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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点了点头，强自镇定说道：“欣儿见过许多类似。看来光华公主和亲后。又做了许多。”
周齐氏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她做那些首饰怎么会到了出逃人手中？殿下可知她现……过得可好？”
为人父母担心便是子女过得好不好。
可是真很不好呢……
李欣既不想瞒着他们，又怕他们担忧，只能含糊说道：“她去卫后，因为救驾有功深得太后喜欢。太后怜悯她年幼，并未让她给皇上侍寝，而是带身边一直伺候着。”
这是说李世慧刚刚和亲那会儿事情。她没有参与过，也只是听周嬷嬷说过。
“后来，太后将她嫁给了一个姓师将军为妻。隔年便生了个女儿，到现话，应该也有十几岁了吧……”
首阳王妃认真听着，身子有些颤抖，等李欣说停顿了。便追问道：“她嫁那个人对她好不好，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吗。没有儿子？夫家有没有受气……”
见李欣一副惊到了样子，首阳王妃便有些讪讪，窘迫说道：“殿下，臣妇一时失态了……”
李欣不是惊到了，她是心脏突然刺疼了几下，定住了整个身形。
还好，这短暂不适很便过去。她一边揉了揉胸口，一边低声回道：“本宫小时候，王府里请过几个说书女先生，其中有一个便是从那卫过来。因为她讲好听，本宫便私下又缠着她说了很多事情。”
她解释着自己知晓这些事情原因：“光华公主是从咱们天舟和亲过去宗室，又是当时有名传奇女子，因此本宫一听便喜欢上了，缠着那女先生说了许多说书时都不会说事情。”
李欣微微顿了顿，然后对首阳王妃道：“那女先生还说，光华公主与那师将军年岁相当，情投意合，是卫有名恩爱夫妻。而那孩子，刚生下来便是少见玉雪可爱，不仅将军府里人人宠爱，便是卫那太后看了都喜欢紧，还让他们皇帝给封了个郡主……”
李欣脸上笑意淡淡，显得有些假。她说都是真话，只是后来事情急转而下，倾城少妇被人毁容，天之骄女被人诬为野种。
她命运，五岁阿娘消失时急速逆转，然后又八岁周王收养她后重获生。
首阳王妃听了，脸上便露出欣慰笑容，一双爬了细细皱纹眼里涌现出激动泪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世慧是个有福孩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旧书
首阳王妃激动到失态，她带过来那个老嬷嬷却镇静非常，见李欣连王妃激动时脱口而出我字都并不意，便大着胆子上前轻声安慰了几句。
果然李欣毫不意，只是站起身往旁边走了过去，然后倚漆朱红美人靠上，懒懒发呆。
首阳王妃嬷嬷安慰下平息了心中激动，便对这位公主越发亲近。她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后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叫公主殿下见笑了……世慧去了卫后，连封信都没有。首阳王府之前又一直定居南方，他们父子又敏感，从不向京里头打听……”
她是有些怨，但是也知道丈夫跟儿子是怕皇上忌惮，所有从来不提。家里住南方时候，每月得祗报也只是记些大事，哪里会将世慧境况递给他们。
而一年前，皇上诛杀南方藩王时，他们虽然被接到了京城，然而还没站稳就被接到了宫里，从此便整日担惊受怕，便再也顾不上那个和亲远嫁女儿了。
“臣妇谢过殿下恩德。”首阳王妃一边说着一边便站起来给李欣又拜了一礼。
李欣忙起来去扶她：“王妃这又是干嘛？本宫不是说了不耐烦讲那些虚礼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妇人已渐苍老容颜，心里微微软了下去，然后说道：“欣儿也是小时候听故事了。后来欣儿大了要进学，父王便再不肯请那些女先生进府了。所以光华公主后来境况，本宫也不晓得。”
她倒不怕被戳穿，请女评书先生进府里头给深闺里妻女讲书，是大户人家惯常做事。李欣既然说是小时候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再去寻找当年有否找过一个卫来女评书。
“至于那些出逃人手里为什么有公主做那些小玩意儿。这也不是什么要担心事情。光华公主早些年卫开了一个小铺子，专门卖这些东西。虽然价格很高，但是买人络绎不绝。”
李欣慢慢说道：“只是后来，大概公主要生儿育女，时间不充裕了，那铺子便关了。这就使得原先手里收藏有这些小玩意人越发珍惜，价格也离谱。但这也就是有钱人知道，那些被卖到王府里奴隶，原先也都是富贵人家孩子。”
她说着时候便想，这会不会是真。周家兄弟有没有带出几件阿娘铺子里东西呢？当年她还是崔文槿时候，可是周家见过好几样稀罕玩意儿。
“他们逃到咱们天舟，金银细软都被人搜刮干净了。倒是有些稀罕小玩意逃过一劫。留了下来。”李欣对首阳王妃认真说道：“因此本宫便有幸也得了几件。”
首阳王妃听了，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世慧那孩子从小就嚷嚷着要出去做生意，被她父王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开个卖这些稀奇玩意儿铺子，她夫家竟然也随她捣鼓。可见她倒找了个会疼人。”
首阳王妃这便将那个未曾谋面女婿给惦记上了。
李欣心里冷笑：是挺会疼人，但是那个被疼爱可不是阿娘。
首阳王妃身边嬷嬷见公主脸色有些奇怪，便猜测对方是不是有些厌烦了。于是她低声对首阳王妃道：“王妃，出来这么久了，殿下也该累了。是不是……”
她这是让首阳王妃告辞。
首阳王妃拉着李欣手不愿意放开，但是也知道对方身份地位。就算公主有心要亲近自己，自己也要顾忌这宫里大大小小主子奴才。
他们眼睛都盯着呢，要真把公主给累着了。谁担待起。
“今日得到殿下这些话，臣妇感激涕零。殿下不嫌弃臣妇，跟臣妇谈了这么久，真是臣妇福分。”
首阳王府真想跟李欣再多谈些李世慧事情，但是理智却让她客气告了辞：“殿下若是不嫌弃臣妇话多。改日臣妇便再递了牌子进宫探望殿下。”
李欣点头笑道：“哪是本宫嫌弃王妃，分明是王妃自个儿吹不得风。这就要走了。”
首阳王妃到底是跟李欣还不熟悉，也分不清她是真想留人还是说客气话，推辞了一番之后便带着那奶嬷嬷让内监领着，出了宫。
李欣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挥退了一些宫女太监，只留了子岚子珍两个伺候。
她走到石桌前，坐下来一格一格数着盒子里“宝贝”。
有首饰珠花，有透明水晶珠子，有奇怪会动小鸡，还有一个小巧万花筒。
后一层是空。
李欣不以为意笑笑，从那一堆零碎小件中挑了个钗子，然后用细细柄头一拨，便见后一层一块薄板被挑了上来。
掀开那块薄木板，底下藏着一本书。
李欣哆嗦着将那书拿出来，然后慢慢一张张翻看起来。
和自己周王府看到过那本一样，这本书全是用一种奇怪文字写成。只是周王府那本，被她一时气愤给撕粉碎，后来父王请人回来粘合时她还发了老大火。
之后，那本书便没她眼中出现过。
周王府覆灭时，那本书大概也被毁了。
如今又得了一本，李欣不由视如珍宝。年幼时冲动已经一去不返，令亲者痛仇者乐事，她不会做第二次。
只是这书，她依旧读不懂。
但是隐隐直觉告诉她，张靖嘉一定能看明白。
真是！李欣想到这里不由得拍了拍自己脑袋，怎么又想起他了呢！说好了不要再理这个人。
“殿下，”子岚见李欣不停拍着脑袋，一副很愁苦样子，便走上前担忧问道：“是不是被这风吹久了，您头疼了？”
李欣也不好意思说是什么原因，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便将那些东西亲自收进了木盒。然后自己抱着往搬宫殿——凤阳阁走去。
凤阳阁是公主们住所，康平帝所出大公主二公主均已出嫁外地，目前住里头除了一个年幼昌仪公主，便是近搬进来安溪公主李欣了。
昌仪公主李莹今年才四岁，是康平帝还太子位上时得后一个孩子。她也是母妃早丧，挂玉贵妃名下，是个活泼开朗小姑娘。
李欣觉得这孩子跟张士琳一般，十分讨人喜爱。甚至，她才四岁，却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比如李欣现十分严肃，她便只乖乖坐边上不说话，也不闹腾。
只睁着一双水亮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你。
“今天有没有给你母妃请安呀？”李欣将木盒小心收好。然后回头逗她。
李莹摇摇头，小脸皱成包子，委屈地望着李欣，童音稚嫩：“姐姐没带莹莹去。”
就带她去玉贵妃那里请了一次安，这孩子就再不愿自己去了。
李欣见她那样子。心便软了，牵着她小手便带到玉贵妃寝宫问候，然后便跟这位据说是得康平帝宠爱贵妃娘娘聊上一会儿。
“公主殿下没得将她给宠坏了，你看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个劲颠啊颠，可晃得你头疼？”玉贵妃看着李莹窝李欣怀里小动作不停。微微皱着她那细长柳眉说道。
“怎么会。”李欣感受着小女孩猛地僵硬身子，将她抱怀里用手背上轻轻安抚道：“莹莹是安静听话，欣儿还嫌她不够活泼呢。”
“是么。那倒是咱们莹莹福分了。”玉贵人微微叹息，嘲讽说道：“这宫里头孩子少啊，只要能见过太阳便是老天给恩赐了。”
她前段时间小产，如今还没出小月子。宫里头这段时间事情很多，可李欣却没这位脸上看到过什么情绪波动。
她若一潭寂静秋水。深不见底又清澈透明。
可是今天，李欣却她寂静双眸里看到了彻骨仇恨。
微微一思索。她便明白了。
昨天康平帝醒来便宣布了皇后诸多罪状，其中有一条便是“残害皇嗣。”
“娘娘也是个有福，”李欣便笑着说道：“你还有莹莹，其他人倒要羡慕死了。”
不是皇后，李欣便不能唤她一声皇伯母，只能依着别人称呼叫她娘娘。
玉贵妃闻言，脸上浮出一个很浅笑，然后对李欣道：“听说那贱人今日行刑？”
李欣见她当着孩子面就这么说话，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让子岚将李莹领了出去，然后便疏离回道：“不错。”
“不知本宫可否过去观刑？”玉贵妃盯着李欣，眼睛里燃烧着热切期望跟仇恨。
怎么可能。
虽说皇祖母那骇人身份秘密，李欣一点都不担心泄露。左右父王就要登基，皇祖母无论是不是夏家人，都否认不了她是太后事实。
夏家是疯了才会说出去。
毕竟外人眼里看来，夏家依旧是名正言顺外戚。
但是那夏萱这深宫内不知做了多少命案，万一她胡乱攀扯到皇祖母或者姨奶奶身上，那可就不妙了。
尤其是皇祖母还亲自承认过，她过手人命不少。
“这事娘娘得去求皇祖母。”李欣微微抬起眼皮便将之拒绝了：“欣儿如何能插手后宫之事。”
玉贵妃眼睛一黯，再没有精神头跟李欣交谈，两人就又说了两句便放李欣出去了。
“贾伦……”她见李欣一走，便招呼守床头那个太监，然后坚定说道：“！去将本宫牌子拿来，本宫要去送一送那个贱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处置
贾伦那边应着，刚出了内室却立刻招呼了一个小太监去延熹宫找桑月柔。
室内给玉贵妃穿衣老嬷嬷便劝：“娘娘，您这还小月子呐，这小月子养不好，以后可要糟罪了……”
她劝归劝，手上动作却不停。主子说话，即使你明知不对，那也得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