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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个,对不起,志鹰学长、志鹰学长。」
兔田好不容易在绵延不绝的对话中找到时机切入,战战兢兢地朝社长志鹰京平叫了一声。志鹰一听,厌恶地蹙起眉头,总算把眼神转向兔田。
志鹰有着适合中长发的端正相貌,穿起制服很有自己的风格,看上去格外时髦,是个既具成熟魅力,又不失大男孩顽皮个性的男人。
桃中里有好几个受到全校学生憧憬与羡慕的名人,志鹰肯定名列其中,和在阴影处偷偷摸摸过活的兔田形成强烈对比。
「吵死了,你打断我们的话是想干嘛?」
「对、对、对不起,那个,我可以弹一下吉他吗……?」
「什么?当然不行啊,我们等下要练习在校庆上的表演,会用上每一种器材啊。」
果然不行啊。尽管他早猜到会得到这样的回覆,遭到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还是很让他难过。
「何况你又不会在校庆上表演,哪有什么必要练习。」
「……啊,是,你说的没错。对不起……」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校庆,在校庆舞台上表演是轻音乐社的一大活动。因此,平常要不是没人来,就是闲来无聊的社员跑来聊天的社团活动室里,在进入下学期后,反倒挤满了为校庆表演前来练习的社员。
面对这样的现状,兔田只能沮丧地叹息。
之前活动室里空荡荡的,他可以自由使用器材,尽情地弹吉他,但是这一阵子遇到的都是相同的情形。平时懒得练习的社员——尤其是志鹰独占全部器材,最后还抛下这么一句话。
「你要是那么想弹,我记得二楼仓库里有器材,随便你爱怎么用都行。只不过那些器材都很老旧,不知道还发不发得出声音。去,快滚,用跑的。」
「…………是。」
他这么说着,巧妙地逼走了兔田。
最近他只要被志鹰赶出活动室,就只能落寞地踏上归途,今天倒是意外地略有收获。二楼仓库里似乎放置了一些老旧器材,尽管不知道是否能正常使用,还是值得一试。
社团大楼二楼聚集的全是些小社团的活动室,一向没什么人走动,此时走廊上更是不见人影。不只是走廊,四周寂然无声,兔田甚至怀疑二楼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实际情形恐怕就是如此。他的耳里只听见操场上传来棒球社和足球社的叫喊声,以及自己的脚步声。
在二楼的最南侧,也有一间和轻音乐社活动室一样大的活动室,在那前面的一间小活动室就是仓库。那里美其名为仓库,用垃圾场来形容恐怕还更为贴切。举凡戏剧社的服装与大小道具、地质研究社的化石与天文模型、无人使用的传统映像管电脑萤幕,这些大型垃圾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胡乱堆在仓库里。由于仓库的锁坏了,学生因此可自由进出,随意丢置。
在隐约飘散着一股酸臭味的幽暗仓库里,兔田用寻宝的心态在垃圾山里翻找了好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一只木箱,里头除了他想要的音箱,还有各种效果器等基本器材,凑成了完整的一套工具。这些应该是历届学长留下来的器材,在打开木箱箱盖的瞬间,他像是挖到宝藏,眼神闪闪发亮。不过,他马上发现一个致命的缺陷,目光也随之黯淡。
「……没有电源……」
他环顾四周,就是找不到插上器材电源的插座。原本应该安装在墙上的插座,恐怕都埋在架子和杂物堆后面了。教室里虽然有插座,可是还有同学留在里面,要是在他们面前弹吉他,肯定会被误认为在搞笑,惹来一阵捧腹大笑的嘲讽。
到头来,他还是弹不成吉他。
「唉~」
空欢喜加上白忙一场,兔田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大口气。
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这么不顺遂呢?
他耐不住心中的郁闷,当场颓坐在地,从吉他盒里取出吉他,没接上音箱,直接用手弹了起来,想到什么就唱什么。
「人生,充满幻灭~?总是落得悲惨的下场?嘿?」
他弹奏着比摇滚还要久远的民谣曲风,音色悲凉。
「喔喔~?我没有在假睡~?我只是喜欢~?就像女孩子喜欢花纹,我热爱桌上的木纹~?休息时间一到就趴下~?」
嗅,不错嘛。意志消沉好像反而让我热血沸腾了起来,反正附近也没人在,干脆在这里大唱一场算了。思及于此,他接着拉高了嗓音,用力甩头,弹下吉他弦。他更加狂野而且激动地在弦上弹出乾硬的乐音,同时扯开喉咙嘶吼。
「零钱从十几公尺高空落下,掉到我手中~~~?摸到我的手会死吗,便利商店的大姊姊~~~?」
说起来,这算是即兴演奏的人生哀歌。
日常生活中许多微不足道的不幸事件累积,他要在此时此地一口气宣泄!
这样才是摇滚!
「OK!吉他,e on!」
他兴奋得一头栽进吉他独奏,把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许多凄凉情景全抛在脑后。他光是用手即兴弹奏还不过瘾,他忘我地咬住吉他弦,弹起以前练习过的牙齿弹吉他。吉他没有接上音箱,他的耳中只听见弦在嘴里嗡嗡作响,以及自己急促的鼻息,但用牙齿弹奏的乐声清楚响遍兔田的脑海。在他兴奋到极点时,他甚至用力地把吉他甩了出去。
「嘻——哈——!」
装上背带的吉他以兔田的身体为中心,如流星在空中旋转一大圈。他漂亮地接住转到身前的吉他,摆出如同过往超级巨星的架势!他在仓库中心喊出了心中哀感!
「Thank you!Tokyo————!」
就在这时候——
——叽……
「咦?」
兔田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时间霎时停止转动。
在他尽情大叫后的沉默中,响起了门的铰链转动声。
兔田惶恐不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站着一位少女。
那是扇和通往走廊的大门不同的另一道门,与隔壁大活动室相连。在微微开启的门缝中,有个女学生伦偷瞧着他。
兔田以为没有人在,唱得慷慨激昂,没想到隔壁活动室里居然有个女孩子。
「「…………」」
无言僵直身子的兔田与少女四目相交,活动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不过,沉默并未维持多久。
「呵……」
他还以为少女朝自己投来充满好感的纯真微笑——结果她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或者该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惨不忍睹的景象。她悄悄撇开视线,为了不刺激兔田,缓缓关上门,默默准备离去。
「等、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咦?啊啊啊啊啊!追过来啦!」
兔田脑中的思考回路一度冻结,但在近似危机感的猛烈羞耻心爆炸之下重新启动。
不能让少女就这么逃走。兔田抛下吉他,急忙扑了上去。
「你、你、你听我说!我绝对不是什么怪人!」
兔田试着拉开门,拚了命要少女听他解释。可是,少女就像遭到强盗袭击,只是一个劲地用力关门。
「哼~!我、我才不会被骗!我不会输!我要加油!怪人最常说的就是自己一点也不怪~!只要稍微松懈,这种家伙随时会露出真面目~~!」
两者势均力敌,一来一往拉住门把僵持不下,不过率先发难的不是兔田也不是少女,而是门把。
——喀嚓喀嚓……!当!
「嗯?哇啊!」「呀啊!」
门把飞了出去,相互抗衡的力量一消失,兔田和少女马上被余劲推得往后跌。
兔田望着手中的门把不发一语,心想这下糟了,赶紧把掉落的门把藏在仓库里的巨大垃圾山中,逃避毁损公物的罪责。他并非没有罪恶感,只是羞耻心更加强烈,当务之急是向少女解释清楚。
「那个!不好意思……」
他追着少女,慢慢打开不只没锁,连门把都不见的门。
一开门,随着从脏乱的小仓库走到大活动室,他的视野也跟着豁然开朗。
那是间类似轻音乐社的活动室,两间同样宽敞,就像照镜子似的,连格局也一模一样,只是里头多了轻音乐社的活动室里没有的厚重木造工作桌椅,上下两张式的黑板也都还没被淘汰。在黑板前,工作桌取代讲台的位置,画纸和画笔散落桌面。活动室内有许多书架,里头密密麻麻塞满了书,还摆放了好几幅展示用的画作。这里和轻音乐社不同,看不见任何私人物品与杂物,只有基本的必需品,简直像是一间特殊教室。活动室内只有阳光照射,没有开灯,工作桌飘散出木头香气,弥漫简朴的怀旧气氛,令人自然而然地放松身心——仓库旁的大活动室就是这样一个空间。
那么,少女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他其实也不需要费工夫四下张望,刚才的少女就站在他正前方,与他相隔不过数公尺的距离。
不过,少女不只是站在那里。
应该用「蓄势待发」来形容更为准确。
「——好,你要是想死就来吧。我会使出自古传承下来的棍术,让你痛得求生不能。」
出言恐吓的少女像个虚无僧一样,把水桶戴在头上,举起拖把当成长棍,摆出应战的架势与兔田对峙。
「你、你的戒心未免太强了吧!这、这里难道是棍术社吗?」
「呃,没错,就是棍术社。」
拖把头直直对准兔田,敌意与斗志高涨,彷佛只要他一轻举妄动,就会毫不留情地刺上前去。
他第一次听到棍术社这个社团名称,不过本人既然如此宣称,应该不会有错。没想到自己居然踏进了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
「那、那你又是谁!话、话说在前头,你眼里看到的那个座无虚席,有上万名观众挤爆现场的景象只是幻觉!那里不是什么巨蛋,只是间仓库而已!」
少女强调,兔田想起自己刚才的奇怪举动,脸上不禁微微泛红。
「我、我才没看到你说的那种情形!我可是轻音乐社的正式社员!我只是来这里拿器材而已!因为没地方可以练习,我又以为附近没人,一、一一、一不小心就弹得太忘我罢了!」
「轻音乐社,?你到自己的社团活动室练习不就得了。」
「活、活动室最近因为社员在练习校庆上的表演,没办法使用,所以我这个没有要上台的人只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器材跟练习场所。」
为了解开少女的疑心与戒心,他特地深入解释,可惜似乎是徒劳无功。
少女听完兔田的话,没有放下戒心,反倒高傲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这可是你自己招的!我听说轻音乐社不管技巧好坏,全都会在校庆上表演!毕竟校庆是轻音乐社唯一可以发表成果的场合!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没在校庆上表演的轻音乐社社员!除非你的技巧拙劣到让人听不下去,否则就是没有人愿意跟你组团,处境真是太让人同情了!哇~哈哈哈哈!」
「………………」
「哇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情形……对不起哦。」
「唔……没关系,不要紧……不用跟我道歉……」
惨的是,少女的玩笑话几乎全说中了。她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割开兔田的胸口。
「不、不过这件事追根究柢,都得怪你装神弄鬼!无人仓库里突然传出歌声,我偷偷一瞧,居然发现有个男生在咬吉他,这种恐怖的感觉你懂吗?真是吓死我了!」
他试着站在少女的立场想像自己的行为,确实是很诡异。况且他带给少女的第一印象是用牙齿弹吉他,就算被误认为危险人物也无可奈何。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想尽快解开误会。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