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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飘来杨柳风幽淡的语声:“王爷有令,有事车外禀陈,无事早些回营休息。
“你这妖女,挟持王爷,假传军令,惑乱军心,还不快快出来受死!”吴贤宇一脸凛然无畏义正辞严。
马车中却再无声音。
提步欲登车,刘羽横身一挡,高声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吴贤宇阴恻恻地道:“小小一个亲卫,竟敢挡住本护军的去路,信不信我将你斩杀当场!”话未落,腰间配剑已呛然出鞘。
车内飘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刘羽眸光一闪,随即躬身退到一旁。
吴贤宇冷笑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跃上车去,抬手猛地掀开车帘,骤然僵愣当场!
车内温暖如春,衣衫凌乱,宁王刘珩精赤上身缓缓地抬首怒视,软榻之上发丝缭散的人儿已被一袭蟒袍盖得严严实实。
吴贤宇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放落车帘,退下马车抖衣而跪:“王爷息怒,末将这是关心则乱,请王爷恕罪。”
掀帘放帘虽只片刻光景,但车厢里的旖旎风光却已尽落众人眼中,此时此刻,车外一干人等皆是惶惧失措鸦雀无声:宁王的军法严厉是尽人皆知,如今这般情境被当众撞破,却不知会当如何震怒。
各人心头均不觉纷纷猜测:那瞬间的一瞥中宁王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
沉寂了片刻,车厢里才悠悠传来杨柳风的语音:“王爷有令,上护军吴贤宇忤逆犯上,杖责五十,若有敢再犯者,一定加倍惩处。”
刘羽上前一步对犹自愣怔在侧的行刑军士喝道:“来人,行刑。”
那几个军士方才醒觉地应声上前将吴贤宇拖了下去,棍杖声响起,刘羽目光烁烁地扫视下站的将官道:“各位大人若无事呈禀还请各自回营。”
此言一出,下站诸人如蒙大赦,纷纷散去。
第三十三章 车辘辘(中)
车内的二人相视一笑,刘珩附在杨柳风耳畔道:“这五十军棍也够他躺两天的了。”
杨柳风亦轻声低语道:“如此王爷亦可后顾无忧。”
刘珩支起胳膊来笑睇着身侧伊人道:“风儿总是太仁厚了,依本王的意思,不如直接杖毙,拔了这肉中之刺一劳永逸。”
杨柳风起身拿过榻畔斜搭着的中衣替他披在身上低声道:“王爷要除掉他,上了战场到处都是机会,何必如此着于痕迹?况且这边的动静未必不会传到利州,若动作过大了难保不打草惊蛇。”
刘珩轻捻着她鬓边的一缕散发道:“还是风儿智虑周详。”神色一肃道:“切记,一定要到本王跟你约好的那个地方才转军奔利州,若太早暴露形迹只怕飞鸽传书会先我们一步抵达。”
“风儿明白。”拿起盖在身上的蟒袍服侍他穿上——蟒袍之下的她其实还是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他自然不会舍得让她有丝毫被窥见的可能。
刘珩静静地凝视着她每一个轻柔细致的动作,虽然水眸为羽睫所深掩,但那样的悉心温柔分明是一个惜别的妻子对即将远行的丈夫才有的眷念。
杨柳风沉默地替他整理衣袍,良久,才轻轻地道了句:“多加小心。”
只这四个仿佛了无情绪的字,他却听出了深藏的不安,伸臂将她拥入怀中,心头涌动着温热的波澜:在意吗?将近四年的情分,终究还是会关切不舍?只要这么一线微弱的忧心,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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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冷。
利州广南军的主帅寝帐,一个两鬓微霜的将领深负双手,不安地踱步。
刚刚得到的消息:宁王部队昨日已出襄州境,正全力赶赴京兆,依路线来说应该不可能再转道利州。
按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郭平心头的不安却不减反剧。
没有理由,只是多年历练沙场的直觉,这种敏锐得如同野兽般能够嗅到遥远的危险气息的能力曾经救过他无数回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从沙场上步步高升的人,靠的绝对不只是运气。
然而今日的惶惧之感竟是前所未有地强烈到无法抗拒:宁王少年时期的神勇是尽人皆知,虽然安享江南已有数年,理应锋芒怠尽才对,但探马回报的厢军军容威整却是远出他意料之外。
无数次想象过宁王领兵而来的情境:毕竟国内已无兵可用,光靠十万厢军和前方的十几万残兵再怎样精锐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所胜算的。
因此,他知道宁王必然要觊觎自己手中的这支人马——广南军是他全部的筹码和心血,如今能够有所凭恃的亦只有这支苦心经营半生的队伍。之前迫于局势不得不屈从吴氏之威而按兵不动,如今却已是骑虎难下,惟有看准宁王值此大敌当前之际断不肯擅动干戈,倚赖这一点微渺之势来扭转乾坤,不仅要保自己性命无忧,更要稳操广南军的指挥大权。
郭平止步抬首,饱经沧桑的鹰眸微眯精光陡现:宁王?再怎么强也不过是浪子闲臣,偏居江南那么久,便是老虎也养成猫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只下山的小猫如何斗得过破空的苍鹰。
“寒夜苦寂,郭老将军放着如花美眷无心安抚,莫非是有什么心事难解?何妨说出来,本王或可略分一二。”夜色中,一人挑帘入帐——九珠盘龙紫玉冠,深青银蟒团云袍,键硕威严清朗从容,不是宁王刘珩却是何人?
“王爷?!”郭平回身目触来人不禁轻呼失声。
刘珩好整以暇,恍若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踱入:“郭老将军,幽燕一别不知军驾无恙否?”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中与熟人偶遇打个招呼那么自然。
可郭平却一点也不自然,压住心头的惊惧,强笑道:“王爷不是该坐镇厢军赶赴永兴么?如何有空到这利州一游?”
刘珩安闲自若地缓缓坐到豹皮交椅之上,微笑道:“利州好啊。”
郭平干笑道:“极北苦寒穷山恶水,好在何处?”
“若是不好,郭老将军又如何能有闲情雅致一留便逾半年之久呢?”刘珩眸光灼灼地道。
“老臣路经此地,所部水土不服人困马乏,故而才停顿休整,此事也已上达天听,皇上亦是降旨恩准过的。”
冷冷一笑:“如此真是难为郭老将军了,本王这里倒有一付专治水土不服的良药,未知是否能替老将军分忧解困。”
郭平神色一凛道:“王爷皇命在身,阵前御敌要紧,些须小事就不劳挂心了。”眸光一厉,高声道:“来人!恭送王爷!”
话音刚落,但听帘门霍然一掀,四个人影平平飞入砰然落地。
郭平目触心惊:地上所伏赫然就是替自己守营的四个亲卫,只不过已然气绝身亡。
“郭老将军可是要找他们几个么?”刘珩的依旧稳坐交椅不瘟不火。
惊骇中郭平抬眸怒目:“王爷何故杀我亲卫?!”
“何故?”刘珩眸中精光陡炽,霍然起身,自袖中抽出一卷明黄锦轴,展开,冷声念道:“圣谕:广南军主帅郭平,拥兵自重,阵前违逆,居心不臣,旨到之日黜革一切军职,帅印、兵符交宁王代掌,即刻押解进京听候裁处,钦此。”锦卷一合,交至左手,抬腕冷笑道:“郭老将军,这一剂良药本王代管已久,如今原汁奉上,必可药到病除尽显奇效。”
郭平脸色铁青,却忽然仰天长笑:“老夫征战沙场三十余年,出生入死,汗马功劳,长子次子皆为国捐躯于沙场,圣上曾亲许,但得刘氏当政一日,便永不负我郭家之人。”语声一沉,厉声道:“却不知王爷这道圣旨从何而来?”
刘珩淡然笑道:“圣旨自然是从京畿而来。”
“好,那老夫就修书上奏,问明皇上,若圣旨果然是君王亲准,老夫甘愿领罪绝无二话,否则……”
讥诮地截断他的话:“郭老将军究竟是想问明皇上,还是想问明妍贵妃?”
郭平一滞,刘珩接着讥讽地道:“郭老将军若是想问明妍贵妃,还请不必再徒劳耗费了,如今妍贵妃已被禁足胤福宫,自身亦是难顾,哪里还有余力来周全这千里之外的利州。”
郭平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却仍强作镇定道:“军国大事自然倚仗皇上圣裁,老夫又岂会去问一个后宫嫔妃。”
刘珩点首道:“好啊,不过利州京城千里之遥,来回往复徒耗时日,倒不如……”声音转如冰冷:“你亲自到京城当面问清吧。”拂袖喝道:“拿下!”
第三十三章 车辘辘(下)
帘门乍卷,两个影卫已飞身而入。
“且慢!”郭平一声暴喝:“老夫身为朝廷命官,纵使获罪,亦当由朝廷军吏擒拿,王爷所指使的是何等样人?也配动老夫一分一毫?”
刘珩抬手将圣旨扔给其中一个影卫,目光如刀般冷笑道:“如此说来倒还要本王亲自动手。”
郭平不答,却已是挥拳而起。
奈何,马上征战之人的拳脚,如何与武林中的内力武功相较?只数个回合,已是险象环生。
情急之下,郭平忽然拎起一旁的红木几案猛地砸向刘珩。
沉重硕大的几案挟风带响地直飞而来,刘珩冷笑一声,伸掌印去,掌风甫一迫近,结实的几案便已瞬间瓦解分飞,掌势却毫无凝滞,砰然击落在郭平肋下。
鲜血冲口喷出,咚然落地。
“拿下!”刘珩高喝。
一个影卫上前去点了郭平的穴道,反剪住双手拎至一旁,另一个快步趋近,递回圣旨,低声道:“广南军的兵将已经包围了寝帐。”
刘珩冷哼道:“来得正好。”
挥手示意二人随他出帐。
寝帐之外,炬火幢幢,广南军的兵将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见宁王带人押着主帅走出营帐,皆尽哗然惊疑。
“爹!”郭平的三女儿郭悦容见父亲胸前染血为人所擒,已是不禁哭叫出声,抬首向刘珩厉声道:“我爹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他。”
刘珩一抬手中明黄卷轴:“奉旨,捉拿叛臣郭平回京受审。”
“不可能!”郭悦容尖声哭喊道:“我爹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这些年南征北战马不停蹄屡立奇功,怎会起悖逆之心?一定是受奸人妒忌陷害,【。。】请王爷明查!”
刘珩沉声道:“忠奸对错到了京城自有圣断,念尔等受其蒙蔽,军前不敢违逆,本王就不追究这知情不报之责,今日起依本王之令进退,将功折过以报圣恩。”
郭平仰天大笑:“刘珩,你素来孤傲自负,只可惜,今日于我广南军中,焉有你全身而退之路!”
刘珩淡淡地道:“郭平,你的广南军比之金辽大营如何?”
郭平冷笑道:“竖子休要张狂,老夫的营帐虽不比金辽大军,但岂容你来去自如?”眸色阴狠高声道:“弓箭手何在!”
刷拉一声,立时围过数千弓手,挽弓搭箭森森嶙嶙齐齐对准刘珩等人。
适时,广南军二十万人马早将营帐周围密密包围,而刘珩身后却只有刀影、剑影、枪影和拳影四个影卫,众寡之势昭然卓著。
“势剑金牌在此,谁敢妄动!”枪影、拳影高举手中金牌、势剑大声呵斥。
底下的众将本已跃跃,闻听此言却都不由一滞。
刘珩目光凌厉,寒声道:“本王受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代天执法,先斩后奏,尔等诸将若迷途知返,本王既往不咎,有敢执迷顽抗者,立斩不赦!”声音不响却浑厚威严,强大的气势慑人心魄。
那郭悦容追跟随郭平南征北战,也是战功赫赫,曾为当今亲封为“脂玉将军”任中卫大夫,官秩从五品,此女素来性情暴烈,如今更是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越众上前娇喝道:“刘珩!今日你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