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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房总管仰天狂笑,眾太监也是挤眉弄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说著將手一伸,掌心向上,唐王爷自也急急取出银票,一人赏个一张,算是见者有分了。
却说唐王爷簧夜入宫,所为何来?原来是为儿子偷考卷来著。原来这回挑选东宫太子,为免人情舞弊,皇帝便下令採科举之法,分文武两关比试,以来考较八大世子的文武才略。本想这个法子公正,谁也不偏袒,没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房总管居然私底下卖起了考题,倒真是万万料想不到了。
“总管……”唐王爷仍然有些担忧,低声道:“您这考题……应该是只卖我这一家啊?”房总管喝地一声:“当然了,王爷和本座何等交情,怎可能一题两卖?大小通吃?”说著拍了拍王爷的背心,安抚道:“放心,您这回是独门独家,到时进了考场,您便知道了。”
这年头儿子上战场,阵亡的却是亲爹无疑,看一会儿替儿子偷到考卷以后,还得找个高手帮忙作答,只是几位翰林索价太高,答题功夫又不怎么样,说来倒也是个烦恼。只是麻烦不只一桩,毕竟答案擬好之后,还得要儿子来背,偏生载昊记心不好,到时他若吵著要小抄,不免又是一桩麻烦事。算了……还是易容术管用吧……反正皇上没看过载昊,乾脆自己乔装易容,扮成十岁小孩上场,哪就什么钱都不必花了……
唐王爷一路唉声叹气地走著,想起易容术,便想起九华山,想起九华山,立时想到了那张国字脸,忙道:“总管大人,本王那件『百寿甲』如何了?您交给伍都督了么?”房总管笑道:“放心,东西早就进了伍家大门,包您万无一失。”
听得大都督如此容易行贿,唐王爷倒是愣了:“伍定远不是很清廉么?这么容易就收下了?”房总管笑道:“清廉个屁?清官家里清一清,石头可以蹦黄金。告诉你啊,这伍定远敛钱手法之凶、积聚之广,连本座都自嘆不如啊。”眼看眾太监相视而笑,唐王爷也不敢多听这些祕密了,忙低下头去,快步走了。
閒话之中,耳边却已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唐王爷凝目一看,只见黑暗中河水奔流,从大广场正中穿过,正是那人工挖凿的“內金水河”,再看河面搭造了五座汉白玉桥,宝杆雕龙,气势甚雄,想来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金水桥”了。
权势之路的第三关,便是这座“金水桥”,无论是黎民百姓、乞丐土匪,只消能通过这座金水桥,从此便能鲤鱼跃龙门,成为国家要人。唐王爷遥望桥面,想起本朝歷代的权臣事蹟,不觉心生感慨,道:“总管大人,伍都督他们早朝郑鲜保嫉霉蛟谡舛桑俊薄
房总管笑道:“那还用说么?每逢黎明破晓之际,管你天高官职、三代爵位、也得在这桥边儿乖乖给我跪著,等著听皇上召唤。那时长夜方尽,旭日初升,从三大殿望下来,金水河上波光万顷,加上文武百官的整齐行伍,那才叫不可一世哪!”
唐王爷暗暗頷首,自知帝王权势之大,任凭一个人才智再高,也得听其所用,方纔成就了这整个天下。他细观金水河规模,又道:“看这条河工事浩大,当年开凿之时,必然耗费了百万龙银吧?”房总管嗤地一声,道:“百万两龙银?你当是盖茅厕啊?是亿万两!”
唐王爷心下一惊,想他造过无数精致园林,乃是本朝建筑行家,听得花费如此巨大,自是满面意外,道:“亿万两?不过是挖条大水沟,怎须花上这许多钱?”
房总管呸了一声:“王爷呀,这皇宫大內岂同寻常,哪怕是一块砖、一颗树,怕也得花上五六万两白银。”说著指向桥面,傲然道:“哪,你们瞧那处栏杆……”
王爷与眾隨扈都是头一次进宫,当下一一俯身,直盯著龙头栏杆来瞧,宛如乡巴佬模样。房总管的京腔拉得天高,儼然道:“別以为这几只栏杆平淡无奇啊,本座告诉你们,这栏杆有个机关,逢得下雨时,这些龙头全会喷水出来,从这儿一直到金鑾殿,几千只龙头齐降甘霖,这就叫千龙吐珠,气势非常……”唐王爷愕然道:“等等,你说得是吐珠……金水桥畔龙吐珠?”
房总管哼了一声,道:“不信是吧?赶明儿大雨倾盆时候,这些龙头全会吐水,您到时过来宫里一瞧,那不就明白啦?”正说嘴间,忽听一名太监哈哈笑道:“公公,您忘了朝廷闹乾早啦?”
“去你妈的。”房总管斜过怒眼,登时一耳光扬去,打得那太监大哭起来。正统朝天旱少雨,童叟皆知,岂容谁来触霉头?房总管呸了一声,喝道:“兔崽子们听了,咱们万岁爷上红螺寺祈雨去了,没准这会儿老天便要赏光啦!”说著张掌向天,喝道:“天降甘霖!”
等侯半晌,老天爷固然毫无动静,连眾太监也在低头打盹,想来都把他当成了疯子。房总管自討没趣,只得喝道:“懂了么?反正咱们宫里花费亿万两,样样都是无价之宝,今日可让你们乡下人大开眼界!”唐王爷喃喃地道:“是、是。”他不敢与之爭辩,正待快步离开,忽然“啊”地一声惨叫,身子向前扑倒,摔入眾隨扈的怀抱中。
眾隨扈惊惶不已,赶忙低头来看,惊见桥上躺了块烂石板,正中破洞,凹凸不平,中间还长了两根杂草,不免让人摔上一跤。唐王爷骇然道:“总管大人,这宫里不是花费亿万两么?怎不把这破砖补上?”
“破砖?”房总管一脸茫然:“什么破砖啊?”说著低头察看良久,神色狐疑。唐王爷有些犯火了,想他缴了一辈子税银,没想血汗钱竟是这般用法。一时举脚猛踩烂洞,弄了个石层纷飞,大怒道:“总管!您可是老眼昏花了?这不是破砖是什么?”
房总管低头察看良久,这才“啊”了一声,道:“您说得是这儿啊?这哪里是破砖啊?这是无价之宝啊。”说著弯腰俯身,取了丝绢盖上破洞,在那儿爱怜呵护。唐王爷一脸没好气,冷冷地道:“这块砖为何换不得,总管可否说个道理出来?”
“听清楚了。”房总管咳了咳,跟著仰天长嘆:“这砖头为国为民,一切为百姓。”
听得此砖如此怪诞,唐王爷自是瞠目结舌,眾太监也是面面相颅,都感不可置信。房总管摇头晃脑一阵,又道:“你们以为咱家肚脐眼里放狗屁是吧?听好了,这块砖不是普通人站的,而是三代大都督早朝所立之处。每逢国家有难,他们便要恨恨一脚,不只秦霸先踢过、柳昂天踹过,连伍定远也时常补个两脚,您瞧这四十年踢打下来,这块砖头便如咱们的苦难河山……”说著捧起烂砖,哭道:“破碎了……”
还在哽咽悲泣中,唐王爷等人早已走了,远远听得小太监吶喊:“总管,咱们还等著偷考卷,您到底来不来啊?”房总管赶忙答应了,临行前不忘对著破洞一阵乱踩,把小破洞踹成了大深坑,看这坑洞如此巨大,日后便有瞎子进宫,那也不至於摔下去了。
眾人揭过了事情,便又一路望下走去,不多时,忽然眼前一黑,远处竟有一片黑影拦路而来,望之崇高伟大,好似巨人般俯瞰自己。唐王爷心下大惊,忙道:“那……那是什么东西?”房总管收起了无赖气息,躬身道:“回王爷的话,此地便是奉天门。”
天下第一门,號曰“奉天”。此门坐北朝南、气势无双,乃是皇帝御门听政之处,无论是当年的景泰皇爷、还是现今的正统皇上,举国大政尽在此间决断。唐王爷心头惴惴,低声道:“总管大人,本王可以去门下瞧瞧么?”说著送出银票,满面恳求。眼看王爷买票了,房总管自也不好推辞,只得咳了一声:“御门宝榻,国家重地,王爷速去速回。”
在眾太监的簇拥中,一行人来到御门正前,唐王爷抬头瞻仰,但见此门巍峨崇高,虽在黑夜间,亦能体会那股森严气象,唐王爷不敢说笑了,內心敬畏间,便又朝门下走去,霎时之间,便已见到一座金臺,臺前放置一座香炉,上刻山河之形,再看臺边栏杆五方拱卫,正前天阶共计九步,直达龙榻座前。
九与五……想起这两个数儿,唐王爷如中雷击,自知见到了天子真榻,正要靠近两步,却给房总管一把扯住,皱眉道:“王爷,您想去哪儿啊?”唐王爷咳道:“本王想去上头看看,可以么?”房总管摇了摇头,道:“不行。”唐王爷送出了银票,却给房总管挡住了,道:“王爷,別的可以看,这天子宝座却是看不得,不然一会儿要是出了乱子,那可麻烦了。”
唐王爷讶道:“出乱子?”他左右瞧了瞧,却也没见到巡查守卫,忙道:“四下无人,能出什么乱子?”房总管嘆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张宝座有点……有点黏,不论谁上去了,都得给死黏在上头。”
“黏在上头?”唐王爷心下大惊,想起捕兽夹上的死老鼠,骇然道:“怎么?皇上在这儿佈置了机关?”房总管摇头道:“您多心了。这位子是给皇上坐的,谁敢安什么机关?”
唐王爷鬆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瞧瞧又何妨?”正要奔上前去,却又给拦住了,房总管嘆道:“王爷,您执意要看,咱家也不好拦阻。不过您做点质押。”
眼看房总管死要钱,唐王爷却也不怕,隨即掏出大把银票,尽数塞了过去,正要转身而去,房总管却又拉住了他,摇头道:“王爷,这数目不够。”唐王爷嘿了一声,又將手上的指环摘了下来,怒道:“这是老挝特產的极品翡翠,值得十万两白银,够了么?”
房总管淡淡摇头,道:“王爷,您要看的是天子之座,十万两能做什么质押?来,把你们钱庄的钥匙交出来。”唐王爷之所以富可敌国,一半是因为他坐拥钱庄,他嘿了一声,大声道:“总管,你可別欺人太甚了。”
房总管摇头道:“王爷,这是质押,不是抢你的。您一会儿看过金臺宝座,咱家自会把押金还给您。”唐王爷哼了一声,只得把腰间一大串锁匙扯了下来,悻悻然道:“三千五百万两现银,四十箱金条,十二省钱庄通行的飞钱,全都在你手上啦。”眼看金库锁匙在此,眾太监莫不哗然出声,房总管却是不置可否,只管放开了手,示意王爷自便。
“王八蛋?谁希罕你的臭宝座……”唐王爷嘴中咕噥,快步走上了九级天阶,心下暗暗咒骂。
唐王爷並非是隨口白说,他真是这个意思。什么天子宝座,在別人也许要垂涎三尺,可在他眼陧,却如附骨之蛆,不除不快。想他缴了一辈子税银,日日都给这张宝座欺压,景泰朝时皇帝要討伐蛮夷,他第一个急掏腰包,结果全军上污下贪;后来正统皇帝想要惩治罪犯,唐王爷也是欢喜乐捐,结果官差呼呼大睡。有时心里惦掛著银钱去处,便怯怯来问成果,却只得回一声暴吼:“乱党!你想刺探机密么?”
唐王爷益发火大了,什么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俸禄全出於他“万税爷”的口袋,偏偏这帮土匪还要自称圣贤,满口的朝廷德政,一脸有恩自己的模样,所以唐王爷老早就立下了大宏愿,他这辈子虽与帝王宝座无缘,可他迟早要来到天子榻前,狠狠吐上一口脓痰,方解心头之恨。
拿著三千万两作质押,总算可以出上一口鸟气。唐王爷恨恨行上九层天阶,一路上倒也没踩中什么机关,只是臺阶纯金所製,镶满了宝石玛瑙,走起来颇为绊脚。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