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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内疚,不会半途将她丢下。
五年未见,她不知道他变了多少,又到底是个什么样人,所以一切都还不能掉以轻心。
而裴长歌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当初被带离桃花村时,他央了人回去将叶葵姐弟俩一道接出来,但传来消息却是叶葵已死他上山几日后,叶殊亦不知所踪。他知道叶葵不过是想寻个安身之处罢了,所以才想要将他们接出来,但是事情却这般出人意料。
按说,他那时便该想到,老头子既将他寻了回去,便绝不会再让他跟流落外时认识人有任何交集,副将当初话有多少可信度便可想而知。但当时,他身陷“泥沼”,根本自顾无暇。
“小殊去了哪里?”
他没有回答自己话,而是问起了小殊。叶葵心神一凛,脸上却露出个惆怅苦笑,“他凤城。”
不过十二三少女,衣衫褴褛,发辫凌乱。但裴长歌却清晰地从她身上感觉到了种熟悉东西。论起来,他们可是一道杀过人交情啊……
除了一人问了一句话外,两人便再没有寒暄。
裴长歌朝着秋年皱了皱眉,道:“再去备点水跟干粮,一炷香后我们便上路。”
他要回凤城,她也要去凤城,那便捎带一程当是了了过去情分。但站一旁看了半天副将显然心中不是这般想,等到叶葵先上了马车休息后,他终究忍不住对裴长歌道:“少将军,属下有话不得不说。如今是什么世道,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外,又那般巧就遇上了您,这世上哪有这般多巧合?”
005 北上帝都(三)
马车停停走走行了数日,到了一荒林。
叶葵半寐半醒,被裴长歌唤起来之时只觉得浑身疼痛,动一下便有如刀割般难耐。马车内地方狭窄,她摇摇晃晃地半立起来,躬身朝着外面而去。
“难受得紧?”裴长歌见她脚步趔趄,伸手扶了一把。
叶葵微微颔首,哑着嗓子道:“只是倦得很罢了。”
她不想将情况说得太好,却也不能说太坏。若是说无事,她这般样子又能瞒得过谁去。但此行因带着她,这一路已浪费了太多不该浪费时间。每每瞧见那副将朱朗脸色,她便知道若是她再惹出什么事来,只怕就算裴长歌不许,他也会将她给丢下。
黑衣少年脸隐斗笠纱幕下,看不清神色,“秋年,将药拿来。”
叶葵额上沁出细密汗珠,其实她背上伤口应是发炎了。但一则男女有别,裴长歌几人不可能帮她查看,二则位置刁钻,她自己根本无力去看。原先池婆帮她想法子清理过,但隔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又不好了。
她咽了口唾沫,唇舌干涩,迟疑着道:“哪里来药?”
“秋年先前一步去隔壁镇子买回来,你烧得厉害,实该吃药了。”裴长歌将她扶到了一旁树下,接过秋年买回来药丸,又取了水袋一道递给她,“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好药,原本若是买上几帖熬了喝应当效果好些,但行路不便,只好将就些了。”
叶葵心知这已是极不容易,便也不多话,只点点头将东西接过来服了药。
不过稍作休息,几人便又趁着暮色赶起了路。
秋年车驾得极好。明明行坑坑洼洼土路上,但却令人丝毫也察觉不到颠簸。叶葵蜷那床被子上,趁着意识还算是清醒,探头往马车外看了眼。
这一路上,她大多时候都沉睡中,每每醒来周围景色便又陌生了几分。如今行到何处,她已全然不知了。
看着看着,眼皮又沉重了起来。这幅身体竟已疲惫到了如此地步……
伴随着车轱辘滚动声音,叶葵再一次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突然晃荡了一下,叶葵身子一动差点被甩了出去。
“哐——”
短促而微弱声音耳边响起,叶葵循声一看,地上不知何时多了支簪子。车内没有旁人,那簪子自然是从她身上掉出来。
眯着眼细看去,那簪子竟十分眼熟。
不好!
叶葵猛地想了起来,这是池婆那根包金发簪!但这怎会她身上?不过略微一想,离了池婆后她一直处迷迷糊糊状态中,且根本没有换过衣物,身上味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要无法呼吸,昨日里才央了秋年到下个落脚点时帮着想法子弄件衣裳来。
难道这簪子早跟池婆走散那日便已了她身上?
若是这样,那池婆……
叶葵突然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懂为何簪子会自己身上,池婆又为何要这般做?池婆知晓她要上凤城,莫非是恐她无银钱才这般做?但他们东西已数被人抢走,池婆身上除了这支簪子外应当便再没有别东西了才是……
“可还好?”马车帘子突然被只手撩起,探进来个戴着斗笠脑袋。
叶葵勉强笑道:“我无事,外边怎么了?”
“前方路不好走,改个道罢了。你歇着吧。”说完,帘子又落了下来。
叶葵心中一动,急忙去阻,趴到马车入口冲着裴长歌走开背影喊:“小九——”
重逢后,除了开头时候,叶葵已不再同幼年时那般喊他,只唤作小九。但显然,副将朱朗跟秋年都对这个称呼耿耿于怀,觉得她僭越了。
“怎么了?”裴长歌转过身来。
叶葵斟酌了几番,终于还是轻声道:“你可还记得池婆?”
“自然记得,你莫非是同她一道来鸿都?”见她突然提起池婆来,裴长歌蹙眉反问。
“先前我们遇到了流民,身上财物俱被抢走。池婆身上只余了这支木包金簪子,但方才我突然发现这簪子不知何时到了我身上。我……有些放心不下……”
夜色弥漫,叶葵只能看到个隐隐绰绰身影立不远处,半响无声。
此时掉头去寻池婆那是绝不可能事,她心知肚明。但这话她却不得不说,不说她这心永难安。
眼前人影一动,倏忽间已到了她面前,将她推回马车内,自己也一道钻了进来,口中道:“你说小殊凤城,如今可是能同我细说了?还有池婆又为何跟你一道?西凝山既毁,桃花村自是不能幸免,那丁家人呢?”
一连串问题抛出来,叶葵却是神情自若,“我跟小殊自小跟着寡母生活,本以为爹爹早死,但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般。但是,除了凤城叶家这四个字外,其余事情我亦不知。小殊日前府试,被一姓金大人带往凤城,我要去寻,丁家人却不许,所以我只能……”她正视裴长歌,淡淡道:“逃。”
凤城叶家。
裴长歌听到这四字时候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那家人模样来,但转念一想难道这世上真有这般凑巧事?凤城那般大,叶姓也不是什么少见姓氏,不一定便是那家人。可叶家那人,不正巧有个姓金学生鸿都。
“我们如今已走出甚远,自是不可能回头去寻池婆,我只求你能到了凤城后派人想法子去找一找。”叶葵垂眸低声道。
裴长歌回过神来,细细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道了声好离去了。
她疲倦地躺了下去,心中怅然。越走越远,自南向北。这以后路,她是愈发没底了。凤城于她,不过就是虎狼之口罢了。但如今,明知山有虎却仍要向虎山而行。
马车外,朱朗正疾行马背上向一旁裴长歌道:“少将军,不能轻信啊!”他对那突然出现少女心中仍有怀疑,眼下情况实不容有任何差池。
裴长歌目视前方,冷声回他,“我信她。”
006 大病难愈
两匹马并一马车日夜兼程行驶了数月,终于到了大越帝都凤城。
但大半月前,叶葵身上伤突然恶化,高烧不止,整日里浑浑噩噩。趁着暮色进凤城之时,她仍昏睡中。
裴长歌看着她沉睡中仍旧紧锁眉头,迟疑了片刻便下令秋年驾着马车跟他们一道回裴家。凤城乃天子脚下,不同其余地方,他若是将叶葵安置到客栈,只怕不用多久便会有人上门去寻。他回来消息此刻怕也是早已传入了老头子几人耳里,既知道他带了人回来,倒不若直接带进裴家去。
世人皆道,永安侯伉俪情意笃厚,羡煞众人。裴家这园子便是永安侯特意寻人筑造,只为了讨永安侯夫人一个欢心罢了。
甚至都不用走近,那满园子香气便遮都遮不住了。
永安侯夫人喜花,永安侯便使人天南地北地寻。当今圣上曾戏言,裴家园子里种花木怕是比御花园里还要多些。
时已入夏,园子里花开得正好。
浓郁馥芳气息一直往鼻子里钻,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秋年都忍不住露出了个惬意神情,但裴长歌却是一脸嫌弃,好似眼前这些并不是盛开花而是堆堆腐败烂叶罢了。曾几何时,他也同世人想那般,以为爹娘感情是真极好。可再动人花亦是开一地腐泥上啊……一旦将底下泥翻出来,上面开着花越是美丽便显然越是丑陋……
马蹄踢踏,转了个方向,往裴府后门而去。
守门小厮一见着马,立时便有些愣了,等到朱朗摘了斗笠假咳两声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九爷怎么不往前边走?”
口中说着这话,手却已去推门了。其实他这般问已是逾越,但他往日里跟裴长歌小厮秋喜玩得极好,故而跟裴长歌偶尔也说得上几句话,所以见他突然回来了便脱口而出。
裴长歌下了马,也不进门,只道:“你去将我院里王嬷嬷唤来。”
等到小厮领了话去了,他一把扯了斗笠上了马车。马车内,叶葵仍沉睡。但睡得似乎又不那么安稳,眉宇间有着说不出苦痛惆怅。
他俯身轻推了她一把,“到了地再睡,过会喊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到了?”叶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起身,“嘶——好疼!果真是……是太弱了……”
裴长歌闻言失笑,将她搀了起来,“你自小便不是什么莽撞人,但入了裴家我却还是不得不嘱咐几句,莫要随意走动。”
“你瞧我这样子,像是能随意走动人?”叶葵略微缓过劲来,撇他一眼。
说话间,马车外已骚动了起来。
两人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叶葵一眼便看到了那立门边婆子。天还没黑透,她手里却已挑了只灯笼。一见他们下车,那婆子急忙迎了上来,嘴里连声道:“我好九爷,您这可算是回来了!”眼睛却冷冷地看向了被裴长歌搀扶着叶葵。
王嬷嬷是裴长歌乳母,自小感情不比别个。
见裴长歌突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还不顾男女大防亲手扶着,这可着实不寻常。凤城中虽不同别处,男女婚事较晚,但十几岁便成婚也不是没有,便是未成婚,多半也是趁早订了亲事。
“您先回院里换换衣裳,再去向侯爷跟老夫人请安?”王嬷嬷一边问着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越过裴长歌,将叶葵扶了过来。
直到众人进门,王嬷嬷也未曾问起一句关于叶葵事情,扶着她手亦是稳稳。叶葵身子虚弱,脚步踉跄,走着走着大半身子都已靠了王嬷嬷身上,气喘吁吁。王嬷嬷这才同一旁跟着小丫鬟道:“去使人将西城程医婆请来。”
叶葵听到让请是医婆,而非大夫,忍不住悄悄看了王嬷嬷一眼。
等到她收回视线,王嬷嬷却冲她上下打量起来。
不过十二三模样,身子纤瘦,容貌虽不错,但一脸病气瞧上去跟个纸人似。尖尖下颌是能伤人一般,不是什么福气长相。且身上穿衣裳料子比裴家下等丫鬟还差许多,出身怕是也不大好。
“哎哟,我九爷,您怎还磨磨蹭蹭!方才老侯爷可使人来催过了!”一进惊鹊院,王嬷嬷便催促起裴长歌来,扭头又对秋年道:“小年子你也些下去洗洗,这灰头土脸叫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
裴长歌苦笑,王嬷嬷这性子还真是要命。若是朱朗也进