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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打雷不下雨,作为群众演员都是非常拙劣的演技。”
站在她近在咫尺的我当然听到了这句意味非常明显的讽刺话语,她看着我母亲墓碑上的照片,继续笑道:“我要是他们,最起码实现应该带一点眼药水或者芥末,多少流一点猫尿才算是为我母亲尽心了,哪像现在,一个个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不知道他们心里在偷着乐。”
听着她越说越离谱,我心里不觉寒意丛生,立刻以不显眼的状态拉了拉她的袖口:
“好了,不要再说了。”
仪式尚未结束,从乌云的龟裂缝隙中泄露的雨滴淅淅沥沥的开始掉落在我们身上,接着嘶吼的西北风,跳落在我们的皮肤上不免有些疼,有些亲戚为了避免疼痛感,开始用随身的包或者衣袖遮挡自己的脸颊,唯独我们三个没有做任何的动作。
当一滴雨落在我肩膀的时候,我侧脸一看并不是雨水,而是一颗颗晶莹如同小水晶一般的晶状体,难怪打在脸上是那么的疼。这时杨思又笑了,却没有说什么。
雨越下越大,亲戚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有的找地方避雨,有的直接离开了,留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三个。我原本是这么以为的,当听到远处躲在屋檐下躲雨的三姑夫催促着三姑去躲雨的时候,我才惊愕的发现:
和我们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还有三姑。
这一幕不要说我,连杨思都是极为诧异的。我们两个转身看着她,穿着乌黑的风衣站立在风雨中,任凭小冰雹一样的颗粒击打自己所有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头发上蒙着一层亮闪闪的光芒。我不禁开始疑惑了,当时父亲带着我和杨思挨家挨户去借钱给我母亲治病的时候,家家都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只有几家是少量借了我们一点的。
而那些没借钱的人家中,就包含着三姑这一家。
(求助)
对于我们来说,无论哪一个亲戚不对我们施以援手我们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小姑那里吃到闭门羹和三姑家的拒绝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激起杨思对这帮亲戚的仇视。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情景:为了给母亲治病,我们家的积蓄基本花的差不多了,当时的我甚至有想辍学去打工的想法,可是在和病床上的母亲说了之后遭到她的强烈反对。
还没有脱去工厂工作服的父亲在一旁给母亲削着苹果,我坐在一旁双手在膝盖上攥了又攥拳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我还是去打工吧,这样爸爸的压力也会轻一点。”
母亲靠在床头。虽然满脸病容,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依旧保持着温泉一般暖心的笑容,但一听到我这句话后笑容顿时被冻结了一般轻轻转过脸看着我。其实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心里就做好的充分的思想准备,在母亲惊愕的眼神对着我的时候,我不断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轻易打退堂鼓。
“冶。”母亲叫了我的名字后扭过头看着窗外:“此时的外面正在飘着小雪,天气预报说这一段时间经常会有降雪,枯燥的树枝早就负荷不了那不断累积的雪层重量了,纷纷低下了自己的身段。”
看向窗外,场景的确如母亲的描述一样,她从被单里伸出了自己的手对着我无力地招了两下,我双手握住了母亲的手,发现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手永远都是那么温暖。显然看上去她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却还是用尽力气握着我的手:
“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一根树枝折断。”她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笑着说:“承受压力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压断了你这根正在茁壮成长的树枝。”
父亲将水果刀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把削好的苹果的递到母亲面前,随后看着我: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不要想那么多,你母亲的病我会有办法的。”
家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这我非常清楚,父亲当然也不例外。所谓的办法,除了向别人借钱之外,根本就无法可想。
于是,星期六的晚上,父亲和我以及杨思头顶着鹅毛大雪开始挨家挨户的借钱。前面我已经讲过,借钱并不是一件顺利的事情,所有的亲戚都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客气一点的还让我们进去坐坐,但是一提到借钱就会以家里各种经济不景气来拒绝我们。
最后的两家,我们去了三姑家和小姑家。
“还是不要去了吧。”杨思带着厚厚手套的手拍着头顶上的雪白的一层雪花:“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我想三姑姑和小姑姑应该会帮我们的。”那时的我认为以我母亲和三姑姑的同学关系和十几年年深厚的友谊她多少会施以援手。小姑姑更不用讲,前年她得肺结核无人问津的时候我父亲抛下工作不管照顾了她两个月,直到她康复。
怀着这种乐观的心态,三双嵌在雪地中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小姑姑的家门口。
(躲避)
小姑姑是我爸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妹妹,根据我的了解父亲从小对她就十分关爱,她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上学了。这个时候我家里还有套三层小楼位于市区的边缘,地段还算不错,三姑和小姑姑在没有出嫁之前都在我家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我、杨思对于两位姑姑相对于其他亲戚来说自然是比较熟悉的。
站在小姑姑的家门口,她家里的灯是亮着的,父亲杵在门口几度伸手想要敲门,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后都放弃了这个动作,我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他的心情,七八家亲戚跑到现在,再厚的羽绒服也暖不了自己的心了。
我也在犹豫是不是要回家,低头纠结时却听到正前方急促的“咚咚咚”敲门声打乱了自己的思绪,我立刻抬头,发现杨思正用她捏握成拳状的手榔头一般重重的捶着门。
本来里面可以依稀听得清有些电视节目的声音,在杨思锤门后音量慢慢减小了,但是许久之后没有人给我们开门,杨思见状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加大力气捶门时被父亲抓住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僵硬的手臂。
我们转身离去了,小姑姑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我们跑了这么多家的亲戚借钱她不可能不知道,在晓得我们来意的情况下将我们拒之门外明显已经表达了她的态度。
这时不要说杨思或者父亲,光是我的心里直泛酸水,抬头看父亲被雪染白的眉毛和霜打了一般的面颊,更是让人心有不甘,想到这里我转身折了回去。
回来之后杨思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你不是去下跪了吧?”
“如果她没有将我们挡在门外的话。”我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搓了搓手,将掌心的黑灰搓干净后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再次插进口袋里。
小姑姑家的附近有一个被雪掩埋、整齐罗列的煤堆,但是在煤堆上面还盖着一大块帆布,用来防止煤堆受潮。在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方才我回身的时候来到了煤堆前,本想拿一块黑色蜂窝煤砸向她家的大门口,捡起来后发觉这样做有些不妥,此时我注意到煤堆旁还有一小堆已经烧过的黄色碎煤。
因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被扔在一边,无人问津。
拍拍手后我离去了,雪依旧在下着,小姑姑家的门口放着一块燃烧过后已经没有价值的煤块,背对着门离开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铁门悄悄敞开的摩擦声响。
但我并没有回头。
(看穿)
每走一步都能够听见鞋子陷在雪层中那深沉的声音,鞋子包裹着银白色的一层。
没踏一步,都非常的沉重。
最为心寒的莫过于父亲了,那种欲哭无泪的心情站在一旁的我非常明白。
有了小姑姑的前车之鉴,我们对去不去三姑家有了很大的疑虑,尤其是父亲,他最喜欢让别人为难,典型的老好人例子。一想到三姑可能也会像小姑姑一样对我们,我的心里也不觉忐忑起来,当杨思走了老远之后才发现本该在她左右侧的我和父亲已经被她甩下老远了。
“借就借,不借就不借。”杨思转过头,嘴里呼着白气,显然她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
“哪怕是几百几千,只要她一个点头,我就认了她这个姑姑,如果连一个子儿都不肯拿,也应该感谢他们这么早就让我们看清了他们的为人,怎么好像你们现在比他们还害怕?”
想想杨思说的虽然露骨了一点,但是也是有道理的,我拉着父亲的手臂开始继续走。
三姑并没有将我们拒之门外,我们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三姑夫就站在门口倒着盆里的水,看到我们之后也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他并没有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们,而是主动和我们说话,这让我心里的顾虑瞬间被打消了不少。
进屋后我们五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前,三姑坐在父亲的对面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和杨思也不说话,只有三姑夫对我父亲嘘长问短,问完我们家的状况后又关心着我母亲的病情。
这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并没有被完全遗弃。
“嫂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赶紧治好才行。”
我父亲原本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和三姑夫的交谈中并没有主动提及关于我母亲的原因而借钱的事情,听到三姑夫这么说正好有了一个开口的理由:
“其实。。。”
“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好不容易打算开口,却又被三姑夫抢先了一步:“别的亲戚家里可能又都有难处,大哥你也别往心里去,把心放宽点。”
父亲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我瞥了一眼三姑,她一直保持着沉默,神情也非常忧郁,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因为是这种场景我也没有开口多问。
三姑夫也看了看三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我们家这段时间也正打算买房子,手头有大概二十万左右,大哥你要是急用的话可以先拿去。”
我看了看窗外,窗外飘着大雪,心里不禁想起了雪中送炭的场景。
我们在的视乎本来连一丝风也透不进去的铁门在我们离去后慢慢敞开了一条缝隙,小姑夫探出脑袋看到了我放着的废炭,确认我们走了之后打了个哆嗦裹了裹披着的外套关上了铁门回到了床上,小姑姑正在切换着电视台,看了不看小姑夫一眼:
“他们走了么?”
小姑夫将外套盖在床上:“恩,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是你大哥,那帮过你。”
“我要是有钱我早就帮了,大嫂的病就算把你和我。。。”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有这个小丫头都卖了也不够,我是不忍心拒绝他,只好这样的。”
小姑夫伸手摸了摸我小表妹的脸,从小姑姑那里接过了她抱回到婴儿床里:“可是要是你姐姐把钱借给她了,到时候你嫂子病好了我们不就成恶人了么?”
“我姐姐?”小姑姑咧嘴冷漠的笑了笑:“等她能做主再说,我那个姐夫。。”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陷阱)
一听三姑夫直截了当的借给我们这么庞大的一笔数目,我和父亲听到后都大为震惊,本来指尖在杯口处来回滑动的杨思顿时也处于呆滞状态,抬眼诧异的看着三姑夫。
这也是难怪的,毕竟连续碰壁后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反差,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