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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回过头,就见成悦仍然在瞧着我。
“怎么了?”疑惑地问,抬手抚上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成悦摇摇头,折身进了内舱,其他人自然也跟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章
“你不高兴么?”双双扯着我问,表情带了点歉疚:“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说那些话?”
我对她笑笑:“没事。只是……”稍一停缓,道:“她毕竟是李家的儿媳,你如此说,她失了面子,李家自然也失了面子。但让你受委屈,我也不愿意。所以……顺其自然吧。嗉”
回到府中,远远就听见萱儿的尖叫责打声,暗自好笑,绕了远路回到清心居。星辰焦急地守在门口,见我回来立刻朝我使眼色。
不解,但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进了前厅,公公和大娘端正坐在主位上,婆婆坐在侧边,担忧地看着我。
“跪下!”大娘厉声喝道。
我无辜地望着他们,婆婆也不敢说话,只是双目含泪,怯怯瞧着公公。
“大娘,清儿犯了什么错,值得您如此动怒?”
大娘冷笑:“你挑拨弟媳关系,难道还不该惩戒一番么?!”转头对着下人道:“去请家法!暗”
“够了!”公公终于开口,吐出两个字,大娘瞪圆了眼:“老爷,现在萱儿和四儿可还在前面闹呢,难道您要包庇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她满眼不可置信,倒叫我好笑。
端声道:“大娘,您这话可就冤枉清儿了。四弟到烟花之地,是他自己想去,总不能说是清儿逼着他去的吧。”
“那你故意将这事告诉萱儿,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又是何道理?”大娘挑眉,眼中的火焰恨不得把我给烧了。
婆婆拼命朝我使眼色,应是让我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诧异笑道:“是萱儿说的么?她告诉大娘是我把四弟的事说出来的?”
大娘变了脸色,“就算不是你说的,但你作为我们李家媳妇,成天与青楼女子厮混在一处,成何体统!”
听她侮辱双双,我亦愤怒,正想反口相击,门外一阵跌撞声:“亲家!”
公公蹙眉起身,只见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冲了进来,却是萱儿的父亲。他冲到公公面前,焦急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亲家公,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所有人都被他带着紧张起来,不转眼地瞧着他。
他顺了口气,一口气说出来:“刚才收到战报,粮草部队遇到伏袭,,只怕……只怕萧意侄子凶多吉少啊!”
“什么?!”婆婆大叫一声,猛地站起来。她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我想过去安慰她——这必定是骗人的,阿意福大命大,如何这么轻易就会出事?
此时我竟还微笑起来,朝婆婆迈出一步,下一秒,天昏地暗,耳边尽是惊呼声。
自从这日后,大娘见我就带了几分怜惜。也不再追究双双之事,不再为难婆婆。
我只觉得好笑,阿意必定没事,她又何必现在就幸灾乐祸起来。
在床上躺了几日,才能勉强下来。我说要到凤凰去,那里距离战场不远,我可以去找阿意。
婆婆不许,抹着眼泪道:“意儿走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要是也去了,让娘可怎么办?”
我蹙眉:“娘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想阿意了,想去瞧瞧他。”
星辰眼睛红肿,闭口不言。
转眼望向窗外。
既然她们不让我走,那我就自己去吧。
可还没等到我有足够的力气走出尚书府大门,前线又传来捷报。成钰率兵三万,大败暮云中坚部队,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几家欢喜家家愁。
爹爹怕我想不开,将明辰、明夜都叫来清心居日夜看着我,**亦是寸步不离。我走不了,每日间惆怅,夜里难眠。几日下来,神经衰弱,时常晕眩。
请了大夫来看病,说是郁结于心。若是不能打开心结,长此下去,纵是华佗在世,已无力救人性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婆婆自知留不住我。叹气,命星辰收拾行装。
一行五人,踏上了回凤凰的路。
一路上我都是昏昏沉沉,不断吃药,但还是不见起色。几日下来,越发虚弱了。到了凤凰,许家老宅还在,自然不愁落脚的地方。几乎是一落地**就让人去请大夫来,星辰扶着我进了内院,路过桃花林,枯枝横斜,忽而忆起阿意那句“明年几日,我必然在此为你再簪一朵梅花”,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从体内涌了上来。一张嘴,一口鲜血“哇”地洒在胸前。胸口顿时舒服了许多,侧过头,却见星辰满目惊骇。
我笑道:“没事。”
**从身后快步走上来,见我这个样子,她险些晕厥。幸而还有明夜明辰两个拿得定主意的人,让她们扶我进了卧房,打水清理身上的血渍。
靠着枕头喘了几口气,心下竟平静许多。仰着脸对**道:“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也下去吧。”
她担忧地瞧瞧我,想拒绝,却又怕我生气病情加重,只好应下。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我躺了会儿,挣扎着起身,披上件衣服便径直去了娘亲的房间。
摆设一如从前,只是原先挂着的画儿没了,想必是爹爹把它带到洛阳。在摇椅上稍坐了坐,精神头越发好起来。
忽然想起一阕词,不知在哪儿听过,但却影响深刻。
微微一笑,按着记忆唱起来。
“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义忆君迢迢隔青天……”
喉头微痒,忍不住干咳几下,又接着唱。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心中千回百转,就连自己也看不清。模模糊糊见着眼前有一个人,我笑着去唤他,他却不肯回头,义无反顾地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知什么时候竟在摇椅上睡着,醒来**伏在桌上睡着,我身上披了一床薄被。掀开杯子,才发现手中握了一件东西。
白底梅花,里面装着御赐的凤珏。
原不知什么时候,这东西被我一并带了来。沉甸甸的,带在身上也不嫌累赘。
“小姐”**揉着眼睛,想来是叫我惊醒。
“回房睡吧,”我笑着,“我再坐坐就走。”
她应了声,替我带上房门嗉。
垂首瞧着手上的香囊,猛地起身,一阵晕眩。等站稳后慢步走到窗边,将手伸了出去。想翻转过来,却又不忍。犹豫了不知多久,天空突地划过一道惊雷@文·人·书·屋@,响声震耳。
被惊了一下,手瑟缩,香囊就掉了下去。
顿时慌起来,快跑出门,来到屋子侧边,是一丛花儿。数道雷声响过后,开始哗啦啦下起雨来。秋日的雨水冰凉,侵入紧肤,整个人都像泡在冰水里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扒拉开花草,一路寻进去。许久没有清理过杂草,锋利的锯齿划破薄衣,因走得太快,甚至割伤了皮肤。细密的疼痛绵延不绝。来到窗下,探着身子搜寻一番。因看不清楚,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
素白的绸子上已沾染了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倾盆大雨砸在身上,劈头盖脸的疼。可还是禁不住弯了唇角,转过身,却见星辰站在大雨中静静看着我暗。
纸伞跌落一旁,夜色太黑,我不知她是何表情。只是一时之间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干脆就站着,与她对望。
星辰的肩膀抖动,发丝黏在脸上,目光黑沉如水。
“星辰”轻声唤她,她却还是不动。
**赶来,叫道:“这是怎么了?!”见我在花丛中,她不便进来,于是连连招手:“小姐快出来!再淋下去病只怕更不好了!”
我咧开嘴角,迈步朝前走去。尚未出花丛,**就打着伞遮到我头顶。责备道:“小姐不是说过会儿就回房么?怎么反倒跑这儿淋雨来了?!若不是我来瞧,只怕明日不知会病成什么样……”
她絮絮叨叨说着。
星辰侧脸看着我,面无表情。
**终于觉出不对:“这……”
“我以为你已经开始喜欢公子了,”星辰开口,声音亦是平板无波。
手中紧攥着香囊,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整个手臂都颤抖起来。
“星辰”低低喊出这两个字,却再也接不下话。我要说什么呢?说我对阿意已动心,只是在我心中,始终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说我愿意同阿意生生世世,却没有办法给他全部的爱?
星辰忽然微笑起来,“我从来就喜欢公子,可是他眼里只瞧得见你一个人。我羡慕你,但却从不记恨。只要公子开心,要我去死我也愿意。可是你那么不懂珍惜。”她声音里有微微的苦涩,猛然抬眼,那其中,也只有感伤。
“你听到公子出事的时候晕厥过去,甚至吐血,一意要来寻他。我那么开心,我以为你终归是被公子感动,全心全意做他的妻子。可是,”她突地笑了一笑:“你却还是没能摆脱钰世子。”
我心里亦是发苦,只得到:“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反问。
**忍不住皱眉:“注意你的身份,主子下人要分得清。”
我冲**摇摇头,她不甘不愿地噤声。
“星辰,我与成钰,亦如阿意之于你。不是那么轻易就可忘了的。”
“可是你连尝试都不愿意,”她不为所动,“那香囊**拿来那日我就知晓。你把它藏在贴身衣物里,一刻也不离身。”
我沉默。
我不明白成钰将凤珏送来的意思,我也不敢去猜,可是我放不下。就算他对我千万般不好,我始终还是放不下。
星辰见我不说话,连脚边的伞也不拾就转身跑开。我慌得大叫她的名字,她却不肯停下。**紧拉着我回房换了衣服,再让明夜、明辰带着留下来看守宅子的下人去寻星辰。
过了一夜,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急病交加,当夜我就又病下。昏昏沉沉不知多久,再醒来面前的**面色苍白如纸。
见我睁眼,她眸中浮现出欣喜,才使得脸色好了一些。
“星辰呢?”张了张唇,一阵撕裂的痛楚传来。忍不住皱眉,**急忙取过帕子和水杯,沾了水为我濡湿唇瓣。
“还没有消息。”
我忧心,她又接着劝慰道:“小姐放心,司马公子也派了人一处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听见司马佐也出手帮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少。
精神一松,又睡去。
再次醒来,眼前坐着一个男子。银白铠甲,眉目如画。
我顿了顿,伸手用力揉眼睛,嘴上也不停歇:“**,拿帕子来我擦擦眼睛。”
耳边一声轻笑,真实得可怕。
定了定神,重新睁眼看去。一双桃花目定定瞧着我,眼底是丝丝笑意。
“世子爷,药好了,还是奴婢还伺候小姐吧。”门外响起**的声音,她手中托着木盘,见我醒来,欢呼一声,加快脚步,把药放在桌上,然后奔至床边。
我对她道:“有星辰的消息了么?”
她一怔,眉目又黯淡下去:“还没有。”随即强力一笑,“小姐先喝药吧,病好了才能去找。”
我颔首,她即刻把药端了过来,却堪堪停住。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成钰朝她伸着手,示意将药交到他手中。**踌躇片刻,还是妥协。手上得了空,便将我扶起来靠在她身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成钰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我唇边。
我不肯喝,扭头瞧着其他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嗉”
许是他使了眼色,**将垫枕放于我身后,自己请安退下。
“暮云已经发了降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