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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立即摆摆手,连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请教你的那位嘛,人家也是大学生。”众姑娘说。此时,在她们丹凤般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何云自然没问,明月也没有做声。
大家仿佛少了兴致,同时也被明月不可侵犯的神情所震撼,嬉闹声暂时有了停顿。
几分钟过去,还是那假牙姑娘开了口:
“我就不相信神女真是在等她男人。”
“咋不相信呢?我就相信!”另一个姑娘说,“只有那个男人她才觉得舒服,为什么不可以等呢?”
“舒服?……哈哈哈!”
在这个世界上,神圣的信仰光辉已经逝去,“神女”一词由瑰丽走向了淫佚,按一个著名学者的话说,“温热的肌体,无羁的畅笑,情爱的芳香,全都雕塑成一座远古的造型,留在这群山之间。一个人口亿众的民族,长久享用着几个残缺的神话。”南方一位曾给中国诗坛以巨大冲击的女诗人写道:“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不正是摧毁信仰的宣言么?!
一团起自三峡的阴云,笼罩住明月的心。她深感悲哀——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身佩陆离长剑沉江而亡的屈原,为数干年来冉冉铺展的文明史。
经过几天的行程,江轮到了它的终点——武汉。一百余人住下后,当夜去唱卡拉OK。
明月与何云的门票揣在何云一人的身上,因途中买了块手帕,明月耽误了两分钟,走到卡拉OK厅的门口,同行者都已进去,何云却不见了踪影。明月四处张望,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着急起来,门票是二十八元一张,可她身上没有带钱,所有的钱都由何云保管。怎么办呢?她只有向守门人说情。
守门的是一个文质彬彬三十出头的男人,听明月说明情况,二话没说,做出“请”的优雅姿势,让明月进去了。
大厅里只有闪烁的舞灯,由于外面光线很强,进去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明月只觉得这厅似乎很大,里面闹哄哄的。她不知道何云他们坐在哪里。
没有办法,她只好呆立在原地不动。
大约了四五分钟,她的眼睛适应了,能勉强看清里面的东西了,便挪动步子去寻找。
“明月!明月!”
是何云五妈的声音。
明月望过去,见他们坐在东边的角落,便挤了过去。
假牙姑娘正把她的腿跷在何云的腿上,何云悠闲自得,见明月一脸愁容地进来,他却没有一言半语的问候。
何云的五妈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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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你这没心肝的狗杂种!出发前,我一再给你交待,我不干涉你们,你们自己好好玩儿,你是在咋个玩法,把恋人都差点搞丢了,你还是人吗?你一天到晚厮混的都是些啥子货色?!你还对得起明月吗?还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和么叔,对得起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五妈吗?”
众人立即劝解。
明月坐下来,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它疯狂倾泻。……明月想不通的是,回到师大,她竟能把那种关系持续下去。而且,一直持续到大学四年级!
她承认,挂在何云五妈客厅里的那张英雄的肖像对她起了作用。明月每次到何云家,仿佛不是在与何云约会,而是要去朝拜一种信仰,膜拜一个英雄。这种力量,推拥着明月一次一次地向那个方向走去。她许多次都想提出与何云断绝关系,且也当真提出过两回,他五妈一闻此言,如五雷轰顶,失声痛哭,在早逝的丈夫像前长跪不起。英雄微微含笑,像是在说:“这些家庭琐事,儿女私情,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
每见五妈这个样子,何云就问声不响,复原了他那痴傻迂讷的本相。
明月不再提了。
1993年的初秋,明月与何云进入大学四年级了。秋季开学的那天,明月心情爽快地到何云家去了。敲五妈家的门,没人应。她又到了楼上,敲何云的门。敲了数声,有了拖鞋擦地板的声音。
门开了,里面站着假牙姑娘。
“是你!”假牙姑娘椰榆地说,“我与何云在忙,有事就快说,没事就改天来吧。”
何云穿了条短裤,坐在房子里一声不响。
明月猛地推开假牙姑娘,冲进屋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假牙姑娘并不惊慌,拖一把翻板椅坐在明月的对面,不紧不慢地说:“明月,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你是大学生,而我初中未毕业就工作了。但是,我与何云已经耍了五年的朋友了,是他五妈硬将我们拆散的。他五妈守了一辈子寡,心理有些变态,我可以理解她。但对你我就不能理解了。我觉得你是不道德的,说穿了,你并不爱何云,再说我们都是女人,惺惺惜惺惺,你又何必在我们之间插一杠子呢?”
明月的内心起了很大的波动。情形果真如此,她真的是没必要也不应该拆散他们的。可是,何云为什么不直说呢?为什么偏偏要等她放假回家之后两人偷偷幽会呢?这不明摆着是对我的欺骗么!
因此,明月的气虽消了许多,要耍泼大干一场的心思也软了下来,可她怒发冲冠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
何云依然问声不响。
假牙姑娘见此情形,说话的腔调也变了。她准备以事实彻底击败明月。
“你不要看何云表面老实,其实他花得很!”假牙姑娘说。
何云的眼神警觉地向这边瞟了瞟。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为他打了三次胎了!”假牙姑娘带着哭腔说。
明月像做梦,不相信假牙姑娘的话是真的。
何云怒目而视。
假牙姑娘毫无惧色,对明月说:“你看嘛,这是他刚才再次强迫我的,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又要怀孕了。”说着,假牙姑娘撩起她水红色的裙子。
她根本就没穿内裤。
何云冲过来,猛一掌打在假牙姑娘的脸上。一排牙齿飞出姑娘的嘴,重重地碰落在墙角。
假牙姑娘泪水涟涟:“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打我也罢,杀我也罢,我反正就不离开这屋子。”
明月霍地站起来,指头点在何云的鼻梁上,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根本就不配作一个男人。”
说完,明月略为镇定了一下,便往外走,走出两步,她返身对假牙姑娘说:“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不知该怎样称呼你,我要谢谢你的提醒,我奉劝你尽早脱离这个魔鬼,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
没想到假牙姑娘的嘴一瘪,鄙夷地说:
“这个就不要你操心了,你就少管闲事,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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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悲哀地看了假牙姑娘一眼就冲下楼去。
刚下楼,就见何云的五妈提了菜回来。
“你来啦?我正准备叫何云去看你到校没有呢?”妇人欣喜地说。
明月理也不理,气冲冲地就走过去了。
妇人愣住了,直到看不见明月的踪影了,才在后面扯长了声音喊:“明姑娘——明姑娘!”
何云的五妈也没再到学校来找过她了。
开始几天,何云最为担心的,是明月把他的丑行告之校方,校方就会把他开除,五妈就会被他逼死。明月确实也有过那种冲动,可一想到那个辛酸一世的无辜的老妇人,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明月怀着寂寞忧愤的心情,一头扎进图书馆,加快脚步,去迫赶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个民族的精灵。
夜已深,对岸的滨河路人烟稀少,明月准备回校了。
她依依不舍地与镜花滩告别。
明月正欲举步,却看见机耕道上急急地走来一个人影。
那不是夏兄吗?
第七章
姚江河呆立于房中,浑身毛骨惊然。覃雨的怪笑还在继续,姚江河觉得自己四面八方受到了这怪笑的袭击,无处藏身。他惊惧地看着覃雨的脸,那迷人的容颜,此刻变得女鬼一般地可怕。
他不知道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
“格格格——格格格——”
覃雨笑过一阵,变成了嘤嘤的哭泣。在哭泣之中,她的身体恢复了圆润与柔媚的活力。姚江河跳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小屋也重新具有了温馨的气息。覃雨的衣服依然耸在肩头上,娇嫩的双|乳,还颤颤地露在外面。姚江河想去把衣服为她拉下来,然而,他已没有这份勇气了。躺在他床上的那个女性的身体,是如此生疏,如此僵硬,仿佛带着芒刺,姚江河连触摸一下也不敢了。
覃雨伤伤心心地哭着。
“别哭……我做得不对……你坐起来,我们好好地谈谈,快快乐乐地说一会儿话,行吗?”姚江河结结巴巴地请求着。
覃雨渐渐收了哭声,把衣服拉下来,重新掖进裤子里,才慵懒地坐了起来。一脸的泪痕,使她更加楚楚动人。
“我做得不对……”
姚江河声音很低,这一回,他不像是对覃雨说话,而像是在自责。
覃雨从裤袋里掏出一小方果绿色的手绢,认认真真地拭了泪,对姚江河说:“我来找你,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崇敬。以前,我对你并不了解,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崇敬你。那次小卖部相遇之后,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打听,说你是闻笔教授的研究生,就更加对你刮目相看。……我完全是把你当成可以信赖的大哥哥看待的,因为自己文化浅,想从你这儿学些东西……我们女孩子,总是容易受骗的……”说着,覃雨的泪水又婆娑而下。
姚江河脸色十分难看。覃雨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深深刺伤了他的心。
覃雨擦了擦泪,继续说:
“其实,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结了婚还这样做,是对不起人家嫂子的。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希望我做你的情人吗?据说,现在社会上什么都不新鲜,不真实,只有找情人才是最新鲜最真实的。但是,我从小受的是传统教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不愿意把自己沦入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真对不起你。”
姚江河的脸由红变紫变青,头脑巨烈地膨胀着。他的嘴唇抖索一阵,厉声喝道;“滚!你滚!”
覃雨凄迷地望着他。
“快滚!我要你立即滚出这间屋子!”
覃雨站了起来,脸上显得出奇地平和,端上碗,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小屋。
覃雨的脚后跟刚迈出门,姚江河冲过去,砰地将门关上了。
他怒气未消,猛一脚将藤椅踢得四仰八叉。
“表子!假正经的表子!”姚江河怒吼着。
他脑子一片空荡,嘴里发出的骂声,不像是响在屋子里,而是如一盏风中的灯,闪闪烁烁,飘飘忽忽,立即就要熄灭似的,只留给他浓重的夜色。
他不知道覃雨听到他的骂声没有。他害怕覃雨听见了。为了验证,他又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来考证它可能传出的距离。“不会听见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还有门隔着。”姚江河安慰着自己。
很明显,他彻底地失去了一个崇拜者。并不是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别人的崇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