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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做不出来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台阶上，本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可眼睛就像挪不开似的。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确实不像刚开始那么难以忍受，难道是适应了习惯了么，真是奇怪。愤怒么，许是有的，可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属于看客的麻木，脑袋不怎么转弯，就像看一场不费脑子的肥皂剧，没有了自己身处其中的自觉。
大约是海凌的神情太过异常，苏南终于察觉了什么，也就回过头来。很难形容他和我对视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我不是想要摆出一个什么样的架势，委实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好，索性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不想他也同我一样，一开始的愣神儿之后，仿佛没缓过来似的，不动，不说话，只是看着我，隔着一条窄窄的校内马路，我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模糊遥远。几步的距离，愣是让我有了几分咫尺天涯的顿悟。
曾明的动作倒挺快，一路跑着一路叫我：“师姐，完事儿了，咱回吧！”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忽然没了声音，我想他一定也看到了——虽然没打过招呼，可他和姜丽丽都认得苏南——我没法解释，也无从掩饰，头一次在熟人面前暴露了这件事，当然，林宁宇不算，我有了一种很光棍的感觉，有些自暴自弃般的坦然。
于是扭头问他：“发完了？张源呢？”
他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能回话，呆了一下才说：“哦，发完了，他说没什么事儿就不下来了。”
“哦，那回去吧，”我想了想，“大三的那边你找学生会的师兄带你去吧，我也不熟，没法带你去了，咱们去一趟办公室，看看隔壁谁在就让谁领你去。”
一路上曾明都没说话，可我知道他有疑问。这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如果姜丽丽在，大约早甩出一大堆问题了。鬼使神差地，我对他说：“你若喜欢丽丽，就永远别让她遇上今天这样的事儿。”
无语许久，我才听到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想是终于忍不住，他说，“我没那么优秀，丽丽肯跟我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自然是一心一意守着她。”
我原本只是一时口快，那样说也是有几分感慨的意思，没想到引出他这话来，反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开门进屋，我晃到小沙发上搂着抱枕不想动。曾明径自去点出了刊物，抱着出门的时候回头跟我说：“师姐你休息会儿吧，发完我就回去了，丽丽等我吃晚饭上自习呢。晚上我们就不过来了。”
我关门坐回来，才想到他肯定是以为我要哭，倒是个细心的。不由想笑，说也说过、哭也哭过，难道见一次折腾一次不成。
可还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的场景。苏南对我应该是真的，可海凌怎么就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了呢，是真的甩不掉吗？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又或者是他压根不想甩？他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吗？如果真的是，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可我真的了解他吗？因为是同班同学，就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吗？
一个个问题涌上来，我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一片，索性蹬了鞋子，整个儿窝在小沙发里，闭了眼睛抱住抱枕养神，嗯，舒服。反正曾明他们不会过来，我可以放心的没形象下去。
这一舒服竟睡了过去，直到有什么东西蹭着我的脸，我悚然一惊，心跳得厉害，猛地睁眼。
林宁宇的手距我的脸颊也就是十公分远，显然是正要收回，他站在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大概我睡了很久，天光已暗，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可我猝然惊醒，有些心悸，既确定是他，放下心来便大口喘气，想要平复些。林宁宇忙转身倒了水来，轻抚我后背，温声道歉，“真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看你好像睡得难受，眉头都皱起来了就忍不住想给你弄平。”
我接了水，是办公室里常备的一次性杯子，水温正好。我看着水面，水波粼粼，我知道，那是我的手在抖。似乎林宁宇也发现了这一点，握住我的手把杯子放在沙发边的小桌子上，蹲下来仔细的看着我，“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我摇摇头，强笑，“天都要黑了，不开灯，可不是脸色暗吗，哪能就是病了？”
林宁宇放开我的手，仍然蹲在我面前，盯着我说：“别说话了，气息弱成这样。不然再休息会儿吧，不开灯了。”
我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弱，多少有点神经衰弱，刚才其实真的是有点惊到了，现在心里还是慌，可又不好说什么，他定然要自责的，便顺着他的话，闭了眼睛：“嗯，那我再迷瞪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就行，他们不过来。”
林宁宇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一件温热的厚外套把我整个包裹起来。我动了动，他轻声说：“别害怕了，小心着凉，休息会儿就起来吧，别睡，不然晚上没法睡了，更难受。”
到底没法拒绝他的好意，我知道他也是不会走开的，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总是不合适，便说：“那还是打开灯吧，有亮光我就不睡了，就歇会儿。”
外衣上带着他的气息，我有点紧张，只是一动不动。待了一会儿，我的气息平了，便睁开眼睛，正看到他对着我出神，虽然坐在几米外的椅子上，可眼光却在我身上。那眼光里有太多东西，让我不敢看，垂下眼，我慢慢坐直了身子，把他的外套拿到一边，抱枕扔开，故作轻松的笑：“哎呀，大白天打盹儿就是舒服。”
“傻姑娘，”林宁宇慢慢的说，“刚才我带曾明回宿舍的。”
“哦。”我下意识的点头，弯下腰套鞋子，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下午的事儿他知道了吧。
“我没事儿。”想也没想，我就接口，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我总是不愿意隐瞒，可我真不想让我的这些糟心事儿搅和到他面前来。
“有时候我真想……”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说。
“你做不出来。”我转过脸来，笑，看他欲言又止，脸色严肃，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哪能真敲开我脑袋呢。”他跟我之间维持现状最好，不该说出口的话决不能说，唉，原来我变脸也挺快的。
林宁宇显然被我噎了一下，一步一步慢吞吞走到我旁边，捡起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确实该敲开看看，傻的时候就是块木头，灵的时候比谁都透亮。”到底是没了刚才的感觉。
陈晨给我发来短信要找我自习，这倒有些意外，可也应了，我向林宁宇笑：“难得啊，陈晨要出来上自习，这可必须陪。”
他转头笑：“她不是有个伴儿吗？”
“就是说啊，不知道怎么了，那什么，我先回去吧，估计她等我呢。”
“走吧，一块儿。”他先开了门。
我一愣，不是吧，跟我们一起？
大概我脸上写着“为什么”和“不用了”，他一笑，“不说你傻都对不起你，我也得吃饭啊，完了还有实验呐，想什么呢你。”
呃，好吧，我又冒傻气来的。不过也不是头一回了，那有什么的，便也坦然自若，锁门下楼。
楼梯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漆黑一片，我连忙掏手机照明，手机没掏出来，反而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我慌忙乱抓，竟好巧不巧的抓住了林宁宇的手。站是站住了，可这，唉，虽说事急从权，倒底很是不妥。
林宁宇却没收回手，反而用了些力捏住，另一手很自然的揽在我腰间。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却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的倒是一句平常不过的话：“我扶着你，你拿手机照路。”
出了楼梯间，一楼大厅里亮堂起来，他就放开了我，神色如常，倒显得我有些小气，偏是多想了些。可是走出楼我才想到，我的手机是蓝屏的，也就微微有点亮，他的诺基亚手机可是彩屏的，亮起来白得跟手电筒似的呢。
陈晨果然在宿舍等我吃饭，然后一起自习。她是个藏不住话的，我还没问她就说：“你跟谁约好了也不行，我今天就赖着你了，你陪我上自习。”
我嗤笑，“少扯，你知道作业是啥吗？”
她倒也爽快，一边吃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承认，“不知道啊，所以才找你，我先看一个小时，要是不会就抄你的。”很少有抄作业抄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女孩子，这陈晨也算是玩出了水平，玩出了境界。
我也懒得理她，反正她有分寸，也聪明，抄作业抄得一般很有新意，对几个错几个，把握得非常到位。大学里大家各自都有打算，不爱上课不见得以后没有后路，只要不是太离谱，别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我今天实在是得去上自习了，那么多作业没写，”她好像真的很爱学习似的，故作严肃的说。可是转眼又恨恨地，“你们个个都有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冤枉哈，我可没伴儿，你大小姐一招呼我不马上就屁颠儿屁颠儿来了嘛。”我习惯性的抬杠，“再说了，你可是有伴儿的，你那孟骞呢？我昨晚上还听见你说梦话呢，喊‘孟骞你个白痴你找揍’，太猛了你！”
她却没接话，慢慢挑着碗里的饭，不多会儿就说吃饱了。我觉得诧异，这个情形太奇怪了，要不是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绝对的铁哥们儿，我都要认为他们俩有什么暧昧了。
自习的时候我们倒是各看各的书，不过基本上就是我看什么她看什么，我写完她抄。直到十点多我们回宿舍她都安安静静的，我实在忍不了了，只好主动问：“你到底咋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第45章 穷途末路
“你说，是不是只有你喜欢一个人，看着他跟别人好，你才难受？”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闷闷的问我。夜风吹着她的长头发，丝丝飞扬起来，我微微抬头，猛然发现，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我从没见过的妩媚之气。我的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虽然我总觉得不可能。
“你现在难受？”我几乎可以确定了。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猜错了，现在看来，大约是没有的。
“嗯，很别扭，特别不爽。”她点头，“孟骞前两天跟他那个什么女朋友的明明分手了，还专门请我一起搓了一顿，现在那女的一哭一闹，两个人又好了，你说怎么这么不地道。”
这个，让我怎么接话好呢，更何况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好在她现在也不是非要我回话不可，大概是一个人想了很久，心情抑郁才会这样的。
我拍拍她的胳膊，“你想太多了吧，你不是说孟骞是你哥们儿嘛，他谈恋爱的事儿你也过问啊。”
“不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我看那女的不顺眼，我不想让她跟他在一块儿。”
“那你想让谁跟他在一块儿？”我觉得她其实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只是需要确认而已。
陈晨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我喜欢他了，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跟他在一块儿。”
“那，”我真不敢下什么结论，感情这种东西，任何人都代表不了别人，更何况特别容易受到别人的暗示，“你觉得会不会是你俩实在太熟了，成天在一块儿，习惯了彼此存在呢？就像一家人似的？”
果然，陈晨良久都不说话，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我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坐起来：“曼曼，如果苏南说他跟别的女孩子好，你会怎么样？”
我刚提起暖瓶要打水，听了这话又放了下来，心里冷了几分，哪里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