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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我把白酒和果盘拿进屋,火炕上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我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她已经洗过了,可人呢?这冰天雪地的,她一个南蛮子能去哪儿?
我打开白酒,北地的酒大多醇厚,度数不一定很高,后劲却是吓人。
果盘里居然有几颗樱桃,我尝了几个葡萄,又在屋里转了几圈,这人跑哪儿去了?
地上几个湿漉漉的脚印通往后门温泉的方向。
温泉池被原始的木桩圈了半人多高,里面传来隐隐的水声,她半躺在池子里。
哗啦哗啦的水声惊扰了她,“快过来!等你半天了!”声音娇滴滴的,让我刚迈入水中的脚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
我把自己没入水中,温度正合适,“你一个人不怕吗?听说这里有熊。”我挪到她身边。
她懒洋洋地靠着我的肩膀,“熊都吃饱了,我还没吃呢!”
“没吃饭你还敢泡温泉,一会儿准晕!”我摸摸她红红的脸。“再泡一会儿回去吧!明天还得滑雪呢!”
“刚才你要是不来,我又得睡着了,你说我怎么这么想睡觉啊!听说只有老人家才这么动不动就打瞌睡,我是不是老了?”
你比我还小呢好不好!“我也觉得你有七老八十了!你说你今天才走了几步路,就睡得跟小猪似的。”
“那你说我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听说人生了病就特别容易累,容易睡觉!”
“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你哪儿不好!”我也有点困。
她哧地一笑,“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心肝肺在哪儿你知道吗?”
我闭着眼睛拿手在她胸前一胡噜,“就在这一带,错不了!”
“你平日接触那么多医生、护士的,连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我闭着眼睛咧嘴一笑,“其实吧!我小的时候的理想是当个医生。”温暖的水让我放松,“妇产科医生!”
肩膀上传来咯咯的笑声,“我以为你会说胸外。”
“嘁,我要是干胸外,还会有卡西莫多什么事!”我摸到她的手,比了比,“宋阿姨说我这双手最适合当医生,灵巧,有力,尺寸也好!”
“你为什么要当妇产科医生?很少有男的做妇产科医生的!”
“妇产科女医生多,但真正有名的妇产科大夫大多数是男的,宋伯伯说女性对于自身的很多表现和现象认为是习以为常的,缺乏钻研精神,男大夫恰恰因为没有这些经历,反而会有钻研精神。”我停了停,“其实我想当妇产科大夫是有一年春节,我妈妈、宋伯伯和宋阿姨居然在除夕那天晚上全都在家,在我的记忆里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们几个人聚在我家,吃饭聊天,已经很晚了,我躺在妈妈腿上,宋伯伯抱着雅欣,我听宋伯伯说这一年救了多少多少人,然后宋阿姨就笑话宋伯伯,你一年费劲救的人还不如我手里俩月接生的孩子多!”理想的萌芽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吧!如果不是妈妈去世,我的理想应该会变成现实,如果不是大哥牺牲,爸爸妈妈该多么骄傲他们双双都有了接班人!
也许我沉默的时间太长,她推推我,“睡着了?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吗?”
“你不会从小就立志要当律师吧!”她有那样遭遇的父母,有这样的理想一点不稀奇。
“当然不是!”她也笑了,“我们小镇上除了爷爷,最有名的就是卖鱼的大嫂,她家的鱼总是最新鲜,种类最多,每次买鱼,你说要鱼的哪个部位,大嫂一刀下去,分毫不差,切鱼,刮鳞更是麻利的不行。我每次放学回家都特意到她的摊子前站很久,想着哪天我也能像她一样。”
“你鱼做的好吃也是跟卖鱼的大嫂学的?”我故意调侃她。
“聪明!”她亲了我一下,“大嫂鱼卖的好,可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挺苦,但是她特别能干,卖鱼剩下的鱼头鱼尾,她都能做出好吃的菜。爷爷有时候太忙,根本顾不上我,卖鱼的大嫂就让我到她家吃饭,还教我做鱼。”
如果生活波澜不惊,按部就班,她也许真的会在小镇上卖鱼过一生,而我,也许有一天成就能和宋伯伯相仿吧:北京城最著名的妇产科大夫之一!生活曾经冷酷地剥夺了我们享有过的温暖,最终还算仁慈地给了我们这样在严寒的北国温泉里絮语的机会。
我拍拍她,“回去吧!明天还要滑雪呢!”
滑雪场的雪道没有分得很细,下了缆车,山上的小伙子指着几条小路,“你要是会滑,这几条路都行,你要是不会滑,从这下去。”小伙子手指的位置正对着她,一身火红的滑雪服正跟着教练热身。
头一次来,我挑了一条据说是一般的雪道,挟着风雪一路向下。
从缆车上看,她穿上板子,开始跌跌撞撞地滑。
山上的雪很厚,我选了据说最难的一条路,无惊无险地一路到底。
从缆车上看,她已经摔得我都不忍心看了。
我顺着雪道滑到她身后,捡了个避风的地方脱了板子,看着她。
教练教得很耐心,很有技巧,她滑的很认真,技巧也越来越会用,可怎么老摔跤呢?
我不是很有风度地中断了她的滑雪课:照这个摔法,过几天回去的时候,她八成得坐着轮椅上飞机。
我扶着她回到俱乐部,直接进了按摩室。
之后领着她回了平房火炕,她一头栽倒在火炕上,“耿逸飞,其实再让我滑两次应该就不会摔了!我保证!”
我倒了半杯白酒,递给她,“你还是留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回北京吧!”
她喝了一口,“你敢嫌我老?”递还给我。
我也喝了一口,“你现在学滑雪是有点老了!怎么,不服?”
她趴在火炕上,“你什么时候学的?”
我想了想,“十六、七岁吧!”又喝了口酒,“那都太晚了!”将来我的孩子五岁就得学滑雪。
她低着头笑,“你知道齐白石多大学画画的?我怎么就不能学了?”
我躺在火炕上,捞住她的手,“你知道哪个奥运选手是二十岁开始初学和训练的?”
“我又不当奥运选手,什么时候学不行?”她还挺倔。
火炕硬硬的表面,热热的温度,挺舒服,我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拽到我身边,“是我心急,这样吧,从今年算起,三年内学会就行!我刚才看着你摔跤,摔一下就像磕着我这儿一下。”我拉着她的手拍拍心脏,“你再摔几跤,我回去就得找宋伯伯了!”
她趴在我胸口上,“回去我找个你看不着的地方,非今年学会了不可!”
我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回去我就给你装个GPS。”我摸摸她的耳垂,“装在这儿,你去哪儿我都知道!”得是终生不用充电,不失效的。
她低低地笑了笑,没说话,渐渐地呼吸声平稳,睡着了。
我拉过被子,盖上,看着她的脸,越来越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41
我站在山巅,看着身边绵延的雪山,深吸一口气,屈膝,用力向前,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白雪出现在我眼前,起伏的雪丘,蜿蜒陡峭的雪道,风从耳边呼呼吹过,一种酣畅淋漓的征服感!
风越吹越大,“醒醒了,到了!”耳边是他的声音。
睁开眼睛,飞机正在降落,“这么快!”梦中的我才滑到半山腰。
新年后,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北京,我接到了上海的金融行业会议日程安排,发现会上有个人要发言,“这趟公差算谁带着谁啊?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他鼻子里发出的哼哼,“我可当过一回随军家属了,这回你看着办吧!”
当个随军家属,尤其是甩手掌柜型的随军家属真幸福!
这种幸福感从登上飞机持续到第二天的会议签到为止:作为东道主,叶辉微笑着站在签到的桌子后,“辛夷,好久不见!”
叶辉是叶家四个孩子中最小的、唯一的男孩儿,是他们地区的高考状元,游泳能手。
我和他是在军训救人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在做完家教回学校的公共汽车上熟识的:我们总是一起坐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回学校,一起背单词,一起复习备考,甚至互相介绍做家教的机会,所以我们走到一起,最自然不过。
可雅欣不喜欢叶辉,“舅舅说,人有缺点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人没有缺点,你觉得叶辉有缺点吗?”
叶辉长得一表人才,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他尊重老师,爱护同学,乐于助人,热心学校的各项活动,努力挣钱,减少家庭负担,讲究卫生,每年我们两个人都因为成绩优异得到学校的奖学金,这样的叶辉我真的挑不出缺点。
雅欣翻翻白眼,“我要是叶辉,也在学校里找你这样的女朋友,能说家乡话,本地有亲戚,自己能挣钱,不用花钱讨好,还能一起学习,互相促进。”
我觉得叶辉没有雅欣说得那么庸俗。
我们一起渡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我忘不了我们在樱花树下战战兢兢的初吻和香山顶上满山红叶中的誓言。
可是毕业的时候我们像很多校园情侣一样分手了,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毕业前我已经通过了所里的笔试,面试,以第二名的成绩被所里录用,只等拿到毕业证书就去上班。
叶辉在上海的银行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他鼓动我和他一起去上海。论实力,当时的上海真的还没有一家事务所能和我们所相提并论,加上姥姥去世后留给我的房子,雅欣也在北京,留在北京我已经有了很好的□□。可上海,除了叶辉,我只有几个中学同学,没有单位,没有住所,一起都还是零,真的很难抉择。
雅欣替我投了一票,“小心眼儿,你疯了才去上海!在学校里你是女朋友的最佳人选,到了社会上,你有什么优势?”
我除了勤奋,肯干,真的没什么优点。现实社会最讲究关系,我一介孤女,没有任何能给人助力的。至于挣钱,事务所给我的工资,温饱没问题,享受就不好说了。
“到了社会上,叶辉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到时候,他发现有了比你更好的人选,你怎么办?还有退路吗?最起码在北京,你的工作□□高,还怕没人要你?”
“没人要”永远是我的纠结点。
我找到了叶辉,“叶辉,到了上海,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会对你好。”
“我是说到了上海,如果你发现有比我能干,比我好的,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你怎么总是想那些没发生的事?”
“如果事情发生了,你会怎么办?”
“事情没发生,就是没发生,你不用瞎想。”
“那么等事情发生了,你会想的,对吗?”
“等事情发生了再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在准备资格考试,这是一道逻辑题,谢谢你给了我答案!”
我回到宿舍,整理行李,发现除了过年的时候叶辉从老家给我带来的米糕包装纸,他留给我就是去金五星买的几个相框了。
我把两人为数不多的合影整理出来,写了封信送到他的宿舍。
两天的会议,耿逸飞的发言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标题是:加入WTO后外资在中国的机遇及挑战。
昨天晚上,我看过他的发言稿,短短的四页纸,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