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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自己掉到了湖里,那个时候,炎凌宇就是带自己来这里换的衣服。
那样的时日,算起来并不算太久,可是,牛柏已死,刘渊也逐渐在刘府之中站稳了脚。渐渐地,因为忙的关系,已经很少相见了。
段青茗站在客厅之中,恍惚之间,那些发生在刘府之间的种种,和发生在她和炎凌宇之间的种种,犹如昨日。
段青茗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时光易逝,容颜易老,转眼间,她重生已经半年有余了。
段青茗背对着门口,静静地感叹,却不防,门外走进一个瘦削的身影。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大了,轻飘飘地挂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感觉。
他容色苍白,倚门而立,就呆在那里望着段青茗的背影,神色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变了,都变了。
之前的段青茗,简单而且机警,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虚伪,三分警惕,还有三分是说不出的防备。可是而今的段青茗,再望着他的时候,却满脸都是沧桑,仿佛只要一眼可以看穿他的前生后世。而且,无论他在想什么,段青茗都能一眼看穿。
段誉看到炎凌宇进来,张口欲呼,炎凌宇摆了摆手,示意段誉不要出声。
段誉望着几日不见,已经变了一个人一般的炎凌宇,想说什么,却最终住了口,然后,他转过身来,最终抿了抿唇,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犹如饮水
空荡荡的厅堂里,所有的人都刻意回避开了,冷清门庭,就只剩下门口和门里的两个人。
段青茗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正注视自己,眼神炽热而且哀伤。象有许多的话还没有说,可已经来不及出口。
段青茗的心狂跳了一下,她忽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倚门而立的男子。
才没有多久的时间未见,眼前的炎凌宇,已经整整瘦了一圈。
原本潋滟的眸子,变得虚弱而且深沉,原本白玉一般的肌肤,苍黄而又透着黑紫。此时的炎凌宇,并不象是真人,他更象是哈哈镜里倒映出来的淡淡的影子,被拉长了,拉瘦了,变形了,站在那里,宛如厅外的槁木一般,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种颓败的气息。
炎凌宇望着段青茗,忽地微微一笑:“你来了。”
段青茗的心,忽然痛得无法呼吸。
看到炎凌宇挣扎着想要进屋,她连忙上前几步,一手扶过炎凌宇,轻声地嗔怪道:“你怎么出来了?”
只越过一个门槛儿,似乎已经耗尽了炎凌宇的全部力气。他的半个身体都倚在段青茗的身上,待进了屋,坐在了他平日里坐着的那张红木圈椅上,炎凌宇微微地喘了口气,这才轻轻的说道:“他们已经将你拦在了庄外,我若再不出来,你又会以为我摆架子,不理你了。”
段青茗心里一酸,她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看我的时候,没有进屋,现在,我只想来看看你。
说出炎凌宇的毒,想必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吧?段青茗想了想,转过了话题:“我看到许多人都被你挡在门外。”
炎凌宇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说道:“他们都是有所求,有所图而来,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力气应付他们么?”
朝廷之内的事情,原本就是错综复杂。人际关系,更是微妙。现在,炎凌宇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哪里还需要敷衍,哪里还需要去应付呢?
段青茗微微地呆了一下,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想避开炎凌宇的现状,可是,炎凌宇的每一个字眼,都在告诉段青茗,自己现在的情况。
看到段青茗沉默,炎凌宇忽然笑了一下:“我倒是没有想到段誉会陪着你在庄外等……我想着,以他的性子,无论怎样,都要先进了庄子,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和别人理论吧。”
炎凌宇笑了,段青茗去笑不出来。她微微低下了头,不说话。
炎凌宇微微顿了一下,又笑道:“我明白了,段誉他怕是故意的吧——他陪着你在门外等,过会儿,就有借口来找我的麻烦了。”
段青茗轻轻地“呸”了一口,说道:“你不要老对誉儿有偏见才是啊,更何况……谁稀罕找你的麻烦?”
炎凌宇微微笑了一下,却不说话。
段青茗自然是不想找自己的麻烦的,可是,段誉嘛,就真的很难说了……
段青茗忽然低声问道:“你现在觉得怎样?”
炎凌宇脸上和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抚了抚心口,淡淡地说道:“没有怎样,不就是这个样子了!”
段青茗抿紧了唇,不说话。
原本,问候一个病人,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她忽然想起段誉讲给自己听的一个笑话。那个笑话是说,一个聋子去问候一个心情不佳的病人,原本设想好的答案一个没有派上用场,到了最后,不欢而散。
段青茗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她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就是那个聋子,原本设想好的问答,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炎凌宇根本就不会照着她想的方向去做。
更重要的是,段青茗根本就不知道炎凌宇在想什么,所以,即便是劝,也无能为力。
无端地,段青茗的心里有些难过,她垂下头,低声说道:“其实,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了,无论怎样,你都会好起来的。”
炎凌宇微微地弯了弯唇,不说话。
其实,他并不担心自己是还会好起来,他所担心的是,自己若真的不好了,那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岂不是如愿了么?
段青茗不说话,炎凌宇也似乎没有什么话说了,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对面,一时相对无言。
有下人奉茶上来,递到段青茗的手里,段青茗接过,放在一边,却替炎凌宇接过茶盏,打开,微微吹凉。
炎凌宇和段青茗挨得很近,他几乎可以闻到段青茗身上淡淡的香气,以及她轻浅的呼吸。原来,如此静谧的氛围,炎凌宇是不想破坏的,可是,当段青茗将茶盏递到他手里的时候,炎凌宇还是忍不住地说道:“他们不许我喝这个……”
段青茗的手,轻轻地放了回去。
是的,炎凌宇身上所中的毒,是不可以和茶水沾边的,可惜的是段青茗居然忘记了。
看到段青茗讷讷的表情,炎凌宇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少吃东西了……除了喝药之外。”
段青茗的眸光微微地黯了一下——是的,这毁天灭地最霸道的地方就是在于毁坏人体所有的一切。可以说,在中毒之后,无论什么食物进入了炎凌宇的体内,都会在他体内剧毒的影响之下,再次变成剧毒,那剧毒的毒性甚至更甚于原始的毒药。而且,那些毒药,只要一进入他的体内,就腐蚀他的五脏六腑,给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炎凌宇在一被发现中毒之后,就开始停止进食了,可以说,除了药之外,炎凌宇已经连水都不能再喝了。
有了这个认知,段青茗的心再一次颤抖了一下——没有人知道,这毁天灭地的毒药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创造出来的。关于这种毒的传说,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丈夫,在发现妻子出轨之后,用来对付他曾经深爱过的妻子的。
这种毒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他的毒性有多么的猛烈,也不在于他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的最可怕之处,就在于这种毒药对于身体的伤害以及那种令人活生生地饿死的可怕。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被生生的饿死。可是,你一旦中了这种毒的话,不是被活生生的饿死,就是被食物演化而来的剧毒生生地毒死。
炎凌宇不喝茶,段青茗也没有再动手边的茶盏。她望着炎凌宇,低声说道:“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
炎凌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摇头,说道:“我现在看到碗筷,都想一口咬下去。”
段青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炎凌宇显然是饿得狠了,看到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想一口吞下去?
炎凌宇喃喃道:“相信每一个中了这种毒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段青茗忽然沉默了。
炎凌宇望着段青茗紧蹙的眉头,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这种毒的传说?”
段青茗点了点头,说道:“听过的。”
炎凌宇缓缓地说道:“据说,这种毒是百年前的一个用毒的天才吕宁用来对付他最挚爱的妻子……”
只是说了这几句话,似乎用尽了炎凌宇所有的力气。他向后靠了靠,微微地喘息起来。
段青茗微微叹了口气,顺着炎凌宇将下面的故事讲了下去:“是的……据说这个吕宁,天性偏激,个性偏执。可又偏偏是个研制毒药的天才,他的一生里,不知道研制了多少人们听所未闻的毒药。这些毒药,害过许多人,可是同样的,也救过不少的人……”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红杏罪
想到那个百年前的天才,再看看已经形容枯槁的炎凌宇,段青茗的心里,不是滋味儿,可是,那个吕宁,以及那个吕宁的成就,却是后来的任何制毒者都没有办法取代的。
段青茗想了想,又说道:“这种‘毁天灭地’的毒药,原本是有另外一个名字,就叫“红杏罪”,据说,是一种专门为了处罚红杏出墙的女子所配制的。”
看到炎凌宇似笑非笑的眼神,段青茗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她接着说道:“……而这种药的起因则是因为吕宁外出采药,经月未归,当他归来的那天,却发现他的妻子和他的师弟在一起有说有笑,神情亲昵。于是,吕宁便怀疑自己的师弟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
说到这里,段青茗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字眼一般——现在的段青茗,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所以,jian情两个字眼,她还真的说不出来。
微微地顿了顿,段青茗说道:“所以,吕宁便研制出这种药出来,让他的妻子和师弟服下……虽然,这种毒可以让人痛得生不如死,可是,真正能致人死地的,却是饥饿和焦渴——”
段青茗看了虚弱无比的炎凌宇一眼,轻声说道:“因为,只要中了这种毒的话,无论你吃下什么东西,都会变成比这种毒药更加剧烈的毒,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致人死地。”
段青茗娓娓地说道:“吕宁的妻子因为忍受不了饥饿,所以,就喝了口水,结果,那水变成毒,他的妻子,就死了。吕宁的师弟也最终活活地饿死了……可是,到最后,吕宁这才发现,他的妻子和他的师弟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吕宋非常后悔自己害死了妻子和师弟,也服下毒药自杀了……”
段青茗最后说道:“天才就此夭折,天才的妻子,却是因为这天才而死——可见,嫉妒其实比任何毒药都更加可怕。害死吕宁和他的妻子的,也不全是因为剧毒,更多的,是嫉妒和怀疑。”
炎凌宇靠在椅背上,虚弱地笑了一下。
段青茗说得很对——嫉妒还真是最可怕,可以令人变得如此的可怕?
炎凌宇说道:“可是,我既没有出轨,也没有出墙,却不知道被谁暗算,中了这种毒,看来,这种毒药不单单是用来出轨的人身上……”
听了炎凌宇的话,段青茗虽然还在难受之中,可还是一笑,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炎凌宇刚刚想说什么,只看到弱水从外面走来,他先是朝段青茗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到炎凌宇的身边,轻声说道:“主子,够时间服药了。”
炎凌宇微微地蹙了蹙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