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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萱说不出话。一切感知却别平日加敏锐。她费劲吞咽下那颗带着甜蜜香气药丸，然后便立刻觉得一股清泉般清冽从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里头。
就像从地狱一下子飘上了天堂，她觉得身子柔软而舒服，呓语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挥动着轻飘飘身体奋力往空中飘去。
她毫不留恋离开了这间冰冷宫殿。然后头也不回便向着四合天空飘上去。
“她怎么突然就不动了。”桑月柔跟着师傅是个喜欢研究秘药毒剂怪老头，整日里跟着药草打交道多，所以她也清楚知道没有任何一种毒药会让人顷刻就死。
自然，也没有任何一种解药能让人立时便痊愈。
张靖嘉从原地站起身，微微露出一个轻松笑容回道：“如果我说她被我收了魂，你信不信？”
这不是毒。
这是解放灵魂药。
桑月柔不屑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追问。
两人走出屋子，原先守院子里内监便回去收拾夏萱尸身。
“夏家昨天就递了呈请，情愿用十万两白银换这女人尸身。”桑月柔一边走一边说：“也不晓得欣儿是抽了什么疯。竟然就答应了。”
她觉得即使给百万千万白银都不该答应这事，夏萱罪行累累，就算死了也应该扔到乱葬岗，而不是这样还能发还给娘家好生安葬。
张靖嘉不置可否，淡淡说道：“皇上登基后接连内战。天舟国内赤地千里，流民数万。殿下这么做只是想着为灾民们多筹措一点粮食。”
他感叹：“她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早已分清了仇恨跟冲动之间关系。”
桑月柔听了不由恼怒，转头瞪视张靖嘉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骂我幼稚吗？”
张靖嘉躬身拜了一拜，然后微微笑道：“岂敢。下只是称赞公主殿下睿智。”
哎，自从昨日跟那丫头表白后，她就一直避着自己。
张靖嘉不由愁苦想到，自己家族好几代克隆，是不是这谈情说爱能力也退化了呢。
“好如此。”桑月柔咬牙说道：“还有别再跟我们欣儿接触了，省你把对我偏见传染到欣儿身上！”
然后也不等其他人，自顾自便离了院子，往延熹宫复命去了。
张靖嘉却原地站了许久，良久才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你是不知我是认真，还是……不信？”
被他轻问着李欣此刻却与李莹玩闹中渐渐放开了心绪。她带着李莹去见康平帝时，正好碰到玉贵妃归还玉印。
“你还做小月子呢！”桑月华埋怨说道：“怎么还出来见风！”
然后又转头严厉呵斥贾伦道：“贾伦！主子胡闹就算了！你都是宫里老人了，居然还纵着她胡闹！”
太后许久不曾这般发过火了，众人不由都低头噤声。
贾伦连忙跪倒地上请罪。
玉贵妃便求情说道：“哎呀，老祖宗，你可冤枉死贾伦了。”
她半边脸都掩薄纱似帕子后面，笑着说道：“贾伦可费了老大力气劝媳妇儿了，只是媳妇儿一心想来见见老祖宗，也想见见皇上……”
她说到这里。又迅速变脸抽泣起来：“媳妇儿已有些日子没见到皇上了……”
严格来讲，玉贵妃是不能桑月华面前自称媳妇儿。
但是皇后已经被废，她又深得康平帝宠爱，桑月华便默认了她这般称呼自己。至于，那句老祖宗，不过是表明态度，要讨好自己罢了。
至于来看皇上，呵呵，她这么聪明，如何会对皇上有情？
桑月华心里微微叹了一下：她也怕今后身无所依吧。莹莹只是个公主。就算将来分府外嫁，也没有将自己养母接出去住先例。
“那你便进去瞧瞧吧。”桑月华微微心软，摆手让她进去。
李欣一旁坐着。见玉贵妃起身进了内室，这才开口低声问道：“不知道那些庶吉士有没有将皇上禅位诏书起草好。”
桑月华见李欣虽然问低声，但是一点避人意思都没有，不由奇怪：“前几天，你还推三阻四不让别人提这事。怎么今天主动问起了？”
李欣与李莹玩了半天，此刻便有些疲倦，身子歪座椅上也没个正形，无奈说道：“倒不是我要主动问，我只是担心这帮朝臣不会办事。”
“起草一份诏书，也算难事啊！”桑月华却觉得孙女这般没正行小模样也叫人心里喜欢紧。笑意盈盈说道：“你可真够操心。”
李欣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欣儿这不是担心时间仓促嘛……毕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这倒是……”桑月华也笑着赞同她说法。
“妹妹与皇祖母谈什么这么高兴？”
李欣回头，见到李茂带着川碧从室内走了出来。她微微一弯眼睛。然后回道：“正说襄平城外清王府有没有收拾好呢！”
桑月华便也点头，吩咐宫女给李茂看座，然后温和说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王叔一家到了襄平，总归要住到年后吧……”
就算清王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但是这事一日未定。她们就不会授人以口实。
就像无论庶吉士是否起草好了禅位诏书，桑月华都不会主动去过问。
当然。自有那聪明奴才会将消息主动说给太后听。
李茂手里茶盏端起来又放下，然后急着劝道：“皇叔怎么还要住到城外去呢！昨日孙儿还听到齐宰相道会年前辅助皇叔登基呢……不若就直接住到宫里好了！”
李欣自然不会答话。
而桑月华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便摆手道：“这事皇祖母说了可不算，还要看你皇叔意思呢！”
“你皇叔从小就倔，到时候你们叔侄俩可以好好谈谈……”
她说着便望着李茂身后川碧，然后笑吟吟接着说道：“川碧多大了？”
原先李茂还思考太后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太后问起川碧，精神马上就紧张起来。
川碧却大大方方上前叩拜回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十六了。”
太后便点点头，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再过两年，便可以放出宫去了……”
川碧听了，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然后镇定答道：“奴婢愿意一辈子呆三皇子身边服侍他。”
太后便笑：“你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傻了。你有这个忠心哀家很感动。”
她柔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哀家自会给你找个好小伙嫁了。”
川碧身子一摇，差点倒下来。
李欣仿佛没看到似，一旁帮腔道：“皇祖母真是仁善。”
李茂终于坐不住了，他大惊失色，也顺着跪倒地，然后咬牙对桑月华道：“皇祖母，孙儿不孝！求您将川碧嫁给孙子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喜事
室内有短暂静默。
宫婢内监都有些惊住。
就连一直知晓他们有情李欣，都暗自佩服李茂勇气。
桑月华有些糊涂问道：“茂儿，你刚才说……你要她嫁给你？”
是嫁。
不是赐，也不是纳。
“是！孙儿要娶她！”李茂坚定大声说道：“孙儿早就说了，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川碧一旁早已泪流满面，低着头暗暗抽泣。
桑月华不由看了看李欣。
李欣见状忙对李茂说道：“哥哥，您是皇子，身份贵重……川碧……哥哥若是喜欢，便让皇祖母赐给您好了……您实喜欢，将来她有了孩子，求皇祖母赏个侧妃也是可以。”
桑月华定了定神，然后点头道：“欣儿说不错，皇祖母这点保证还是给起。”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茂收川碧做侍妾。将来生了孩子，也许还能升个侧妃。
满殿宫婢既羡慕又嫉妒。
可是李茂却梗着脖子，一点不让步说道：“皇祖母，孙儿身有残疾，从小到大受了那些奴才冷落和白眼，只有川碧一心一意跟孙儿身边。”
他不由与川碧深情对望，然后动情地说道：“若不是有川碧挡孙儿前面，孙儿怕早就被那群狗奴才给害死了！”
虽然皇宫内踩下媚上、欺软怕硬是常事。但平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又惯会粉饰太平。若没有人这么直接提出来，便是如今已经掌控整个皇宫桑月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潜规则了。
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倘若你争气点，众人自会捧着你，纵着你。
但如今三皇子又重获宠了，不抓住时机给他们上上眼药。别人会当你好欺负。
太后也乐杀鸡儆猴。
“岂有此理！”果然，桑月华勃然大怒：“来人啊，去将三皇子寝宫内那些个狗奴才全都抓起来！”
李茂也不求情，只是重哀求道：“皇祖母，您心疼孙子，就应了孙子要求，把川碧嫁给孙子吧！”
川碧一旁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什么话也不敢说。
这时候多说多错，不如听天由命。
桑月华便叹了口气，然后皱眉说道：“不是哀家要为难你们。实是……”
实是川碧身份太差了。
完全扶不上去啊。
李茂便一个劲地上磕头不止：“皇祖母。孙儿这样子，便是哪个好人家女儿也不愿意嫁过来。若是不能娶川碧，那孙儿情愿一辈子不娶。自请落发为僧，为皇祖母和父皇念一辈子经！”
这架势，可真是不达目不罢休啊。
桑月华不由重重叹息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李欣便眯了眼睛看了一会儿，看到李茂额头上都沁出血珠了，这才开口帮腔道：“皇祖母。欣儿仔细看了看川碧姑娘，突然就想起之前外城见到舅爷爷时他说话了。”
李茂不由停了动作，定定望着李欣，依他这几天接触这位堂妹对她了解，她这时候开口，大概是要成全自己了。
川碧闻言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桑月华便微露疑惑之色问道：“你说是哀家那个四哥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她们指是刚刚被封为夏国公世子爷夏守信。
李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李莹手走到川碧身边微微笑着说道：“四舅爷道，他们十年前走失过一个孙女，正是如今安西郡守。欣儿表叔女儿。欣儿曾表叔家见过那孩子画像，如今看来竟和川碧极为相似。”
她一边盯着川碧看，一边细细描绘那画像样子：“都是杏仁眼，小酒窝。右边腮上三颗小痣，左眼上一颗红痣是清清楚楚。跟川碧姑娘这颗红痣位置一般无二。”
李欣口齿清晰流畅，若不是川碧自己清楚那颗红痣是她十岁后才长出来。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这小公主说是真了。
果然，李茂听了一脸欣喜之态。
他结结巴巴问道：“那川碧，川碧是我表妹吗？”
表哥表妹什么，果然适合产生奸情了……
李欣微微绷住脸，然后道：“这个，还要请表叔表婶过来仔细甄别……”
川碧脸红抬不起来，只暗地里拉了一下李茂。
桑月华见此情形自然心知肚明。她深深看了看底下几个孩子，然后终于李茂期盼中点了点头：“若川碧果真是夏家子孙，那嫁给茂儿，也算能跟朝臣交代了。”
说完，她就心里冷笑，什么才是报复。报复便是世人皆以为我对你千般好万般好，可实际上你却生活水生火热之中，还要时时提防头上那把大刀会落下来。
这川碧，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感谢谁恩德。
而夏家，便继续吃下一个哑巴亏吧。
“孙儿谢过皇祖母！谢过欣儿妹妹！”
“奴婢谢过太后娘娘！谢过安溪公主殿下！”
一对佳人起身拜谢。
李欣微微感动。
虽然这么做有收买人心目，但是不可否认，她也被他们执着和坚定感动到了。
川碧不必说，对李欣是感恩戴德。
而李茂，则知晓真相后，对李欣是满心维护。
玉贵妃站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