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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作怪?王爷!您真那么怕『临徽德庆』?”
方今朝廷势力最大者,便是“临徽德庆”四王,这四位郡王手握百万雄军,势力之强、洞见观瞻。想来唐王意图不轨,便是给他们逼出来的。一听此言,眾太监立时义愤填膺,大吼道:“王爷別怕他们啊,咱们一会儿上他家纵火,烧死他一家老小,给您出口气啊!”
唐王爷笑了一笑,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了,不过本王此番作为,与四王无关。”房总管讶道:“你……你真不怕他们?”唐王爷淡然道:“『临徽德庆』势力极大,却非牢不可破。毕竟他们有四个人,便有缝隙可钻。待我送点银子过去,这破洞可就更大了。”
房总管暗暗頷首,看唐王爷以离间之策应付四王,可说深明诀窍。可说也奇怪,唐王爷既有应付徽王的妙计,这立储案自该水到渠成,可他又为何要行走偏锋?莫非朝廷里另有什么势力集结?
一片疑惑中,听得一名太监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王爷怕谁了!”唐王爷微微一笑,道:“我怕谁啊?”那太监吶喊道:“王爷是怕鲁王允跖,他比您还有钱!”
方今朝廷郡王中,也有一位大富豪,那便是世居东昌府的鲁王允跖。此人靠著父祖泽荫,家中藏了大笔金银,未必不比唐王的財力。耳听眾太监胡喊乱嚷,唐王爷却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位公公啊,鲁王买櫝还珠,貽笑天下,他的钱是死钱,岂同本王的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你们若拿这个守財奴与本王相比,可难免让天下人耻笑了。”
房总管反覆猜想,越发纳闷,看这唐王谁也不怕,可他为何要与皇上犯衝?莫非后宫里有人敌视他?想著想,霎时灵光闪动,双手一拍,喊道:“王爷,我知道了!是不是琼武川要对付你!”引王爷皱眉道:“琼武川?”房总管忙道:“是啊,他这回立储案里支持川王爷,早已把您视为眼中钉,王爷,是不是他把你逼成这模样的?”
听得此言,唐王爷却是哈哈一笑:“总管误会了。我与琼武川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阿要害我?便算如此,谅他行將就木的老人,又能拿本王奈何?”房总管乾笑道:“王爷,您別逞强啊,人家可是当今国丈,您便算不怕他,总该怕他的女儿吧?”
紫云轩,朝廷第一外戚势力,头號人物便是琼武川。此人势力满佈朝野,女儿更是当今皇后,若要与唐王爷唱反调,自是大敌一个。听得此言,唐王爷却是捋鬚而笑:“公公这话就没见识了,琼武川若真有雄才大略,景泰朝时早已挤身权臣之林,何须等江刘柳全死光了,方来正统朝里逞勇斗狠?”说著摇头耻笑:“此人倚仗女儿裙带,非英雄也。纵能得意於一时,亦不得久。”
房总管连猜数人,无一得中,还想磨耗时光,却见那东瀛武士“瑞佐”提著凶刀,慢慢朝自己走来,房总管浑身发抖,颤声道:“王爷……到底这朝廷里是谁要对付您啊……您……您快请说吧,老房给您拿主意……”
唐王爷嘆道:“公公別老是装傻,本王在朝廷里真正大敌,便是……”他把手一提,背后东瀛武士登时喝地一声,拔刀出鞘,直朝房总管砍去。
“王爷!”天外飞来横祸,房总管自是惨叫道:“咱家可没碍到你啊!”
惨叫过后,房总管只觉肩头一凉,他呆呆跌坐在地,只见唐王爷似笑非笑地蹲了下来,他瞅著房总管的右臂,道:“总管大人,懂了么?我的敌人是谁?”房总管呆呆看著唐王爷,眼见他在在察看自己的右臂,霎时之间,什么都懂了。
世上帮会门派虽多,可以烙印为记的一群人,却只有那四个字。房总管乾笑道:“王爷……您……您怕的是镇国铁卫?”
“镇国铁卫”四字一出,四下一片寂寥,全场太监噤若寒蝉,只闻殿外铩‘风响,吹得窗格子震动,彷彿有人在旁窥看一般。唐王爷嘆了口气,眼见房总管的右臂清白,不见记號,便替他掩上了肌肤,嘆道:“你说对了。镇国铁卫一日不除,別说我儿子载昊能否当上皇帝,便连咱们家的这个大好江山,也要给这群贼子顺势叼走。”房总管脸色惨白,一时低下头去,竟是久久吭不出声。
若说朝廷是只大棋盘,正统皇帝是城池里的“大將”,伍定远是手握兵权的“相”,六部尚书、五寺寺卿则是“车马炮”,至於这个镇国铁卫,他们不是兵,也不是卒,他们就是那只大棋盘。
“镇国铁卫”行事耄Щ洌醋苁俏匏辉冢缬半S形。是以朝廷里上至帝王,下至知县,每个人身边都跟著一个黑影,他们爭权夺利,相互激战,却不知道自己並未离开那只大棋盘,也走不脱“影子”为主人设下的局。
这是生死之战,载昊若成了皇帝,第一个扫除的便该是“镇国铁卫”。否则他只能做个木偶隗儡。同样的,“镇国铁卫”也不会手下容情,他们定会提前发难。如此看来,唐王爷深谋远虑,他已经看到立储案之后的局势,也难怪他要行此险棋了。
眼见房总管面色如士,迟迟吭不出声来,唐王爷不由笑了笑:“总管,不如您来告诉我吧,现下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也要去找大掌柜磕头,请他给咱们烧个烙印,把屁股烫红?”房总管乾笑道:“那……那也是个办法。”唐王爷冷冷地道:“別开这等玩笑。本王当年没有顺服江充,如今也不会顺服客栈。你点条明路吧,本王该怎么办?”
房总管面色苍白,他瞧了瞧王爷手下的武士,又朝刘敬遗下的密道瞧了一眼,忽地仰天长嘆,就地坐下,道:“王爷,算了吧……其实载昊这个皇帝当是不当,没那么要紧。倒是您该替自己留条退路,別赔上性命了。”
“混蛋。”唐王爷附耳过去,森然道:“你老房是个局外人,隨时可以抽腿逃命,可我和载昊呢?你想这一局要是玩输了,咱们父子还会有命在么?”
赌局既已下了,断无反悔余地,若想永远抽身离开,唯待嚥气死亡之日。房总管这几年来替唐王奔走,自也知晓他的决心。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嘆道:“也罢,那你杀了我吧。姓房的死便死了,绝不连累老家人。”
这是必死的局,房总管绝对不玩,果然便决心一死了。听得此言,眾太监內心悲戚,自知政变要死,不政变也要死,一个个都哭了起来。唐王爷听他说得壮烈,不由笑了笑,道:“別哭、別哭,你们怎都不问一问,我是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
这话倒是提醒房总管了。当年知晓此间机密的,说来不过江刘柳几人而已,待得东厂覆灭、正统復辟,朝廷里死伤惨重,这条密道的祕辛便给人遗忘了,看唐王爷轻而易举地找了出来,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
“总管……”唐王爷要解说机密了,他搂著房总管的肩头,附耳道:“老实告诉你,本王拿到了……”说著玻а鄱Γ戎赶蛱欤溃骸疤炫啤!薄
“天牌?”房总管满心愕然,不知此言何意,正疑惑间,手上却多了一样物事,他低头急看,霎时大声惊呼,一旁太监们也急急围拢过来,颤声道:“好漂亮……”
確实漂亮,房总管手上拿的是一颗红宝石,其状如卵,色泽之深,更是宛如鲜血,拿在手上,竟染得衣衫面孔皆成殷红,足见此物色光之纯。房总管揉了揉眼。他虽说久居宫中、见惯了奇珍异宝,却也没见过这般巨大的红宝,他情知有异,喃喃便问:“王爷……这东西如此珍异,不会是买来的吧?”唐王爷微笑道:“当然下是,这是一个女人交给我的。”
房总管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不由苦笑道:“女人?听来怪有钱的,该不会是什么天女吧。”这话本在打趣,谁知唐王爷却把眼睛凝视著自己,頷首微笑,房总管乾笑道:“真是天女?”
唐王爷笑了笑,道:“这颗宝石有个名字,叫做『帖木儿红宝』。剩下的话,我应该不必说了吧。”房总管呆呆看著,霎时一拍大腿,惊叫道:“真是天女!”正要大声呼喊,却见唐王爷竖指唇边,嘴角含笑,房总管又惊又喜,道:“王爷,你……你真见到她了?”
唐王爷嘿嘿一笑,道:“这就天机不可泄漏了。来吧,总管,本王已有天命护身,自足与镇国铁卫周旋。您若也想玩这一局,那便跟著来吧。”说著拍了拍手,率先走入了密道。
房总管凝视著面前的黑洞,心下却耄щ'生出希望,虽不知“天女”是否便是传闻中的那个女人,可一旦她真已来到中原,局势当有所改观。他一咬牙,想起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当即衝上前去,嚷道:“王爷!让咱家助你一臂之力!”
房总管衝进密道,徒子徒孙面面相覷,不由大声哭了起来:“不要啊!我们不要死啊!”东厂群监悲从中来,奈何老板已然下海了,徒子徒孙便算不从,也没人理会了,果然眾隨扈又踢又打,更將他们一个个踹进了密道。
喀地一声轻响,密道闔起,眼前漆黑无光,四下满佈尘灰,眾太监禁不起嚇,一时莫不如耗子乱窜,又哭又叫,房总管喝道:“乖乖站好,別坠了东厂的威风。”眾太监哭哭啼啼,勉强抱做一团,房总管哼了一声,正要取出火石打上,唐王爷却拦住了:“且慢用火。这密道太久没开,怕有沼气。”
房总管答应了,可面前黑暗无光,若无火光相助,却要如何辨识道路?正烦恼间,却见唐王爷伸手入怀,瞬息之间,黑暗里亮起了一片萤光,照亮了整座甬道。
夜玥珠来了,只见唐王爷掌中多了一颗宝珠,荧荧生辉,光柔如满月,正是名列稀世奇珍的“出海明珠”,此物藏於深海,夜照寒洋,可说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唐王爷却拿来当油灯用,足见比人富甲天下,果是名不虚传。
面前的唐王爷真有钱,他的红宝石有鸡蛋大小,他的夜明珠比火把更亮,眾太监遇得如此明主,顿时簇拥了过来,垂泪道:“王爷,咱们適才一时糊涂,没了忠心,请您別见怪。”唐王爷哈哈大笑:“诸君何出此言?列位今日既有追隨之意,来日自当与本王共享富贵。”眾太监听得富贵二字,霎时鼻中喷气,目中发光,悲戚容情一扫而空,全都等著望黑里衝了。
唐王爷笑了笑,便將夜明珠交给了天竺高手,命其当前领路。眾人沿途向前,一连走过数百尺,但觉密道晦气恶臭,真不知积了多少泥尘,房总管掩著鼻子,憋声道:“这刘敬也真了得,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了这个大洞。”唐王爷笑道:“总管此言差矣,刘总管虽说神出鬼没,能人所不能,可您自己瞧瞧,这密道像是偷偷挖出来的么?”
房总管心下一凛,看这条密道深入皇城地区,若想开凿施工,必然惊动后宫嬪妃。纵是神机妙算如刘总管,怕也办不到。他转了转念头,沈吟道:“如此说来,这莫非是江充所为?”唐王爷笑道:“此言差矣。江充是景泰皇帝的忠狗,他干啥在主子臀下开大洞?”
房总管情知如此,偏又猜想不出,只得道:“这……这莫非是皇帝自己挖的么?”唐王爷嘆了口气,道:“答对了。不过这条密道不是景泰朝开挖的……”他伸手轻抚石壁,嘆道:“这是隆庆帝凿出来的。”
“隆庆帝?”眾太监大吃一惊,看这隆庆皇帝不是別人,而是武英、景泰之父,天下第一正统之君,想他乾纲独裁,根基稳固,却不知为何乱挖自家墙角,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