截,其他方面全都完美地无可挑剔。常青可以轻松扔起两个装满水的大缸,然后在它们落地前用棍子击碎。他的箭术也很出众,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我想,常青编入队伍以前,一定是个练家子。
常青好像特别乐意帮我,整个帐篷里那么多人,他却偏偏待我最友好。我也莫名觉得他很值得信赖,虽然觉得初次见面他的样子有些怪,但我只当他是把我认成了别人,所以没有在意,逐渐与他成了朋友。
但除了常青,我便不大有人缘了。
我毕竟是个女的,在一群健壮高大的男人里,小得像只麻雀,而且声音不够粗,皮肤不够黑,说话不够黄,不和其他人一起吃饭洗澡,很不合群,因此其他人大多看不惯我。我受到表扬时,其他人也不大服我。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我并不意外自己会被孤立,反而惊奇常青竟然会主动亲近我。
这天中午吃完饭,因为好几位长官都被城里的高官大人叫走了,所以下午训练意外取消,有难得的休息时间。我知道大多数汉子都会趁午后暖和,好好睡个觉,正是走动的人少的时候,所以打算趁机去洗个澡。
“阿刃!”
我已经习惯了赵刃这个名字,一听有人叫,立刻回头,便看见常青从不远处向我小跑过来。这几个月来,他晒黑不少,没有以前那么白了,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肌肉也更有力,好像一下从大男孩变成了男人。之前的常青肤质细腻,头发黑亮,穿戴整洁,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不像我和其他人,穿戴邋遢。
其实私底下,有人猜测常青是官家子弟,可谁都知道官家不可能交不起二亩地或十斗粮。常青没说过自己的来历,问的人多半被他不轻不重地顶回去,我也想去触这个钉子,只作一般与他交往。
常青没几步就跑到我面前,自然地勾住我的肩膀,“下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县城?”
“……好的,”我日渐习惯常青的亲密动作,没多考虑,就点头同意,“不过我先要洗个澡。”
常青微愣了一下,接着便对我微笑起来,拍拍我,说:“没问题,我在东大门等你。”
常青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不和别人一起洗澡是怪癖,他对此从不深究,这也是我愿意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跟他在一块儿不用太掩饰,偶尔露出马脚他也不会在意,我觉得这个人恐怕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